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城下

　　我从来不会理解细水长流，我初中之前的记忆，我们父母很相爱，那时候刚打酱油的我可能容易理解细水长流，因为那个时候我是纯粹觉得很快乐，每天宁先生回去接我放学，徐太太会陪我讲笑话，一切的生活戛然而止在我十五岁的那个夏天，我喜欢的徐太太和有钱秃顶的富商跑了，而且是毫无预兆的。我想要一个解释的事情从十五岁到二十五岁的长久岁月里，我终于不再诉求了，而是我觉得我如果要遇见那样一个人，我是不会抛弃他的。——宁一书。
　　宋乔是个老司机，我之前还不怎么肯定，但是她解释了细水长流的由来我相信了。女人下半身流的水取决于男人的长度。宋乔果然是老司机。
　　用老司机宋乔的话来说，细水长流这个词用在宁一书和陆城下身上最合适，宁一书知道宋乔对她很陆城下之间的绯闻感到真实，不过宁一书有时候也会奇怪和陆城下之间的熟络感，好像两个人认识很久，但是也是最近才遇见这个叫做陆城下的人。
　　夜色已经半熟，宁一书敲打着桌子上的玻璃。
　　白月透过玻璃看见宁一书的样子，姣好冷淡的容颜下温和的睨子，不禁在心里叹道，陆城下原来是喜欢这样的人。
　　她是个不大喜欢挑衅的人，不过看着陆城下这样喜欢宁一书，往自己身上看去，难得的自问她差了哪里，白月提起左手的蓝色液体，收拢了蓝色长裙往吧台走去，顿了顿会开口道：“宁小姐吗？”宁一书浅笑着回答，开口道：“你好？”
　　白月端着良好的姿态，白城最有名的名媛，该是这世界最好的姿态，不必像别人低头，从出身就注定了她的身份，良好的教育，和金钱里面养出来的金贵，这是白月的骄傲，她开口道： “我是白月。”
　　宁一书看着白月，没有说话，她的金贵是宁一书无论多高的学位都是比不上的，她的香奈儿着装是宁一书用尽一生的也不会去穿的。从小在高贵里面养出来的温文尔雅，就像…..陆城下，他们多像啊！
　　蒋文说：我们传媒部总监只是白月，她在白城的交际很好。
　　我们总裁和白月是青梅竹马。
　　白月啊，白城的交际花，白家的千金。
　　又像在白城大学里面，宁一书忙得焦头烂额，导师姓陈，很认真地指导她做报告，准备直博的时候，一道倩影在报告厅里面弹着琴，竹叶的斑驳透过窗子投射到她身上，陈老师说：这是白月。
　　白城的月光——白月。
　　“你好，白小姐。”
　　她是白城的白月光，也是她的……。宁一书嘴角带上自己都不容易察觉的无奈，这种无奈像她这样在社会上滚打了十来年本不应该出现，但是还是出现在人心都还没有察觉，匆匆逝去。
　　白月听见了宁一书的话，还是清浅地带上了温婉的笑容，开口道：“宁小姐的《海上繁花》我才准备着手去设计漫画，接下来可能会接触很多。听阿城说宁小姐是个很有才华的作家。”白月看着这样的宁一书只是想起很多年前，那样一个女孩子曾经冷淡，却如一道阳光一样，穿越了某人的整个世界，最后也如阳光褪去般带来片片的温和，让某人的世界变成了另一番的模样。她以为世界是最好的良药，她能给的，她白月也能给。但是忘记了命运时常是个背信弃义的家伙，从世界的最偏僻开辟了残忍的分割线，让人不能往前一步，每一步都是心如刀绞。
　　宁一书是，那个女人也是。
　　想到这里，白月冷笑了下，岁月送了她最好的东西，她会原原本本的交还给岁月，也才算得上有借有还。
