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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神求带飞
隔着一道楼板，楼下的普通病房里每间挤了两三张病床，其中的一间才送来一个腰部缝合完的伤患，此时正呲牙咧嘴地坐在病床一侧等着护士来换药。
他的病床前，电视里放着猫和老鼠的动画片，汤姆猫被杰瑞捉弄得团团转，很有喜感。
唐湛娇小的身形挡在电视前，正好截断江临的视线，简短汇报了昨晚上的案情，“……赵队他们一共抓了十五号人，解救六个十岁以下的孩子，都是在转移的过程中被抓的，据交代，是在转移的过程中发现跑了一个孩子，林朝派人一路回仓库找，才被我们撞上。”
唐湛合上手头的文件，目光落在半-裸-着上身的江临身上，语气平静，“击毙了一个，剩下两个在逃跑过程中想要挟持路人，却没想到反被打伤，出了巷子就被我们的人扣下，一个都没跑。”
“上午已经安排了尸检，弹|壳找到了，但是在死者血液中还提取出了海-洛-因残留物，是个瘾-君子。”
江临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可怜巴巴地抬头看了看她，“还有呢？”
唐湛迟疑了片刻，“林朝跑了，还开枪打伤了两个特警。”
“**！……嘶……”
江临气得一拳打在病床上，牵着伤口，又一阵呲牙咧嘴。
这次行动，为了对得起隐藏在团伙中的卧底警员，赵队也算是策划周密，只不过林朝一向狡猾，这也不是第一回从警方手里逃脱了。
要等到下一次抓捕，撇去人力物力不说，准确的信息实在难得，而且，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的生命折在这上面。
江临的心情唐湛都知道，只是她心里也一样不好受。
“……师父……”
“别别别，别叫我师父，”江临抬手示意她打住，“我怕折寿。”
唐湛不知道，让江临心里更加憋屈的，是唐湛她自己。
昨晚的生死一瞬间，江临身中两刀，却要面对三个歹徒，本来已经做好了壮烈牺牲的打算，心里连自己葬礼上的领导致辞都想好了，自己多年的警察生涯以解救一个被拐女童告终，也算是一件风光的事。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一直像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叫师父的唐湛不仅把他从死神手上抢回来，还如此干脆利落地解决了歹徒，二十米的距离外一枪一个，准确得让人发指。
作为师父和作为男人的尊严啊……
以后谁抱谁大腿还不一定呢。
唐湛撇撇嘴，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我知道你气什么。”唐湛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句。
“我气什么？”
“以前警校里老师教过，警察虽然有枪，但用处有限，能擒摔的就不要掏-枪，能瞄腿部就不要瞄心脏，能瞄心脏就别瞄头，”唐湛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江临的膝盖，“我第一次执行任务就打死一个，让师父没法跟赵队交代……”
江临斜眼看着她，好家伙，逻辑还挺严谨。
“我气的是这个吗？”江临斜眼看着她。
唐湛不明白他的意思，铜铃般的大眼睛噙着委屈，“我还有别的地方做错了？”
不能吧？唐湛把整个行动的过程在脑海中重新过了一遍，她明明记得自己从头到尾都是听江临指挥，除了最后关头的两枪抢了他的风头，但那也是在当时的情形下不得已而为之，而且……她还救了他的命呢。
“师父你该不是嫌我枪法太准，一枪一个让你没面子了吧……”
唐湛的话正戳了江临的痛处，但他一向是要面子的，当然要死不承认。
“我是特警出身，一枪一个不是很正常吗？平时办案我不行，要是打枪和格斗还不行，你当赵队瞎了眼把我调过来？”
“你挺会给自己加戏啊，开-枪是要接受调查的你不知道吗？调查期间不允许配枪，当然会影响办案的速度。”江临盘腿坐在床上，扬着下巴，每一寸目光都带着心虚，嘴上还狡辩，“回头检查自己写！”
一听说又要写检查，唐湛就炸了。
“可明明是你自己第一枪放空了，才有后面那么多事的啊！”唐湛也不是个软柿子，任他欺负，高声为自己辩解道，“当时的情况，完全符合开-枪要求，凭什么要求我写检查？！”
“是你开的枪！”
“你先开的！”唐湛丝毫不退缩，“你打不中我才开了枪，再说你都答应替我写报告了！……还有检查！”
“我都这样了，你还让我给你写报告？”
他也太……不讲道理了！
“深井冰！”
