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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商人
“这里当用‘趣’字才是,春光趣流水。”
“我到觉着‘意’字更好。”
“都不成,都不成...”
.....
时候正早,茶楼里没有多少人,只在二楼有六七个寒门学子正举杯吟诗。
宋瑾瑜看着几人正为诗中的一个字争论得面红耳赤,无奈摇头,只独自把茶一盏,在角落里看——都是他结识的才子些,人品性格都是上等,只是家境不大好,他是愿意多帮上几把的,比如开个这样的诗会。
“公子,有你的东西。”
宋瑾瑜的书童还是个垂髫小童,唤作阿明,此时正不高兴地噘着嘴,脸上还有几分未消的红印——不知叫谁给捏的。
宋瑾瑜招招手叫他过来:“何物?”
阿明将手中的宣纸包着的东西递给他,低声道:“二爷给的,叫您自己看。”
“嗯,你下去吧。”宋瑾瑜一听“二爷”便警觉起来,眉头微微皱起,慢慢打开,才发现里面是一枝桃花,一时间清香扑鼻。
那几个学子也不吟诗作对了,全围过来,其中一个道:“姑娘送的?哪家的姑娘这样大胆?”
“嘿,宋兄果然风流。”又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宋瑾瑜无可奈何地一叹,又发现桃枝上缠了帛书,展开一看,周围的学子都促狭地笑起来,只他自己脸黑了半分——
“见君无良人,聊赠一枝春。”
落字:羡鱼。
“羡鱼?好名。这字也是好字,只是如此苍劲的行体,不大适合闺阁女子。”于是又各自谈论起来。
宋瑾瑜额角青筋蹦了蹦,木着脸往木栏杆外一望:送花人穿了一身白底金纹的锦衣,正笑得欢畅,狐狸似地冲他眨眨眼,却是位长相风流的男子,正是阿明口中的二爷。
二爷,姓李,字羡鱼,在李家排行老二,上头还有个姐姐,可惜已经去了。他在应天府不算太有名气,别人只道他是个二流商人罢了。
二流的商人?宋瑾瑜想起他在李宅的见闻,那些东西岂是一个二流商人用得起的。有点眼力的人都该知道这人绝非凡子。
这一想,他又皱起眉头来,李羡鱼不知瞒了他多少。
一走神的功夫,李二爷已经在仆人地伺候下上了马车,马夫一声轻喝,便走出好远,惊飞一路燕雀,顺着鸟儿望去,路旁的野花野草已发了新绿,当真是春天到了。
“二爷,二爷?”随侍的丫鬟喊了两声,也没把李二爷从神游里喊回来——只见这人微眯着一双风流眼,笑得却奸。
“二爷!”
“嗯...嗯?”李羡鱼茫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小侍女,“什么?”
“到了。您倒是长点心,别老是一见宋公子就丢了魂似的。”这小丫鬟不过豆蔻之年,却是小大人样地叮嘱抱怨,别有一番可爱之意。
她是李羡鱼贴身丫鬟里年纪最小的一个,长得也最是讨喜,李羡鱼爱带她出去,于是赐了“棠梨”为名。
李羡鱼轻掐了一把她的脸颊,笑骂:“要你多嘴。”
于是棠梨红了半边脸,嗔道:“二爷!你...你!”
李羡鱼无奈地挠挠头发,又忘了:这儿和现代不一样。
“走吧走吧,是二爷手贱了。”他跳下马车,走进貌不起眼的李宅,那红漆的木门已经旧了,脱落得斑斑驳驳。
棠梨偷偷摸摸发红的脸,小步小步跟着进去,倒是马车夫长得魁梧,带了草帽,拉下来挡住半张脸,也跟在后面进了宅子。
这李宅里面却是别有洞天,地面嵌了打磨光滑的青石板,四周的长廊是红漆的好木,雕了细致的花纹,都是大家手笔,假山流水样样不少,栽种的花都是精挑细选细致养着的,不说品种,光看那护养的钱也不是小数。
许多东西看来平常,却都是上上品。
“二爷可叫我好等啊。”书房里随手翻着古籍的华服男子转过身来笑着道——不过十七八的年纪,却是面容英俊,何况他还穿了一身比人贵的衣服。
“王爷——”李羡鱼也调笑地开了口:“小的惶恐啊。”
“只是,王爷,古籍珍贵轻拿轻放。这天气还没热到需要扇风吧?”