　　宁一书听着她一口一个阿城，表面维持住了一派的平静。白月凑近她眼前，缓慢启唇开口道：“你说阿城看见你，推了我，你说，他会如何？宁小姐。”宁一书瞳孔放下，准备将手上的饮料放下，手上的咖啡霎时间便泼到了白月的身上。泼完宁一书诧异了，她怎么会拿饮料去泼白月，这是她不会做的事情，那一瞬间看见了白月脸上好看的笑容，宁一书之前竟然会觉得这个女人和自己是不会有交集的，毕竟他们是不一样的。喔？是不一样，因为陆城下。
　　宁一书的身上如常，白月身上霎时带上湿透了。白月脸上一瞬显现出来了一股诡异的笑容，梨花带雨的脸上长发微微贴着，不过开口间宁一书霎时脸色变得惨白，嘴角冷了下来，宁一书在白城待了十年，卑劣的手段用了的不在少数，拙劣的手段宁一书也见识了很多。
　　眼角上的痔在白月的脸上显得格外的好看，她开口道：“宁小姐，我敬重你是陆总的合作者，敬你，待您如朋友，不过您…..呜呜呜，你这样难免让我难堪了些吗？这是三家家族的酒会，您这样我们白家……”白月控诉着宁一书。看着顾天择微微轻皱的眉峰，嘴角露出了好看的幅度。
　　怜悯如何？那这是一种关注的方式，只要能够得到好的结局，过程怎么样，又有谁会在意呢？呵呵。
　　白月的心里面从始至终都是这样明白，顾天择，不爱她，即使从小到大，即使青梅竹马。这个人的心里面和眼里面都是一样的。她看见了顾天择看那人的眼睛，白月就知道自己输了，可是这样最后结局是好的，过程又有谁会在意呢？
　　她讨厌和那个女人眼睛相似的宁一书，会让她没由衷得感到每一刻，顾天择要离开她的窒息。
　　顾天择走过了，将西装外套放在她身上，凝视了一会宁一书，对白月开口道：“小月，没事吧。”顾天择缓缓开口。
　　顾天择脾气很好，很温和。除了在陆城下面前会多开下玩笑，在很多的时候，都只是会保持着温和的脾气，温和不代表没有脾气，那是暴风雨下的乌云，和陆城下的严肃冷淡是不同的。
　　后来宁一书问宋乔，她为什么会喜欢上顾天择，宋乔说可能是恰好吧，毕竟他那么温柔。女生对温柔的男生都会没有抵抗的吧。后一句是宁一书的解释。然后他们最后的故事宁一书不知道了。最后一次见宋乔，是在姑苏的城下，她挺着八个月的身孕最后一次送她，从此江湖不往来。
　　白月温柔娇羞的开口道：“没事，就是打湿一点而已，没多大问题。”宁一书，对于这种戏码没有多大的耐心，也不想呆在这种环境下久呆，手轻摔，离开白月的包围圈，不小心撕烂了白月蓝色长裙的腰部，这时候只听白月开口道：“不要恼羞成怒嘛，宁小姐。”取笑宁一书的笑意在面对顾天择的时候变成短促的委屈，让宁一书恼怒的声音开口道：“顾哥哥，我的衣服打湿了，我不知道宁小姐会这样“不小心”无碍的。”宁一书脸上的冷意都快坚持不住了。
　　宁一书放下手里的酒杯提起就走。
　　顾天择开口道：“道歉。”面上一派的冷意。
　　微风从窗子里面吹过来，小绿叶在窗台上泛着一点点的冷意。
　　宁一书脚步没有停，只是手心在微微的颤动，一会后和它的主人一样没有任何的表情。宁之国鞭挞在宁一书身上，口中说出一字一句都仿佛是毒蛇泛着信子，口中嘲讽地开口着：“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学你妈那贱人偷人。”宁之国看见了给宁一书送情书的小男生。宁一书没有说话，平静地不像个十六岁的孩子，倒像是个已经可以平静地对待人生的很多东西的…..的成年人。
　　宁一书不准备再做纠缠，顾天择她是见过的，不过才见一面，自然比不过白月这样的人来得的深切。
　　顾天择面上不好看，追上了宁一书，白月看见他的动作面上惨白一片，拉住宁一书开口道：“道歉，宁一书。”顾天择看着宁一书的眼睛，呆愣了许久，久久没有说话，半晌吐出了一句话。宁一书嘲讽的看着顾天择，开口道：“呵，顾总便是这样强人所难？”
