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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话
17.
三个人最后回到集合地点，班上的同学都散得七七八八了。俞树秋靠在大巴车前的一棵大树旁，正在等她。
“去哪里了，这么晚。老颜让自由活动好久了。”见简芯脸色不好，俞树秋紧张起来，“你怎么了？”
简芯这会才觉得身上有些酸疼，膝盖那里传来被撕裂的感觉，应该是刚刚伤到了。
她勉强一笑，不想让她担心，“没什么。”
程嵘先去向老颜回报练习情况，想她这样兜里就一个钢镚的人还是不要去丢脸了。
俞树秋帮她看了看伤口，膝盖骨下方蹭掉了皮，正丝丝洇出血来。”你等着，我去买双可贴和药膏，先处理一下。”
说完，简芯还没来得及拉住她，就经过拐角处不见了踪影。
她看到身后慢慢走过来的李芸慧，犹豫着应该怎么办。
简芯很清楚，如果不是那道推力，她原本可以很好的避开冲出来的车辆。可是，身为室友的同窗，她非但没有拉她一把，反而把她往生死边缘推去。
这该是怎样的讨厌她，以至于这样下作的手法都能用上。
“怎么，你想说什么？”李芸慧抬起头，撞见简芯欲言又止的神情，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
简芯趁俞树秋还未回来之前，把她拉进了对面的巷子里，”我们聊聊。”
“你放开我！”李芸慧没有想到平时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简芯，手上的力道分毫不输。她被攥得生疼，直到终于忍受不住，重重甩开，“你到底想干嘛？！”
“这话应该我问你。”简芯转过身，脸色染上阴霾，似堆积了满腔怒意无处发泄，“你刚才推我那一把，到底想干什么？”
李芸慧大惊，她知道了！
秀丽的眉毛尾轻轻挑起，面容扬起恶意，“既然你知道了，我也明说
“我想让你，出一场意外。”
不管事实多么令人震惊，亲耳听到的效果要比前者重上好几倍。
简芯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精致的娃娃脸堆满邪恶。
“你知道吗？意外一旦发生，一旦被警察受理，性质就完全变了。”简芯胸口突然发疼，像有一堵墙，遮住了原本清明的世界，眼前模糊一片。
“这是故意伤害。”她甚至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因为李芸慧的脸上仍旧未起波澜。
简芯叹了口气，“我想知道，你宁愿毁掉前途都要让这场意外发生的原因，是什么？”
“你问我原因？”李芸慧冷笑，“你不是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简芯愣了半秒，陡然间形成一个可能。她的目光滞了滞，几乎是肯定的语气，说出那两个字，“因为程嵘？”
李芸慧忽然笑出声来，尖细的嗓音听着刺耳，“你终于明白了。”
是了，她早该想到的。李芸慧在看到她和程嵘交谈时的眼神，寝室里俞树秋偶然提起他时，她的反应。还有那次，在礼堂门口她哭得稀里哗啦。
这一切的一切串联起来，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简芯几乎是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你喜欢他。”
李芸慧明显被她没有章法的谈话弄得失了神，半晌又转而笑道：“说得容易。换作是你，你会在对方的心意不明朗之前就孤注一掷吗？”
“如果成，那自然两皆欢喜。如果不成，或许连朋友都没得做。”李芸慧苦笑，“这个道理，你比我更加清楚吧？”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程嵘的心思，还假兮兮的让我去袒露心意。”李芸慧争锋相对，“简芯，别假模假式的做好人。”
“抱歉，我没有这个意思。”她应该比谁都清楚暗恋的滋味，对方时远时近，心上忽晴忽阴。
简芯有些后悔，顿了一会才接着说道：“所以你认为，我会是你的阻碍？”只有这一个理由，即使连她自己听起来都不太愿意相信。
“不，你不是。我还没有打算把你放在眼里，你哪点都比不上我不是吗？！”李芸慧被戳到痛处，放声大喊道。
“是。”简芯大方的承认，“但我不会以伤害别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就像你刚刚推我那一下，足以说明我们是不一样的。”
“你胡说！”李芸慧惊声尖叫起来，“凭什么你就能得到他的青睐，他的保护和陪同，我却什么都没有
“都是你！自从你出现以后，他就再没有多看过我一眼...”
