唇枪舌战（娱乐圈）

　　莫唤笙下去给莫凡开门。
　　顾予安跟着一起下楼，莫唤笙停下脚步回过头，还没开口呢顾予安就知道她要说什么，耸耸肩：“没关系，我也不是对每个莫家人都恨之入骨，好歹莫凡还有过和我一起挨老头揍的共患难。”

　　莫凡从小就不是个读书的料，上小学的时候还好，自从进入初中，他这块朽木就愈发不可雕也，莫辞揍也揍过，还关过禁闭，没用。
　　等到莫凡长到一米八三的大高个的时候，莫辞一个糟老头子哪还管得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就图个过年家人齐聚的团圆饭。

　　哪知道这小子生的就是个不归家的命。
　　从国外留学回来就搭上贺翎在摄影界的人脉，去一家互联网公司当个什么旅游体验师。本来只是试一试，毕竟莫凡不觉得自己这种半路出家的旅游爱好者有什么就业优势可言。

　　这家公司起初只是给莫凡一个实习机会，结果一趟旅行回来，综合各个平台来说，就这半吊子的点击率和关注度最高。
　　原因只有一个——脸好。

　　因为能力也不差，实习期一过，莫凡就顺理成章地签下合同，开始一年到头没完没了地免费跟团旅游。
　　这一来二去的，莫凡是天南地北乐不思蜀，连清瑶是久蹲家中没少催婚。

　　恐婚直男莫凡今天就是来求收留的。

　　房门咔嗒一打开，莫凡这大高个还和小时候一样是个姐控，没什么顾忌地张开双臂抱着莫唤笙：“哇！姐大半年没见你怎么还是这么美！我刚刚在机场刷你新闻，你电影刚杀青啊？你真是和安安一起拍的电影吗？她一个人在外面过得好不好啊？”

　　莫唤笙直接忽略这弟弟稀里糊涂的一通问，心下还感慨莫凡小时候明明是个高冷人设，怎么长大还跟莫虑互换性格呢？

　　她弯腰帮忙拎起地上的一个大包，莫凡紧忙接过来，递给她行李箱，咧着大白牙笑道：“这个轻。”
　　在楼道里还瞧不太清，这会儿一进家门，玄关处的灯光照下来，莫唤笙都不禁脚步一顿，没忍住笑出声来：“你这又是去哪儿晒的，黑成这样。”

　　“嗨，别提。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玩么不好玩，路也不好走，唯一一个民宿坐地起价一晚上一千，床都不够我抻胳膊腿，热水还没我体温高。”
　　莫凡脱下鞋子，将围巾摘下来挂在衣架上，接着吐槽：“就这样，公司还不准往不好的说，真水。我相机里一堆照片等着美化呢，凭空捏造软文也够秃头的，想着回家我妈又要叨叨，还是来你这儿好。”

　　“有镜子吗，我照照。要不我还是答应我妈去相亲，趁着脸黑还能吓走相亲对象，现在的小姑娘不都是喜欢小白脸吗？我这几年跟团旅游就发现我对我妈介绍的这些娇滴滴的女孩子是真没想法，都是温室里的花朵，只能观赏，没什么意思。”
　　莫唤笙察觉出莫凡的弦外之音：“旅游团里有有意思的姑娘？”

　　屋子里暖气充足，莫凡脱下外套，内搭一件灰色贴身毛衣，勾勒出常年在外跋山涉水锻炼出来的好身材。莫唤笙眼尖地发现弟弟的腕上戴着一条颇具民族风情的黑绳，而莫凡这个粗糙的大直男是从来都不会买什么配饰的。
　　“嘿嘿，还好，还好。就是个唱民谣的背包客。”莫凡笑着说。

　　又从自己外套内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递给莫唤笙：“姐你给我签个名儿吧，她贼喜欢你，知道我是你弟弟才给的我微信号呢，我见她朋友圈刷的不是旅游就是你……”
　　“咳咳咳——”莫唤笙干咳几声，眼神示意这个傻弟弟赶紧闭嘴，余光之中沙发上猫着的顾予安投过来的目光都透着股醋味儿。

　　莫凡不明就里：“你嗓子不舒服吗？”
　　更煞有介事地开始找水杯：“我就说你真是的，老大不小的还一个人过着，拍戏能拍一辈子吗？又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放着贺斐哥这么好的男人不要，就说你们上大学谈恋爱的时候吧，人家照顾你无微不至的，暖男一枚，还是个学霸。”

　　莫唤笙头疼到开始掐眉心，还怀疑莫凡是不是被紫外线射瞎的眼，从进门到现在，就这么大个屋子，还转来转去的找杯子倒水，愣是没发现沙发上坐着个人。
　　“喝杯温水润润嗓子。”

　　莫唤笙刚准备接过水杯，空中飞过来一个裹挟着满腔怒气的枕头，她起初想躲开又觉得不该躲，真被砸出个好歹还能卖卖惨。哪知道她这个护姐心切的傻弟弟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大步一跨，轻而易举地将凶器截下，口中念念有词：“呔！何方妖孽，还不快快现身！”
　　莫家这一辈孩子从小在叶念膝下承欢，老太太喜欢中国戏曲，闲来无事的时候还会教哼哼。不过到底没下功夫练，莫凡这唱腔就十分业余。