方成乐尴尬地将手中古籍放下:“你就不能不拆穿我么?”他还真是扇风来着,谁知道他这个六王爷刚在快活就叫二哥赶出来送消息,一路走来,能不累么。
“嘿,大家都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谁许你装斯文书生了?”李羡鱼接了棠梨端来的茶,同方成乐在软椅上坐下。
“那谁许你附庸风雅收藏古籍了?”方成乐抿了口茶,虽不学无术了些,但方成乐仍是皇家子弟,姿态优雅。
李羡鱼瞥了眼书房挂着的墨画,这屋里就这一副字画,却只画了一棵松,笑道:“自然是好剑赠英雄,当了凤凰曲求得佳人,岂不美哉。”
“哦——佳人是谁?”
“不告诉你。”李羡鱼坚守暗恋底线,转了话题,“你总不是找我喝茶来了,有什么事?”
方成乐正了神色:“你知道我皇兄私底下有些产业吧?那红云赌场就是。”
“重点。”李羡鱼扣了扣桌子。
“重点是,今个儿,你猜皇兄手下人听见些什么?”
“...”
见李羡鱼不理他,方成乐接着道:“薛家近来要办寿宴,借机...想杀你。”
李羡鱼一惊,缓缓转过脖子去:“你道我今天出去做什么?”
“做什么?”轮到方成乐疑惑了。
“我去选购寿礼了。”
“噗”地一声笑出来,忽然收到李羡鱼眼刀,方成乐才憋着笑发着抖问:“你已经接下请帖了?”
“他们做什么要杀我?”李羡鱼郁闷。这薛家是皇商,与他是井水不犯河水,没有利益纠纷,纵然薛家背靠太子,可自己偏向二皇子这事应该还没暴露啊,一点征兆都没有。
方成乐一抹脖子:“还能为什么,当然是知道了,想要先杀你个小卒为妙。”
“羡鱼,你和我,和皇兄走到一起后,就该料到总有这一天,你不可能一直躲在幕后。”
“我知道。”自在逍遥终有尽时,选了这条路,便退不了了,“我只是觉得有点突然。”
李羡鱼苦笑一下,他听到天子近来身子不大利索,就该知道这一天到了。
“别这么愁眉苦脸的,给你说个好消息。”
“说。”
“你不是到处抓松鼠吗?”
李羡鱼终于露出个笑容:“你抓到了?”
“不是我,皇兄手下人抓的,说是你生辰没能庆贺,松鼠给你做个补偿。”方成乐见他高兴,忍不住玩笑,“没想到堂堂二爷还和个女子似的,爱这种毛绒绒的宠物?”
“你不懂。”李羡鱼神秘地摇摇手指,“山人自有妙用也。”
“得了得了,明儿遣人给你送来,也不知道养不养得活。”方成乐喝完最后一口茶,满足地喟叹一声,“这什么茶,滋味不错啊,给大爷来一斤。”
“美得你,一斤?你当这是野草?”李羡鱼骂道,还是叫下人给他拿了小半包来,“这可是‘滴翠剑名’,便宜你了。”
“没听过。”方成乐抬脚便往外走,“走了,别送,我从侧门出去。”
李羡鱼借着长廊的灯光在夜色里呆了半晌,才晃晃脑袋,哼着曲儿往卧房跑。
逍遥自在,尽在此时啊。
李羡鱼卧房的灯从来不熄,从无例外,整个李宅都是彻夜点灯,特地安排了人,担心走水。
春夜还见不着星星,也没有蟋蟀蝉鸣,只有昏黄的灯光,亮了一夜。亮得似乎能看见繁华的应天府底下,翻腾的水,气势汹汹要将天地翻个底朝天——
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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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站对cp有糖吃= =
背景大致是仿照明朝,但是算架空吧。
以及滴翠剑名,这茶的名字真的帅,和李白有关系,可以搜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