　　顾天择本来还有点犹豫，但听着这样的话，话便不经大脑说出口：“自己做错了，本来该道歉，强人所难从何而来，我倒是忘记了你也配啊？毕竟没有妈教，也在酒吧…..。”准备继续说话，陆城下由黑暗里面走出来。
　　“顾天择，你过分了…..。”陆城下眼里一片震怒。手在转瞬之间便放下了手里面的玻璃瓶子碎片拍了下手上鲜血残留的碎渣，又开口道：“你该知道，为了白月，做出的事，怕是我生气起来，是连我自己都怕了。”
　　顾天择看着陆城下的这个表情，面上平静极了，却在心下颤抖了起来，怕是这样的陆城下，他很多年没有见过了，多年前是在陆先生带来了一个男孩，那个叫陆越笙的小男孩，第一次出现了陆家老宅。还有一次……，怕就是在今天了，他突然平静了，嘲讽得开口：“陆城下，我真的后悔，帮你找到…..，但是但愿你是对的。”看见被自己拦住的宁一书后，他把“帮你找到宁一书”这几个字给去掉。只是想看看他真的为了这个女人能做到哪步，转身他又是那个性格温和的顾天择。
　　周围看热闹的人逐渐多了，白石夫妇看着身上打湿的女儿，就赶紧走了过来。
　　顾天择看着不说话一脸平静的宁一书，突然开口道：“你如果没有瞎，就看看你眼前这个男人，他到底对你用了几分心。”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天色温和，酒桌上的光影显得格外的美好。陆城下带有几分试探性，缓缓执起宁一书的手，把宁一书往回带，宁一书小声地开口道：“我不去。”
　　陆城下看了她一眼，良久笑道，不禁好笑的摸了摸宁一书的头，开口道：“谁说我是让你去道歉的？”
　　宁一书灵动的眼睛凝视着陆城下，良久用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地看着陆城下，未曾说话，宁一书感觉某人摸她头的动作熟络得有些熟悉感，不过也只是看着他没有想起什么，时间在一分一秒中流逝，陆城下突然意识到什么，往着还在宁一书头顶的自己的手，顿时尴尬了，难免开口道：“走。”不听宁一书的反应，拽上了她的手，又继续开口道：“我们去讨公道。”陆城下的动作在酒会的眼皮子底下。出现在门口的温和望着陆城下的身影，良久苦涩地开口道：果然，他又晚了，在姑苏是，在这里也是，因为他是陆城下。
　　上天入地，就一眼就入了宁一书眼里的
　　陆城下。
　　温和突然想起八年前，他在姑苏遇上陆城下的时候。
　　大面积的货车从狭隘的古巷涌出来的时候，宁一书被大货车推倒在地，绿柳在河岸倒映出自己好看的颜色，还有宁一书身上的血红色。
　　温和惶急了，他准备动作。一身高大的身影从花丛中跑来，在他眼里，男生高大的身影倒映在眼里。
　　他说：别怕。
　　宁一书的脸上的不安终于好了下来。
　　和谐得好像是这姑苏的景致。
　　就唯独他是一个局外人。弹着八十年代的架子鼓，在古朴的街道上格格不入。
　　陆城下和宁一书交织的手，在他眼里刺眼极了。从他认识宁一书十年，还是这般境地，即使是失忆了，那也是一方，他入不了的世界，它有一个名字叫做陆城下。
　　温和仓惶逃离了现场，蓝色液体在透明的灯光下晃得很隐晦。
　　白月换好衣服后，白石夫妇在吧台等着她，听她解释自己的这一出大戏。她良久也没有开口，白石是一个儒商，从皖城来的时候一无所有，到了如今的时候，有了自己的一番成就，其人是有一番能力的，对于女儿的这些把戏，他自然看透，只是不愿在外人面前捅出来看，在面子上也是不好看，顾天择他是很喜欢，不过却对做女婿这样的事情很不看好，他比不得陆城下。女儿的喜欢和他的需求，他向来是不会做同等划分的。
