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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我如星君如月
那日之后,裴焕便时刻躲着叶曦,他本就喜欢窝在帐篷里看书,出去走走散散心都是很少见的事情,现下便更加沉默寡言,除了吃饭和晒药,基本不出得帐篷来了。
叶曦对此十分焦虑,一方面是怕裴焕误会自己对他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一方面又担心这位大爷回过味儿来打断她的腿。
以至于她这段时间都过的战战兢兢的,这事儿还不好跟人说,她琢磨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去找裴焕解释一下,又是打腹稿又是写检讨,连措辞和借口都已经找好了,兴冲冲地跑去找裴焕,裴焕却话也不同她说上一句,跑到灵泉村去替那些村民诊病去了。
任凭叶曦神经再粗再长,也该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了,裴焕这是在与她冷战啊!
她细细想来,也觉得自己做的那事儿的确太过分,裴焕从前是正儿八经地将她当朋友,这以后要是避着她走了,该如何是好?
叶曦思前想后,觉得这状况不能再继续僵持下去了,若是裴焕真因此事,与她陌路而行,岂不遗憾?
她便开始时时往裴焕眼前凑,没事替他晒晒药、扫扫地、擦擦桌子,裴焕出诊时,替了随行小药童的位置,替他搬拿医箱、煎药递针、写写药方什么的,谄媚得傅星移都有些看不下去,还道她是吃错药了。
如此鞍前马后地跟了几日,裴焕终于与她说了话。
他说:“你别跟着我。”
叶曦不以为然:“我若非要跟着你,你待如何?”
裴焕板着脸冷淡道:“你大可试试。”
叶曦心道,试试便试试,也就没把把这句带威胁的话当回事儿。
哪知第二天便有女弟子到她营帐里,将她的酒壶零嘴儿一概没收,并告诫她,即日起需忌荤腥油腻,切勿贪嘴偷酒喝,也莫要到处走动,多多休息,安心静养,连一日三餐的伙食全部变成了白米粥。
叶曦十分不忿,质问那弟子为何要虐待伤患?那弟子只答“是裴师叔祖吩咐的,让你准备准备,他要替你解毒了。”
叶曦这才明白裴焕那句“你大可试试。”到底是几个意思。
感情这人是打算直接打发了她,毒一解,伤一治,便要她卷铺盖滚蛋了?
叶曦不得不感慨,男人果然都是善变的,那天晚上自个儿说要走,还舍不得呢,这才过了几日?就变卦了?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和裴焕好好谈谈,这天晚上用过白米粥之后,便不由分说地把裴焕堵在了营帐里。
裴焕也没和她起什么争执,不让出门,他便不出门,施施然地回到桌案前,点了油灯,就着昏黄的灯光看书,压根就当叶曦此人不存在。
叶曦轻车熟路地钻进了他的营帐,拖了一条凳子过来坐到他旁边,急切道:“裴先生,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裴焕看也不看她:“我与你有什么好谈的?”
“如何没有?”叶曦柳眉倒竖,很是不满地瞧着他,“那天晚上我不是故意的!”
裴焕挑了挑眉:“所以呢?”
“我向你道歉,你莫要再生我的气了。”叶曦委委屈屈地说道。
裴焕不领情:“我没有生气。”
“那你这几天为何不理我?”叶曦莫名其妙,“现下还没收了我的酒,逼着我喝白粥。”
裴焕看了她一眼:“我以为那名弟子都与你说过了。”
“啊?”叶曦诧异道。
“过几日,我便要替你解毒了,”裴焕说道,“你不是很想回家吗?待得尸毒解了,你就可以走了。”
“嗯?”叶曦困惑地看着他,“怎么突然这么着急?”
裴焕笑了笑:“其实解药我很早便已经研制出来了,只是一直不大敢用,现下替你解毒,也算是了了你的一桩心愿。”
叶曦很少瞧见他笑,即使笑,也是有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味道,但他此刻笑起来却很是自然,自然地让叶曦觉得有些奇怪。
像是刻意在赶她走一样。
她皱了皱眉:“我不急,这么些年都没回去,不赶这一时半会的。”
裴焕没有接话,他仿佛是在认真地看书,却又仿佛神游物外,目光定定地看着一灯如豆,也不知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叶曦越想越觉得不大对劲,正待要问,突然听裴焕没头没脑地问道:“喜欢,恋慕,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情?”
“什么?”叶曦不明所以。
“之前你同我讲过贵妃和皇上的故事,说你不懂为什么一个女人会为了一个男人做到那个地步,那时我只当你是个黄毛丫头,不懂得爱的意义,现下想来,大约是我错了,”裴焕答道,“是挺不值得的,尤其是为了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付出如此这般多,那个人却又爱上了别人。”
叶曦诧异地望着他:“你到底怎么了?吃错药了吗?”
裴焕摇摇头:“小丫头,我突然觉得自己不像个好人。”
叶曦心说你那叫不像?根本就不是好吗?
但她也就只敢在心里想一想,嘴上还是得装一装的:“裴先生你悬壶济世、妙手回春,是天底下顶好儿的大夫,如何不是好人?”
“算了,”裴焕合上书,疲倦地捏了捏鼻梁,“不说这些了,不早了,你且回去歇着吧。”
叶曦莫名其妙地听他说了一大通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还没捋清楚前因后果,便被下了逐客令,心下很是困惑。
但她到底还是想起了自己来此的本意,又怎么想都觉得裴焕这番莫名其妙的话,就是误会了那晚上自己的意思,便赶紧解释道:“那天晚上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裴先生,我把你当朋友,我发誓,我对你绝对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想法。”
裴焕终于恢复了他那副有点不耐烦的表情:“能不能不要提这事儿了?”
这个神情才是叶曦所熟悉的,她在心里松了口气:“这事儿不说清楚,我老觉得心里不痛快,你若是觉得我占了你的便宜,便打我一顿吧?或者亲回来也成,我绝对不还手!”
“行了,我又不是黄花大闺女,照你这个说法,是不是还要对我负责,将我娶回去啊?”裴焕抱着胳膊看着她,无奈道。
叶曦纠结地玩着手指,小声道:“娶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奈何她的声音太小,裴焕没有听清楚:“什么?”
叶曦赶紧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吧,别胡思乱想,”裴焕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明日午时过来寻我,我替你施针。”
叶曦点点头应了:“哦。”心里却莫名有些失落。
裴焕的手指有些凉,离开她的发顶之后,那种触感却并未一同离去,叶曦觉得在那种失落之外,还隐隐有一种悸动,这种感觉十分诡谲,像是吃了什么酸涩的果实,从味觉到触觉到嗅觉,都还残留了那种味道。
若是她二哥在,便会似笑非笑地嘲笑她,说她这是心猿意马、春心萌动了。
“还有事?”裴焕闭目养神,过了好一会,发现叶曦还在一旁杵着,偏头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没事了,我这就走。”叶曦冲他笑了笑,也不再说什么,火急火燎地掀开帐帘逃走了。
裴焕缓缓闭上眼睛,悠悠地叹了口气。
再等等吧,再等一等,等他把以前留下的事儿,一桩桩一件件解决干净了,心里再也无所记挂,再去想这些儿女情长的问题吧。
帐外夜空中,挂着一轮圆月,这月的十五快要到了,那弯月亮也渐渐削去棱角,给这天下之人一个温润柔和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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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真是无心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