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的影子

　　警察又问了吴允赫一些问题，因暂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他是杀害江秀秀的凶手，警察们这才放了他。
　　大半夜，他一个人走在大马路上，脸上面无表情，如同行尸走肉般。回到家，终于支撑不住，精神垮了下来，像个小孩样大哭了起来。
　　怎么会死了呢……
　　明明下午还和他谈天说地，叮嘱他要整理房间的人，怎么说没了就没了。
　　这些影子人为何这么残忍，连亲生母亲都不放过……想到这，吴允赫像发狂一样，用力地捶着墙壁，直到手变得红肿，墙壁灰掉落在地。
　　在鸣村是这样，回到外面的世界也是这样，他从来没有这么觉得自己是如此地无用，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
　　“叮叮叮叮——”
　　半夜里，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在这么寂静的夜晚显得有些吓人。他拿过手机，看也没看便按了接通。因为情绪激动，呼吸变得有些紧促。
　　“喂？”才大哭过，吴允赫声音变得有些哑。“喂，谁。”对面没声，吴允赫又试着叫了一声。
　　等待了一会儿，那头却传来了一阵奸笑。开始是隐忍着的笑，随后越来越大。
　　在这夜晚里显得有些瘆人，就当吴允赫准备大骂神经病时，那一头却开口了。
　　“你是斗不过我们的。”他止住了笑，恐吓到。
　　声音很熟悉，爽朗清脆。那是……李修文的声音。
　　“你们怎么可以杀掉你们的母亲，还是人吗！”吴允赫提高了声音大骂着，涨红了脸。
　　“有两点你说错了。”那一头停顿了下，吴允赫又一次听到了那隐忍的奸笑。“第一，她不是我们母亲，我们的创造者是鸣村那位；第二，她不是我们杀的，是你。”
　　“我相信警察有判断力的，那盒新茶是你们送的。只要稍微查一下就可以知道。”吴允赫试着让自己冷静，不被他所激怒。
　　“茶是我们送的，里面的东西也的确是我们放的，可那药是有安神的作用，用来中和茶的浓度。作为子女，你觉得应不应该呢……”李修文嘴角上扬，露出邪笑。
　　“可你作为朋友，却让她吃了用碱腌制的卤味，和药产生了化学反应，让茶有了毒性，你说这个锅该不该你背？恩？”
　　“我……我不知道啊。”吴允赫脚底一软，瘫在了地上。
　　“因为你的愚昧而害死了人，你有罪。”
　　“我没有，我没有。”吴允赫大声喊道。“我没有杀人动机，我是无心的。”
　　“是吗？”那边先是沉默了一会儿，过后传来了一段录音。里面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是他和江秀秀的声音。
　　[江秀秀：有的时候我甚至想死了算了，可我真的没脸去见他们父亲。
　　吴允赫：我考研失败那段时间也有那种打算，觉得自己很没用，有的时候就想着毒-死自己算了，死亡有的时候是种解脱。]
　　“这不是完整的。”吴允赫眼睛因为愤怒而冲血，这是他和江秀秀第二次见面的谈话内容。以前在网络上看过，安慰一个人最好的法子就是，他惨，你要说得比他更惨。这样有了同理心理，他才会真正和你走近。
　　这句话的末尾他还加了句，[但是，死亡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而只是逃避。问题依旧没有得到解决。]他考研失败那一会儿，的确难过了一阵，但也没有那么严重，只不过夸大说法想让江秀秀和他真正交心而已。
　　“有一点你说得对，警察会有自己的定夺。毕竟无论你怎么讲破了头，也无法给他们讲清楚我们是影子人。没有杀人动机的我们，警察自然会怀疑到你头上。”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就这样简单搞定了你太无聊了。我想看到的是，你像老鼠一样被人唾弃，到处逃窜，永远见不得光，直到……”
　　李修文还没说完，便被吴允赫挂断了电话。
　　吴允赫进了浴室冲洗了澡，拿起行李包朝里面装了几件衣服。又把家里面重新收拾打扫了一遍，等做完这一切，天已经全亮了。
　　下了楼去了自助取款机，取完了自己所有的存款。虽是所有，也只不过是小一万，支撑不了多久。
　　在大街上漫无目的闲逛着，等着街上的店都陆陆续续开门了，他走进了二手市场，买了几张电话卡。
　　最后，他随意坐上了一辆长途黑车，在准备重新换上新的电话卡时，打给了覃梨一。
　　电话接通，那一股胸闷气又上来了，声音显得有些急促。
　　他激动地说“我他妈中计了，被李氏兄妹摆了一道，你们千万要小心，有诈。”
　　不等那边的人回答，他便挂掉了手机，换上了新的电话卡。
　　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师傅，咱们这车好久才能到贵州。”旁边有人问道。
　　“两天多吧，还早着呢。”
　　——
　　“怎么了？”见覃梨一满脸愁色地重复拨打着电话，谢子都停下了脚步。
　　“很奇怪……”覃梨一皱起了眉，把刚才吴允赫给她说的话又复说了一遍。
　　谢子都此时此刻大脑飞速运转着，身体迅速跟上思考，还不等覃梨一反应，带着她快速地向楼下跑去。
　　这待拆迁的小区，潮湿阴冷，没有任何生活气息。适合引狼入室，合适一网打击。
　　他们还没跑出楼道，一股难闻的气味入鼻，双双晕倒在地。
　　沈清让和徐梦园随之走进楼道，看着地上的那两人，带着讽刺和嘲笑。
　　一个高马大的壮汉随后也走了进来，站在徐梦园的旁边。徐梦园吩咐了两句，壮汉一边抬了一个走上了二楼。
　　沈清让从包里拿起了手套戴上，拿起钥匙转开了门。
　　一进门，难闻的气息扑面而来，屎尿味、汗味、酸臭味，各种味道混合。徐梦园和身边的壮汉都蒙住了口鼻。沈清让却面色不改走了进去。
　　“老师，你来了。”
　　“恩。”
　　“浩浩，告诉我是谁绑-架你的。”
　　“他们。”那是一个六岁多的小男孩，坐在地上，乖巧地玩着地上的玩具。
　　他的头发已经变得十分油腻，身上也有一种难闻的恶臭，因为营养不良，皮肤有些发黄。此时此刻他放下了手中的玩具，用小手指着壮汉身上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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