　　毕竟他只是商人。
　　白城的白月光在他眼里还是值得几个价格的，她有价值就是白月光，没有价值就是白月，水里的白月，低贱、柔弱，低到尘埃里面的——白月。
　　他在等白月一个解释，他不会问，谁开口谁就会失去主动权，这是白石的原则。
　　宁一书，眼睫毛忽闪忽闪，脚步也是迈得极慢，陆城下在耳边蛊惑道：“别怕，一书。”
　　很多年前，在姑苏的时候，似乎也有人这样叫过他，那人和姑苏在她脑子里面就是一道光，泛着微光的人影如午后惊鸿从岁月中流露出点点的柔情，却又是一道看不见全貌的影子，听声音磁性温暖，只道——一书。
　　宁一书呆愣之间，来到了白月的面前，白月的眉眼变冷，淡淡的开口道：“宁小姐如果想道歉的话，我已经收到了，不知道宁小姐，还有什么事？”白月好笑得看着面前的宁一书，她知道这位宁一书性格清冷，怕是不会回来的，怕是有人不愿意将这一页纸张翻过。她也想看看她的这位发小倒是可以为宁一书做到什么境地？
　　宁一书面色冷了下来，转身准备走，陆城下抓住了她的手开口道：“怕了？”
　　宁一书开口道：“我才不怕。”
　　其实陆城下没有告诉宁一书的是，他们此刻的表情蛮像带着自家孩子上门算账的。作为家长的陆城下正襟危坐站在白石夫妇，看着白月讥讽地开口道：“白月，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有些人，不能动。”
　　白月认识这个人，也知道这个人和顾天择不一样，这个人的冷是从内到外的，对亲生弟弟的狠心，都是这样更何况是别人呢？
　　白月看着陆城下拉着宁一书的手，温温柔柔开口道：“阿城，我何缘会做什么？”
　　白石夫妇都是人精，看着陆城下拉着的宁一书，再看一下女儿哪里有什么不明白。只是正是如此，他们更加了解了女儿一定是女儿做了什么，陆城下这个人一向是有什么十足的把握，才会做的事，如此怕又是因为顾天择了罢了。
　　陆城下松开让他有点恋恋不舍的宁一书的手，凑近了白月的身边开口道：“白月，你不要再招惹我在意的人，这是第一场也是…..最后一次，当年的事……你当真以为没有人知道？”
　　白月凉仓地后退了几步，面色惨白了一片，终于开口道：“你….果然是知道了？那他也会知道的吧。”
　　陆城下开口道：“我可以保证，他一生都不会知道。”他开口地很痛快，只是眼睛看向了白月的时候始终高抬着头颅，陆城下对白月不上台面的手段始终是看不起。不过面子上，还要维持一些关系。
　　白月望向吧台，始终沉默的人，内心平静了很久，只是觉得像这样的女孩子命运真好，不争不抢，有人就会将最好的一切奉献给她，你这样站着什么都不必做，还是会有一个人将她放在心上。
　　人总是这样看见别人光鲜亮丽的一面，即使是从淤泥中走来的圣洁，但是还是只是贪图白莲的美丽和清新的人，就会忘记了她也是从挣扎的淤泥里面而来，这些道理，可能白月一生都不会明白。
　　她开口道：“好，她赢了。”
　　白月捏紧了拳头，缓慢地离开了陆城下，走到宁一书面前，淡淡开口道：
　　“对不起，宁小姐。”
　　说完，白月就去拉着白石夫妇慢慢地走了。
　　在白石看着宁一书诡异的眼神中，陆城下拉着宁一书的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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