简芯瞳孔猛缩，肩膀陡然间被人紧紧攥住。李芸慧狰狞的面孔离她仅有半寸之远，戾气扑面而来。
“事实上没有她，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两人突然同时望向闯入者，一面震惊，一面绝望。
他把那身“乞丐装”脱下，换上了自己的衣服。黑色的大衣衬得他的整个人的气场越发冰冷，欣长的身影走过来，面如修罗。
简芯感觉到肩上的力道募得松下来，李芸慧颤抖着倒退了两步。他瞥了眼李芸慧惊异非常的瞳孔，转身挡在简芯身前。
见此情景，李芸慧终于控制不住隐忍许久的情绪，痛哭出声。
那句话，压断了她心头的最后一根弦。原本以为，付出了就一定会有回报。但没想到，所有的一厢情愿都只是自欺欺人。
愤怒和羞愧顷刻间，将她仅剩下的理智吞噬得一干二净。此后所有的妄想，只能是奢望。
“事已至此，希望你好自为之。”
程嵘冰冷的瞳孔望不到底，撂下一句之后拉着简芯，离开了小巷中。
路上，简芯跟在他身后。揣度他出现的时机，末了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听的？”
对方没搭理她，似乎隐忍着怒意。简芯只好在“被揭穿”和“被吼”之间权衡了一下，最终选了后者。
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口，引得程嵘回眸。
眉头仍蹙成小丘，冷眼瞪她，“怎么？”
简芯只好又问一遍，“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们在那的？”
“从你拉着她进去开始。”
“......”
简芯契而不舍，“那我们的对话，你都听见了？”
程嵘点头，“嗯。”
她不死心，“全部都？”
“不然呢。”程嵘把手往回带，挣脱开她的“拉扯。”继而问道：“你很在意这个？”
简芯一震，打死也不能承认，立马表现得风轻云淡，“没有，就随便问问。”
“啊...”简芯捂着鼻子退回来，程嵘忽然停下让她直直撞上。
“还是说，你有什么秘密不能让我听到？”他转身，离她半步之遥。距离突然缩短，简芯把握不了心脏跳动的频率。
她几乎可以数得清他浓密的睫毛，语气带着丝□□哄。差一点，就要缴械投降。
简芯强制定神，努力不让自己的面部表情泄漏秘密。她搪塞道：“我哪有什么秘密。”
唯一的秘密，就是喜欢你。
程嵘若有所思的盯了她一会，眸光暗了暗。下一秒给她留下一个潇洒而冷漠的背影，语气生硬，“最好是。”
自由活动之后，就直接放周末了。简芯正盘算着，应该坐哪路车回学校。望着隔了五步远的程嵘，有些后怕。
算了，还是默默消失的好，免得又被他问一些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不过话说回来，刚刚他是真的没有听到吗？
简芯想得入神，直到手腕被不知道为什么还在生气的他拉住。几乎是命令的语气，“我送你。”
“你这副样子，打得到车才怪。”
她愣住，看着自己一身还未来得及脱掉的“脏衣服”。直到被程嵘强制连拉带推地塞进车内，然后他打开另一边的车门，坐进来，“李叔，麻烦了。”
前面驾驶座的一位中年男人，和气的笑了笑，又带着些恭敬和顺，“哪里话。”
“小姑娘，你家在哪呀？”李叔接到指令之后，转头笑眯眯的问简芯。
她瞥了眼身边正看着窗外的人，回头和李叔说道：“谢谢您，我回学校就好。”
一直无动于衷的某人听了，侧了侧眉，“又不回家？”语气依旧冷淡。
简芯堆起笑容，见他和缓了情绪才谄媚讨好道：“我家住的远。”
至于有多远，她打赌程嵘一定不会想知道。
“李叔，随她。”
她心满意足的坐好，不经意间笑弯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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