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是初恋

　　17.

　　“谢谢李叔，再见！”简芯下了车，挥手打招呼。视线移到后座正专心致志看手机的人身上，粲然一笑，“今天，也谢谢你。”

　　“我先走了。”她扯了扯身上的背包，举步离开。

　　程嵘坐在车内，稍稍斜视，目送她的背影逐渐远离，“李叔，你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轻而易举就能把人的心情弄得乱七八糟。”

　　前座的李叔笑开了怀，透过后视镜看他失了神，“小嵘，这说明啊，那个人在你心里是有一定分量的。”

　　程嵘回眸，漆黑的瞳孔里某些东西渐渐明朗。原来那些无端就会被吸引过去的目光，轻易便能扰乱的心绪，以及渐渐开始模糊的界限。都在昭示着一种有且仅有的解释。

　　他的心，被拨动了。

　　闭了闭眼，再睁开已是一片清明。

　　“李叔，走吧。”

　　简芯回到宿舍，刚打开灯，就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自己桌面上临走的时候还摆放完整的书本与练习册，都被扔到了地上。凳子以一个极不舒服的姿势的倒着，水杯还有洗漱用品也都零落不整。

　　如果不是脚旁边的书本上有自己的名字，她真的就以为自己走错房间了。

　　简芯好脾气的把地上的书一本一本捡起来，东西都收拾好之后她才开始确定怀疑对象，最有可能也最有机会的除了那个人以外再没有谁了。

　　算了，谁让她下午和别人还吵了一架呢，就当她在发泄情绪吧。

　　心里虽然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实则忽然想起了下午差点变成事实的“血光之灾”，仍然后怕。

　　临近下午，越到深冬，天黑得越早。屋内没有开灯，她静静地坐着。脸上的妆和衣物还未清理干净，也懒得去弄，只觉得身体的精气神像被人抽干了一样，腿还有些发软。

　　因为安静，周身任何一个细微的响动都能听见。电话震动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出。

　　简芯掏出腰间正吱吱摆动的手机，现实的是家里的座机号码。迟疑了一秒，然后接起。

　　“喂？”第一声试探。

　　徐美霞的声音听起来带着疲倦，”芯芯啊，是妈妈。”

　　简芯无端揪起的心又放下，“妈，吃饭了吗？”

　　“还没呢，你爸还没回来。”她的声音很轻柔，却也十分有力，“打电话给你，是想跟你说件事。”

　　简芯微微停滞了下，“嗯，您说吧。”

　　“是这样的，你爸接到北京分校区打来的申请，说要聘请他去北京做什么...哦，客座教授。可能以后我们一家人，都会搬过去...”徐美霞顿了顿，“其实也是你爸交代我的，想让我问问你。你有没有意向，去北京上学啊。你爸说如果你同意的话，马上就可以给你办转校手续。”

　　“你一个人在外地，我们做家长的终究是不放心。要是你答应和我们一起过去，家里人都会很高兴的，尤其是你爸...”

　　徐美霞继续说着，简芯有满肚子的话想说却说不出来。

　　去北京，她应该答应吗？

　　她知道，徐美霞说的话多半是美化过的。简芯熟悉父亲的脾气，她都能想象简云林说这话的时候有多么怒不可遏。

　　可如果她去了北京，那这边的学业呢？还有，她牵挂的人。

　　虽然后者看起来，有极大可能是她剃头挑子一头热。可四年的校园生活才刚刚开始，加上周围的同窗和好友。

　　“妈，能不能让我考虑几天。”简芯犹豫着，这个消息太意外，很多决定她都不敢下，“等我想好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徐美霞听见女儿这么说，有些失落，但十分开明的想要遵循女儿的想法，“那行，你先考虑考虑，这事也不急。”

　　“嗯。”简芯点头，“谢谢妈，那我先去吃饭了。”

　　挂掉电话，她连最后能够维持的一点力气都即将消失不见了。简芯趴在桌子上，把头埋进臂弯里。用自己拥抱自己的方式，独自取暖。

　　前路不易，尤其是面临选择的时候。

　　窗外愈打愈烈的冷风吹得窗户啪啪作响，简芯躲在被子里，周身被冰冷蔓延。

　　这年冬天的初雪，似乎要来得早一些。

　　***

　　假期回来以后，周围人的关系好像有了丝丝变化。艺校不比普通高中，帅哥美女云集。每天下课放学时，人工湖旁总会有三三两两的人群。热闹的聚会，或者深情的告白。

　　简芯身边最近的目标，要数张韵琳。这天晚间台词课下课，简芯背着即将要考试的贯口，慢悠悠的推开门。

　　半个身子还没进去，迎面紧接着扑过来一个大熊抱。冲击力度之大，让她差点没被推到身后的阳台栏杆上。

　　等好不容易看清楚来人后，简芯努力把堆在胸口的台词书抽出来，抖了抖。才大舒一口气，问始作俑者道：“你买彩票中头奖了？”

