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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落定（七）
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在冲田总司的院子里住了下来，神乐起先还跟着住了两日，后来打不进架又聊不进天，她闲着无聊，就闲逛去了宅院的其他地方。
此时的江户并不太平，倒幕派和幕府军正在开战，按照历史上的结果，倒幕派将获得最终胜利，而松本良顺作为幕府军的军医，投降后也将被关进监狱。
大和守安定依稀记得，战乱纷纷中，松本良顺的宅院并未被牵连损毁。他嘱咐神乐，宅院外历史的不确定因素太多，她可以在宅院内行动，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踏出宅院一步。
神乐规矩应下，混熟了宅院中的每一个角落，也混熟了松本良顺。
松本良顺是江户时代有名的军医，医术高超、名扬天下。他原本该在出征前线担任军医，不过近些天冲田总司的病情恶化，他专程赶回来了一趟。
神乐跟着安倍晴明学过几日医术，安倍晴明作为平安时代的阴阳师，治病方式古老，还会用上些阴阳术，看起来神乎其神。
松本良顺学的是西医，治病疗伤都习惯用西洋医学，神乐见识过一次就着了迷，把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彻底忘到了一边。
大和守安定有些担忧地说道：“神乐不会有事吧？”
“在隔壁院子里救死扶伤呢，没事儿。”加州清光坐在走廊上晒太阳，“再说，还有冲田大人叫人看着她呢。”
“护妹妹是天经地义。”冲田总司与加州清光并肩坐在一起，他拢了拢身上的毯子，笑道，“神乐也同你们一样吗？”
这事儿说起来就复杂了，加州清光想了想，点头道：“是啊。”
冲田总司问道：“她是什么刀？”
什么刀？
短刀打刀太刀菜刀砍刀？
加州清光面露纠结，大和守安定抢在他之前回答道：“是短刀。”
冲田总司道：“能成精的刀自然是名刀，我对短刀研究不深，倒是没听过名作‘神乐’的短刀。”
大和守安定道：“天下刀剑千千万，能为人熟知的不过万分之一。”
冲田总司点点头，问道：“你们可还见过其他刀？”
大和守安定本意上并不想让冲田总司知道太多，但他们在此住了已有几日，冲田总司时常会问起这些问题，他们一点点往外透露，说一个谎，很有可能会牵连出另外一个谎。加上加州清光管不住嘴，大和守安定也只能在最低限度中实话实说。
大和守安定道：“见过。”
冲田总司问道：“可有像你们这样千里来寻前主的？”
“并不是所有刀剑都对主人感情深厚。”大和守安定道，“冲田大人可知道鹤丸国永？”
冲田总司点头：“听过，这可是把名刀。”
“他前后换过好几任主人，被人从墓穴中挖出，又被人从神社中偷走。”大和守安定道，“总之，如今问起他来，没有对哪一位主人格外眷恋，也并没有想回去见主人的念头。”
“这等经历，的确不值得。”冲田总司道，“其他呢？”
“要说起对主人有眷恋的刀。”大和守安定想了想，“和泉守兼定和堀川国广排的上号。”
“土方的刀。”冲田总司突然坐起了身，“他们在哪里？”
“这就不知道了。”大和守安定赶紧扶稳冲田总司，“他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已经去见过土方大人了。”
冲田总司感慨地说道：“不知土方见到他成精的刀，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冲田总司随口一言，加州清光却记了一整日。
入夜，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回房休息，加州清光问道：“安定，你说有没有可能让和泉守和堀川也过来一趟？”
大和守安定反问：“你说呢？”
加州清光：“没可能。”
大和守安定道：“和泉守和堀川比我们早一天就出任务去了，那日晚饭是我给你做的，你难道忘了？”
“哦，记得。”加州清光恍然，“我说呢，和泉守煮出来的面什么时候这么难吃了。”
大和守安定：“……”
大和守安定咬牙切齿道：“以后饿死了也别来找我。”
加州清光道：“对了，前些天在本丸的时候，我看到鹤丸问晴明大人要钱买了本菜谱，要不等回去了，我们也去借来看看。”
“我借来看什么？”大和守安定没好气地说道，“学来给你做好吃的？别做梦了。”
“你不学我学。”加州清光无所谓地耸耸肩，“别人院子都有做饭高手，岩融、和泉守、长谷部他们，有一人在家就能喂饱一个本丸。还有一期，我记得他也很厉害，现在连鹤丸都开始学了。”
“你想多了，鹤丸学做饭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喂饱一个本丸。”大和守安定道，“做饭这种事也看天分，你就别掺和了。”
“我也没喂饱一个本丸那么远大的目标。”加州清光高瞻远瞩，“那要是哪天大家都出任务了，我们俩不得难吃死在本丸。”他越想越觉得可怕，心悸地拍了拍胸口，“回本丸我就去学。”
大和守安定心梗地看着加州清光，想生气又有点气不出来。他一口气憋了半天，猛地蹬脚踢了加州清光一把。
加州清光惊愕：“你踢我干嘛？”
大和守安定闷闷道：“我去学做饭。”
加州清光莫名其妙：“你学做饭就做饭，踢我干嘛？”
大和守安定不想跟加州清光说话了，卷着被子翻身睡觉。
加州清光也缩进了被窝里，问道：“小姑子回院子了吗？”
“没有。”大和守安定轻声道，“刚随从说她留宿外院了。”
加州清光愣了愣：“外院？”
松本良顺的宅院里，专门建造了一座外院，有一部分在战争中受重伤的病人会被送到此处医治。
加州清光白天去找神乐的时候进过一次外院，里面的病人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瞎眼睛缺耳朵，时不时还有惨叫的病人被送进来，整一个人间炼狱。
彼时，作为刀剑，加州清光经历过战场，也曾亲身切入活生生的□□，夺走过生命，什么刀光血影没有见过，如今却对外院心有余悸，打心底里的抗拒。
加州清光道：“要不我们还是把小姑子带回来吧？”
“嗯。”大和守安定道，“你赶紧去。”
加州清光：“……”
加州清光咬咬牙：“你跟我一起去。”
“出房门左拐，直走出院门，再直走到对面那个院落。”大和守安定道，“就几步路。”
加州清光只得如实道：“外院怪吓人的。”
大和守安定从被窝里探出脑袋，不可置信道：“你堂堂打刀，还怕这个？”
“不是怕这个。”加州清光皱了皱眉，“我现在看到血就紧张。”
“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毛病？”大和守安定以为是加州清光故意矫情，瞪了他一眼，“杀时间溯行军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委屈。”
“杀时间溯行军又不见血。”加州清光轻声道，“我现在一看到血就想起你五年前自残时，险些把整只手掌横空切断，那血一直流一直流，我想给你止血，又不敢往上边按，怕一按反倒把你的手给按断了，可那血止不住，我……”
大和守安定突然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一把抱住加州清光，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背。
“我们去接神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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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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