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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江薛把瓷瓶往怀中胡乱一塞,将卫清风草草放下,拉着沈月的衣袖道:“小白,我、我有许多话要同你说,不如……我们去你房间吧?”
沈月不放心地看了眼卫清风,有些犹豫。
“凤殊,你来照顾他。”江薛拉起沈月,语声又软下来:“他一会儿就醒了,让凤殊在这里看着吧。”
“嗯。”沈月终于点头。
·
当沈月关上房门,转过身来时,那令人无法直视的绝色与柔和浅笑的眉眼,让江薛的心狠狠一跳。
江薛想要上前去抱一抱他,虽然自己曾发誓,若再有机会见到他,管他什么兄弟之情,江湖之义,都没有他在身边来的实在。
可当他真真切切站在自己面前,他突然又害怕了。
他多年前的那句话,仍让他有所顾忌。
沈月白曾执着酒壶,笑吟吟的说:“我,最讨厌断袖。”
他尤记得他说这话时,浅笑温柔的表情,和眼底深深的冰凉与沉痛。
他总是误以为会抓住他,但最终,他却还是离开。
他已离开十年,还有什么,比十年的分离更可怕?
不,有的,也许,会永远的失去他,一辈子。
江薛垂下眼,平复住自己的心情,再抬脸时,已是坦然的欢喜:“你这十年,都去哪里了?怎么不来找我?你可知道,我找你找的有多辛苦?”
“我不是一出山就在你的眼线堆里晃悠了嘛!”沈月笑吟吟地绕过他,站在桌前拿杯子添茶,依旧是熟悉的动作和姿态,可分明又有哪里不一样。
“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江薛紧紧盯着沈月淡然的笑脸。
沈月的平静对比于他的激动,更显可笑。
“时过境迁,我不知你的情况,不敢贸然行动,而且尚不能确定,百事楼里是否由你当家做主,你们的符文印记是否还和从前一样。”沈月将斟满凉茶的杯子放在桌前,又去倒另一杯。
“是这样吗?”江薛一个字一个字地低声问,已然回复寻常的冷静。
“自然。”沈月弯起嘴角,还是那个笑,无辜又温柔。
江薛大步上前,揪着他的衣领,语气森然:“沈月白!你可知道,我这十年,是怎么过的?”
“小江。”沈月轻轻开口唤了一声。
只这一声,江薛眼中的风雪便尽数化去,他慢慢松开手,低叹一声:“真是拿你没办法。”
沈月的双手覆上他的手背,漂亮的眼睛里全是柔情:“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只是,我……”
唇角的笑容微微苦涩。
江薛浑身一震,竭力遏制住想要把他揽入怀中的冲动,想要别过脸去不看他,却又想再多看几眼。
那漂亮的眼睛,那白皙的肌肤,那花瓣般柔软的唇。
“来人!”江薛终于扭头冲着门外低吼,“拿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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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楼主大驾光临,锦州城中百事楼的各据点飞快地忙碌起来,精细周全的侍女与守卫也在短短的半个时辰秘密地汇聚到这个狭小的客栈中。
酒菜很快便送上来,随着暗下来的天色,屋内的烛火光亮渐渐强盛,江薛将所有人都赶出门,这才坐下来捞过一坛酒:“小白,今夜我们不醉不休!”
沈月望着他,一双眼睛在灯下亮亮的,他偏了偏头,拿过另一坛酒:“好,不醉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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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清风醒过来的时候,屋中只有一个笑容柔和的侍女,他一时之间有些回不过神来,直到那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女子走上前来,低下头柔柔地笑:“公子,您醒了,可感觉好些了?”
卫清风一言不发地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察觉到对方竟然有武功在身,又多了几分提防。
见卫清风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过,又在屋中扫了一通,那侍女抿嘴一笑:“公子不必忧心,奴婢是沈公子派来服侍您的。”
沈公子?恩公?
卫清风感觉自己伤寒的感觉似乎已经消失,只是依旧有些疲乏,便掀开被子做起身来:“沈……沈公子呢?”