　　“不是！”张韵琳双手猛地搭上她的肩膀，吓得简芯虎躯一震。

　　“我脱单啦！——”

　　嗯，要问张韵琳这句话的分贝有多大。请参考超市门口，做促销的喇叭声。

　　“你再叫大声点，对面男寝可全都听到了。”俞树秋适时地出现在门口，手里捧着一块奶油蛋糕，正吃着。

　　张韵琳似乎也意识到了，因为周围正打开寝室门向外张望的人越来越来。直到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之间，简芯就被她眼疾手快的连通门边的俞树去一起，推进了寝室。

　　“砰！”隔绝了屋外一群探寻的目光，刚刚是谁在喊来着？

　　但寝室内的情况，并没有好转。简芯放下书本，环胸看着对面似乎想原地蹦哒出一个洞来的张韵琳，十分不解。

　　这还是那天晚上那个警惕的保守派吗？

　　“徐扬是怎么劝服你的。”简芯言中要害。

　　俞树秋拿了一块和她手里一模一样的奶油蛋糕塞到她手里，接着插了一块自己的，眼睛笑眯眯的在张韵琳身上打转，“从实招来，我们要听详细细节！”

　　“其实也没说什么。”张韵琳老老实实的说，激动的心情仍旧溢于言表，“他就请我吃了顿饭，然后我们去看了场电影...”

　　“这就把你搞定了？！”俞树秋一脸不可置信，“你矜持一点好不好。”

　　“我还没说完呢。”张韵琳抢过她手里的蛋糕，得意洋洋，“重点在后面！”

　　“他给我买了我最喜欢吃的，草莓奶油蛋糕。”她接着说：“但我拿到手里后发现，里面居然连一颗草莓都没有。”

　　“你们说他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没有草莓的草莓蛋糕的呀？”张韵琳满脸洋溢着幸福，花痴状。

　　简芯，“所以...”

　　“你就，从了？”俞树秋再也不想吃那个膩得返酸的草莓蛋糕了，气急败坏道：“张韵琳，你也太好追了。”

　　“一块破蛋糕就把你搞定了，我还以为徐扬会独特一点想到什么新奇的点子呢。这样看来啊，男人都一样。”

　　俞树秋，“追你的时候一针见血，分手的时候犹豫不决。”

　　“呸呸呸！”张韵琳正在兴头上，忌讳多了，“有你这样的朋友吗？见不得我好。”

　　“芯芯，你快说两句。”张韵琳拉着她的手不松开，“你最懂我了。”

　　简芯愣住，想不到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徐扬，竟然细致到这种地步。

　　心情忽然低落。她随即扯了个微笑，真心实意的想要祝福好友，“我们都是真心的希望你幸福，花好月圆人长久。”

　　张韵琳尖叫一声，抱着她不肯撒手。

　　月色渐明，简芯躲开寝室里欢喜的气氛。独自站在阳台外，托着脑袋看对面寝室间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她细细数了一下，像往常一般很快就找到那个对她而言最特别的所在。

　　心里想要问出口的欲望，越来越明显。她不由得想知道，是不是所有没有说出口的表白，都是空想。喜欢是一种无法隐藏的跳动因子，它会穿过你的悲伤和蠢蠢欲动，直击心脏。

　　而如果没有说出来，是不是代表那种喜欢还没有重要到必须要表达的地步。

　　也许，她对程嵘就是这样。又或者，程嵘对她甚至不及于此。

　　临近期末，老颜为防止班级风气不检。特意把最后几排，时常聚首开会的大佬们分散开去。

　　简而言之，全班座位来了次大换血。按成绩排名，先后进教室。这次老颜很聪明，完全是把资源共享发挥到了极致。

　　成绩处于末端的好几位先定下来，然后再配上成绩好的同学坐同桌。这样一来，总能把班里的平均分提高一些吧。

　　简芯默默站在外面等着，身边的同学相继进去。心里有些打鼓，只要不是难惹的刺头就行，要不然她绝对应付不来。

　　“简芯，到你了。”身前一位同学提醒，她回过神来走进教室。

　　大部分座位都只坐了一个人，还剩下不少空位。简芯的视线落到靠窗边的位子上，那人低垂着眼，似乎看她进来才有了动静。抬起时望乡她的眼睛，如黑曜石般光彩熠熠。

　　难免不舍，虽然张韵琳一开始说的“得天独厚”的优势，她压根没有利用上。但是，现在连说话的机会都很少有了。

　　简芯静静等待发落，老颜在场下搜寻半晌，站在讲台上轻松一指，“你，坐那里。”

　　顺着目光看去，就像被好几道闪电同时击中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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