唐湛大骂一声，然后气呼呼地出了门，在门口差点儿和前来探视的赵宏撞了个满怀，唐湛憋着一口气低头打了个招呼，扭头就走。
留下赵宏站在门口都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唐湛路过护士站，停留了片刻，对着正打算推车往病房去的护士叮嘱了一句：“护士姐姐，37床的那个男的，换药的时候别用碘伏，用酒精，下手狠点儿！”
……
入夜。
萧默：临子，她是什么样子的？
江临：长相吗？挺漂亮的，大眼睛，小嘴巴，头发扎起来像个小尾巴似的，走路还会甩来甩去。
萧默：就这样？
江临：做事心很细，也很会照顾人，就是脾气挺暴，说一句她顶三句，而且枪打的贼tm准，一枪一个胡萝卜……
萧默：？？？
萧默：……你说的谁啊？
江临：不是我新带的徒弟吗？我跟你说的小唐唐啊……你问的谁啊……
……
“什么？？前天晚上歹徒挟持的人质居然是你和萧老师？！这是什么神仙缘分啊！”
桐大的教师食堂里，魏星星用肩膀夹着手机，腾出来的两只手也没闲着，端着满满当当的两份饭，小心地把饭盒盖子盖好，听见手机里传出唐湛震耳欲聋的叫声，赶紧皱着眉头把手机拿远一点。
“不算是挟持吧，当时萧老师把对方暴打了一顿，没有挟持到，对方就跑了。”星星想了想，“我觉得……对方应该伤得比较重，毕竟萧老师那出手也挺狠的……”
手机另一头的唐湛乐得合不拢嘴，“这么酷的吗？可是萧老师不是看不见吗，他怎么和人对打？”
“他不是有手杖的嘛，而且萧老师耳力惊人。”
“打狗棒法啊……”唐湛笑得更欢了，“萧老师战斗力可以啊！比某些人还强……”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魏星星把两份盒饭用保温袋装好，提着出了食堂大门。
“那我以后不要玩唐门了，我要改行玩丐帮。”唐湛的声音美滋滋的，隔着手机都能听见她脸上挂着姨母笑，“那萧老师怎么样啊？受伤了没？我可是看同事的报告说人质被送上救护车了啊。”
“当然是受伤了啊，伤得还不轻，前天下午的手术，挺顺利的，现在已经健步如飞了。”魏星星快步穿过校园，出了西南门，中途路过不语咖啡屋时，正看见服务生小杰熟悉的身影。
此时正是饭点，咖啡厅里最忙碌的时候，小杰在吧台后飞快地收钱、点餐、出餐，忙得焦头烂额。
魏星星心里默默想，看来萧老师说的对，果然是没有人会闲到去医院看他的。
“所以你现在就负责在医院给萧老师做陪护咯？晚上不回来住了吗？”
“晚上还是要回去住的，毕竟我们才刚在一起，同居不合适吧。”
“这么快啊……”唐湛砸砸嘴，语气中满满的八卦味儿，“没想到一个案子让你俩进展这么快，我现在都觉得我开的那两枪格外的值，撂下两个，放走一个去成全你和萧老师，分寸拿捏得如此之好，诸葛亮在世都没我算的准。”
魏星星一怔，在马路前站定，“原来那两枪是你开的啊！”
红灯。
汽车在魏星星跟前呼啸而过，她被熏了一身的尾气，后退了两步。
“是啊，很多年没练了，有点手生，好在都打中了。”唐湛说这话时有点小得意。
“可是我明明听见了三枪？”星星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太好的念头，“你没受伤吧？要不要我给你送吃的过去？”
“不是我，是……”唐湛现在一想起来江临就来气，“可别提了，跟着一个猪队友一样的师父，关键时刻还得我来保护他！”
魏星星这才放心了。
“那……你现在都开始出外勤了，感觉怎么样？”
魏星星以前听唐湛抱怨过，自己练就了一身百步穿杨的本事却没处施展，实在是憋屈，如今如愿以偿地开始接大案子，而且一出手就是那种生死一瞬间的大案子。
“感觉很憋屈……”
手机这头的唐湛趴在办公桌上，怀里抱着一只海绵宝宝的公仔，单手住着下巴，另一只手不紧不慢地在笔记本电脑里敲着字，“你不知道，开-枪是要写报告的，为什么开-枪，开了几枪，弹壳在哪，每一篇都要命，还不如打死我……”
唐湛不想说，再摊上个死要面子且不讲理的师父带，真是要命。
“……所以最近我在被调查，就不能出外勤了，哥哥们的书面报告就又都归我了。”唐湛抬起手伸了个懒腰，“所以这几天我又要开始加班了，帮哥哥们打下手。”
魏星星听到“哥哥们”，自行脑补出一支又高又帅又年轻的警察队伍来，“确定不要给你送一份吃的过去？”
绿灯，魏星星跟着行人穿过斑马线，往地铁站去。
唐湛笑了笑，“不用啦，我中午吃泡面，你还是好好照顾你的萧老师吧。嘻嘻嘻。”
“哦，那我进地铁了，晚上见？”
“嗯，晚上见。”
-
办公室这头，唐湛挂了电话，又一头扎进无休止的文书当中，眉心自动挤出一个“川”字。