那侍女又笑:“沈公子正与我家少主在隔壁饮酒,嘱咐奴婢前来照看公子。”
卫清风一面起身一面往门口走去,便走便问:“你家少主是谁?”
“哎呀!”那侍女掩口轻呼,飞扬的神态格外讨人喜欢,“沈公子竟没告诉您么?我家少主可是沈公子最好的朋友呢!”
卫清风眼看问不出什么,不再理会她,径自开门。
明明察觉到外面有很多人,但他一开门,却只瞧见院中的青石桌旁坐了一位黑衣黑发的俊俏公子,左右各有一名侍女服侍,一执酒壶,一执茶壶。
雨已经停了。
湿润的泥土夹杂着草木的清香氤氲在天地间,令人神清气爽。
却都不及那黑衣男子望过来的目光。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啊,仿佛敛尽了夜幕的星光和江海的水色,只这么静静地看着你,便让你觉得,仿佛在星辰与大海之间舒畅遨游。
这双眼,真是像极了恩公。
“你醒了?”那双眼的主人开口,声音清清冷冷,如同来自高远的天际,又像飘忽在耳侧的轻风。
“嗯,敢问阁下是?”卫清风回过神来。
不,除了那双眼,他与恩公再没有丝毫相似。
便是那双眼,也与恩公不尽相同。
恩公的眼中,盛满的是阳光和雨露。
“我啊,我叫凤殊,”黑衣黑发的男子浅尝着杯中的酒,“也许你没有听说过,不过不要紧,从今以后,我们就认识了。”
卫清风抱拳示意,然后便扭头朝沈月的房中看去。
“小兄弟,不必着急,”凤殊夹起桌上的一根青菜,姿态优雅地放入口中,慢斯条理地咽了,才继续道:“你恩公正与我家少主乃是多年的老友,如今挚友相见,自然是把酒言欢。”
卫清风与沈月的大致情形,铁老三已与他详细汇报,凭凤殊的机敏过人,自然早已将事实推测的八九不离十。
卫清风沉了沉眼,转身一言不发地朝沈月房门走去,伸手便推开门。
背后,凤殊的双眼微闪。
好一个心思细腻的少年郎。
房中,灯火交相辉映,桌前的两人已有了几分醉态,背对着房门坐的青衣公子并未回头,却语气森冷:“不是说了,谁都不准进来吗?”
沈月抬眸,朝着卫清风微微一笑:“小风,小江是我的老朋友,你且好好休息,明日再正式介绍。”
青衣人闻言转过身来。
清冷的眸中蕴含着三分醺然,却仍有逼人之势,一张脸清正傲然,显然是久居高位,习惯了睥睨众人。
“好。”卫清风说不清自己此刻心中是何感觉,他抿了抿唇,将推开的房门合拢,退了出去。
“你看,我说没事吧!”凤殊笑着朝他招手:“过来陪我喝杯酒吧!”
卫清风沉默地站在那里没有动,目光将这小院扫了一边,虽然那些人隐藏的极好,但他还是能察觉到一些异常的气息。
这个看似平静又普通的小院子,处处都潜伏着高手。
那个被恩公称作小江的青衣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还有面前这位。
凤殊?他确然不曾听过,但总觉耳熟。
“怎么?不肯给在下这个面子吗?”凤殊摇头叹息,“如今的年轻人,都已经这般桀骜不训,目无尊长了吗?”
“我的剑呢?”卫清风终于开口。
凤殊微微一笑,一笑之下,那双眸子越发璀璨闪耀,只是那笑容里,却似乎总带着几分邪气,他转着手中的酒杯,漫不经心地道:“你过来陪我喝几杯,我便替你寻一寻,如何?”
卫清风想了想,摇头。
这个人总给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让他不想靠近。
凤殊叹了口气,轻声道:“他刚醒,给他送点吃的。”
话音一落,空空如也的院中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浑身漆黑的人,抱拳称是,然后从一旁开门出来的铁老三手中接过盘糕点,恭敬地呈给卫清风。
卫清风看看凤殊,又看看眼前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俩眼睛的黑衣人,犹豫了一下,便接了下来。
凤殊似乎很满意他的表现,双眸微微眯了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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