　　顾予安从沙发上站起身，面无表情地问好：“好久不见。”
　　枕头应声而落，莫凡整个人犹如被雷劈中一般定在原地，只是剃着短寸的头发和黝黑的脸庞不太般配，没能构成里焦外嫩刺啦刺啦冒烟的既视感。

　　莫凡其实注意到沙发上有人，但没仔细瞧，以为是贺翎，还奇怪她今天怎么一直不吭声。
　　怎么都没想到会是顾予安。

　　她头发吹的半干，浮着薄薄的水汽，嘴唇上沾着喝水的水渍。洗尽铅华，眉眼没有带妆时候的锐利，整个人的气质软和不少。
　　但是莫凡还是不太敢认，觉得顾予安长相没太大变化，不过身上这股冷冽的气息比她十四五岁的时候更甚，还带着削铁如泥的刃口。

　　莫凡从血缘关系上来说是顾予安的表哥，不过因为就大个两岁左右，在顾予安还没回莫家之前，他又一直是最小的，就始终没法做出个当哥哥的样儿来。
　　无论堂亲表亲，莫凡对这唯一的妹妹做的最有哥哥范儿的事，也不过就是一起挨揍的时候帮她挨几下藤条，疼得嗷嗷叫唤眼泪直流的场面都谈不上英勇。

　　经年一别，莫凡局促地擦擦掌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莫唤笙端起刚才不小心洒泼一些的水杯，抿下一口，眼神在两人之间逡巡。眼角渐渐带上笑意，收回视线，便自顾自地上三楼去给莫凡收拾床铺。
　　等到她下来的时候，莫凡一改之前支支吾吾的模样，正滔滔不绝地给顾予安说着自己旅游途中遇到的一些趣事。

　　莫凡将电脑画面连接到投影仪上，不一会儿，墙壁上就呈现出D盘里装的旅游照片，顾予安基本没怎么开口，偶尔会问这是哪儿，是不是免签之类。
　　虽然还比较客套，但是至始至终脸上都没显露出不耐烦。

　　还好，今天来的是莫凡。
　　莫唤笙这样想着。

　　她从酒柜里取出一瓶红酒和三个酒杯，酒水倾入酒杯的声音让莫凡肚子里馋虫作祟，立马做出快被饿死的姿势：“嗷——姐，我好饿啊！”
　　“咱们点外卖吧！烤串和小龙虾，再来一碟花生米下酒……”

　　话音未落，顾予安蹙眉说：“不要花生米。”
　　莫凡这才想起来莫唤笙对花生过敏，连忙敲自己一个爆栗：“对对对，不要花生米。”

　　莫唤笙用帕子擦干酒柜上的酒渍，品着顾予安急切的语气，心头一股暖意。
　　她端着酒走过去，笑道：“可以点，我不吃你们可以吃啊。”

　　当夜三个人喝下三瓶红酒，第四瓶开瓶不久，莫凡这个没出息的就先撤离战场。
　　莫唤笙扶着半醉的莫凡上楼休息，下来的时候厨房里有哗啦啦的水声。杯盘狼藉的桌面已经被收拾干净，烤串的签子和装小龙虾的盒子装在垃圾袋里正堆在门边。

　　工作太忙，莫唤笙很少在家里开火，厨房基本就是个摆设，洗洁精洗碗布还是之前帮忙做家务的阿姨买的。当她轻手轻脚走进厨房的时候，入目的便是顾予安弓着腰洗碗的背影，这一幕画面浮现出来的生活气息让她回味无穷。
　　她走过去：“我来洗，你今天下飞机就没好好休息，赶紧回去睡觉。”

　　其实没有几个碗要洗，就是煮速冻水饺的锅和装盘的碟。
　　顾予安用身体将她轻轻推开，擦着锅闷闷地说：“我现在不想理你。”

　　她没吃多少东西，酒却没少喝，身上都是酒味，连口吻都含混着酒意，还带着些酒精作用之下言不由衷的刺。
　　莫唤笙不由一愣。

　　下一秒，又笑出声来：“现在不想理，什么时候想理？”
　　“等到喜欢你的人都死绝的时候。”

　　这微醺的程度都能顺嘴咒死自己，顾予安将菜盘倒扣在碗架上的动作停顿几秒，尴尬地咳嗽一声：“刚刚这段不算，掐掉。”
　　“拍戏呢你，还掐掉。”莫唤笙简直哭笑不得。

　　她叹口气，将还套着围裙的顾予安抱在怀里：“呐，就这种距离。”
　　虽然身高不够，不过好在顾予安本来就是微微弯着腰的，莫唤笙贴在她耳边说话，呵出来的热气让她脊背酥麻，没回过神来：“什么？”

　　“我大一的时候和贺斐在一起的，历时……一个多月吧，记不太清。没上过床也没亲过嘴，彼此之间最近的距离就是现在这样，还是大冷天裹着羽绒服的时候。”
　　顾予安没开口，她一方面觉得就这种距离还不够吗？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这个醋吃的真是没道理。毕竟她当时本来就没多大，还拿莫唤笙当做姐姐来对待，占有欲是挺强烈，但也没到阻止她谈恋爱的地步。

　　莫唤笙只当她还闷着呢，口气更软和：“就这么一个底我自己兜出来，你瞧，是不是都没什么吃醋的必要？”
　　她轻轻在顾予安颊边落下一个吻：“要是还是吃醋就骂我罚我，不要一个人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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