偌大的办公室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不过很快，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唐湛抬起眼皮看了门口一眼，看到进来的是江临那个讨厌鬼，又低下头去，假装看不见他。
江临手里拎着个小蛋糕，走路也歪着身子，挺拔的身姿今天有点驼背，应该是伤口还没好。
他蹚着小碎步走到唐湛的办公桌前，咧嘴笑着，“那个，小唐唐啊。”
“滚。”
“我给你带了好吃的，猜猜是什么嘛。”
颇有赔礼道歉的意思。
唐湛才懒得搭理他，抿唇盯着电脑屏幕默不作声，双手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打字，显得自己很忙。
“你看看嘛，”江临把小蛋糕放在她目光能看到的地方，塑料薄膜里包着一块方形的提拉米苏，层层叠叠的奶油和巧克力酱看起来真的很有食欲，唐湛用余光撇了一眼，咽了下口水，下定决定不再看。
唐湛的吃货本质，江临和她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天，摸得很清楚。
“我错了，小糖糖，是我不识抬举。”江临双手把着隔间顶上的金属条，可怜巴巴道，“那天赵队已经教育过我了，你就把蛋糕收下吧……”
唐湛抬起头看着他，“赵队怎么教育你的？”
“赵队说，我虽然是好心，怕你犯错误，但也不应该说你说得那么狠……”
唐湛翻了个白眼，这也算承认错误？果然是个死要面子的。
顺手抓过桌上的提拉米苏，对准五米外的垃圾桶投篮远射，“啪啦”一声，三分。
这准头，比两天前那两枪有过之无不及。
“重说！”
江临有点心疼那块提拉米苏，扭头看了许久也不敢去捡，这两天萧默不在店里，咖啡厅没供应甜品，那可是他自己掏钱买的。
“赵队说，小糖糖虽然在接受调查，那也是要走程序没办法的事，对于案情可是立了大功的，要不是小糖糖当机立断开了枪，那三个歹徒早跑了，说不定还要搭上那两个人质的命。”
唐湛心里这才有一点点满意，不过依然冷着脸，眨着眼睛看他。
“还有呢？”
“……还有什么？”
唐湛抄起桌上的空方便面盒，江临条件反射地双手抱住头，“还有还有！”
“快说！”
“赵队还说！还说让我不要不识抬举，要是再敢私底下欺负你，就把我调到特警队拉练去，白天训练，晚上写检查……”
“扑哧……”
唐湛心满意足地把泡面盒子递给江临，后者立刻会意，接了过来，一路小跑着奔向垃圾桶，又小跑着回来。
“那你算是原谅了我嘛？”
唐湛没回答他，只是嘴角浮现出隐隐的笑意，很快又收了回去。
江临扶着老腰呲牙咧嘴地在她旁边的座位上坐下，一边看着唐湛的眼色一边去够桌上没整理好的文件。
“怎么这么快就放出来了。”唐湛假装漫不经心地说，抬手狠狠地拍了下江临的手背，江临瞬间撒手，纸张洒了一桌子。
“本来还要住两天的，这不是，急着来跟你赔礼道歉么……”
唐湛瞪着他。
“林朝跑了，队里缺人手，赵队让我先回来顶上，出不了外勤的话，就分担一下内勤……”
江临眼巴巴地看着唐湛，苦笑了笑，“所以从明天开始，内勤我包了，还有你的检查报告我替你写，你去……嘶，跑外勤。”
唐湛的心中快乐得想要蹦迪，脸上笑了两秒，假装漠不关心的样子。
“这不是应该的吗，本来我枪-法就比你准。”
江临虽然自诩办案是一把好手，但遇上实打实的肉搏，他或许还真不如在特警训练基地苦熬了三年的唐湛。三米内的人-型-靶都能打偏，难怪唐湛生她的气。
自作自受。
江临叹了口气，低头解释道，“我承认，自从赵队让我带你，我就总想着在你面前显摆羡慕，其实就是臭要面子，那天你一枪一个，多少有点打击我的虚荣心，我当时脑子让驴踢了，才会说那样的话……”
唐湛听着没有打断，这话说得恳切，知道江临一向死要面子，能说出这些话也算是不容易了。
“……赵队说我不识抬举，要不是有你在，我小命早交代了。我这个人吧，嘴贱，好要面子，还不会看人脸色，挺欠揍的。但人品还是好的，你救我一次，我刀山火海都会报答……”
唐湛他说完，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小唐唐……”
江临弯下腰，把自己的脸凑到电脑屏幕前，挡住她的视线，“我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就原谅我了吧。”
唐湛抬头看着他，大眼睛一眨一眨。
“真的刀山火海你都会报答？”
江临迟疑着“嗯”了一声，心想她不会真的让她去什么刀山火海吧……
“那行。”唐湛举起手机，在江临面前晃了晃，“你昆仑我丐帮，组队打boss带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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