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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是人非(十六)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巷上北风呼啸,寒意刺骨。
鹤丸国永和一期一振穿了棉衣,在暮色中出了道场,顺着后门一路来到了老婆婆的家中。
“婆婆。”鹤丸国永敲了敲门,“在家吗?婆婆。”
大门被打开,开门的人却是芍药。
鹤丸国永:“……”
芍药狐疑地问道:“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一期一振见鹤丸国永一脸想拔刀砍人的架势,赶紧把他拦到了身后,说道:“前几日偶然吃过婆婆烤的番薯,今日嘴馋想再来尝一尝。”
“啊,是那两位娶了媳妇的小伙子吗?”老婆婆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招了招手,“快进来吧。”
芍药侧了侧身,招呼两人进了院子,疑惑地问道:“你们已经娶亲了?”
鹤丸国永和一期一振还没来得及回答,老婆婆眉飞色舞抢先道:“哎呀,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问这种话!”
芍药:“……”
芍药随口一问,本没有想太多,被老婆婆这么一说,顿时也觉得有所不妥,尴尬地不知如何回话。
一期一振笑着回答:“嗯,在老家。”
老婆婆走上前,挽过芍药的胳膊道:“是啊!可恩爱了!这么好的小伙子,对媳妇肯定好。”说完对着芍药露出了“你懂的”笑容,“我们家奈奈不知道何时才能遇到这么好的缘分呢。”
芍药:“……”
四人在院子里坐下,院中生了火,一期一振有些畏寒,蹲在火堆旁烤火,映得脸上红扑扑的。
“武!”老婆婆朝着后院叫了一声,“把番薯抬出来。”
不多时,白术提着一麻袋番薯走了过来。
一期一振看到白术后微微一愣,老婆婆似乎不待见他,嫌弃地说道:“怎么这么慢,做个事都笨手笨脚的。”
白术见到院中的鹤丸国永和一期一振也有些意外,就这几秒愣神的工夫,老婆婆不耐烦地上前催促:“干什么呢,过来啊!”
芍药有些看不下去,拉着老婆婆的胳膊,将她拉回到了椅子上,随后对着白术微微摇头。
白术原本也已露出不耐的神色,看到芍药摇头示意,他立刻软了下来,任劳任怨地提着番薯走到了火堆旁。
偏巧老婆婆看到了芍药和白术的眼神互动,她赖皮似得一拍大腿,满脸写着不高兴,把芍药拉到了身边,傲慢地抬着头,嘀咕道:“也不照镜子瞧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话说得不轻不重,刚好落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白术愤怒地瞪着老婆婆,把那一整袋的番薯全砸进了火堆里,顿时火星四溅,燃着火的木柴散了一地,有一根飞得远些,刚好砸在了蹲地上烤火的一期一振腿上。
无辜受到牵连的一期一振吓了一跳,赶忙从地上蹦了起来,拍灭了被火点着的裤脚,无奈地看着眼前上演的家庭伦理剧。
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我没有你这个孙子,给我滚出去!”老婆婆怒发冲冠,反手就想提椅子砸人,奈何力气不够大,单手提不起椅子,只得拖着走了两步,做足了气势。
芍药心惊胆战,一边扶着老婆婆,不让她动手,一边又眼神示意白术先离开这里。老婆婆见不得芍药和白术眉来眼去,气恼之下一丢椅子,冲上前想来一场肉搏。
老婆婆年纪大了,身体上多少有些不方便,一期一振自觉这场闹剧大概跟他也脱不了干系,便上前扶住老婆婆,拉着她坐回到了椅子上。
“婆婆,莫动气。”一期一振温声道,“坐下来慢慢说。”
“呵。”老婆婆翻了个白眼,拉着一期一振的手难受道,“要是你是我孙子就好了。”
这种话可是剧毒。
还真是一位烈性老婆婆。
一期一振无奈,转头看到白术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似是要开口反击。像这样的家庭内乱,单口相声还容易劝些,若是成了对骂,八成得掺和上武力斗争。
“婆婆。”一期一振有些头疼,用哄小孩的语气柔声道,“先不说了,我去给您烤番薯。”
老婆婆冷哼一声:“我们烤我们的,他滚他的,边烤边说。”
“你就留着这个一无是处的娘娘腔给你送终吧!”白术果然忍无可忍,破口大骂,“一只脚都踏进棺材了,脑子里还想着年轻小伙子,出门别说跟我们家有关系!”
一期一振:“……”
一期一振顿时觉得膝盖有点疼,老婆婆气得一口气没缓上来,捂着胸口脸色发白。
芍药急忙搂住老婆婆的肩膀,轻轻拍着她的胸口顺气,怒道:“师兄!”
一听到芍药的声音,白术就犯怂,一言不发地站在边上,有些紧张地看着芍药。
无辜躺枪的一期一振心宽如海,并不在意身心受创,只想赶紧解决眼前的情况。他转头往后看去,想示意鹤丸国永想想办法,谁知刚转到一半,余光闪过了一道身影。
鹤丸国永突然走上前,提着白术的衣领将他举到了半空。
一期一振:“……”
“你做什么!”一期一振赶紧走了过去,扶着鹤丸国永到手腕道,“快松开。”
鹤丸国永面无表情:“他刚刚险些烫伤你。”
“没烫着。”一期一振看了一眼面色酱紫的白术,鹤丸国永动了火,光是揪着衣领就能把人给掐死。一期一振深吸一口气,慢慢把鹤丸国永的五指掰开,“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鹤丸国永看了一期一振一眼,将手上的白术甩了出去。
白术后背撞在了墙上,扶着脖子剧烈地咳了起来。
“师兄!”芍药两头忙,老婆婆这头还没缓过来,她又小跑过去扶起了白术,顺了顺他的后背,“你没事吧?”
白术脸色十分难看,他艰难地摇了摇头,目光停留在了鹤丸国永的身上。
在布坊初见时,鹤丸国永和一期一振畏畏缩缩,一副打不过就认怂的样子。而今,鹤丸国永轻而易将比他还高半个头的白术举在了半空,使其毫无反手之力,身上的气势也有了很大的转变。
这个人隐藏了实力。
一旁的老婆婆呆了呆,开始鼓掌:“打得好!”
一期一振:“……”
一个两个的能不能别添乱了?
鹤丸国永蹲下身查看了一下一期一振的脚,脚踝处的裤脚烧开了一个洞,里面的皮肤虽然没有被烫伤,却也红了一块。
“真没事。”一期一振怕鹤丸国永又动手,抓着他的手臂往回拉,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意,凑近他的耳边低声道,“人设崩了。”
“我知道。”鹤丸国永点头,“我没动真格。”
一期一振轻声嗔道:“那还叫没动真格?”
鹤丸国永道:“若是动真格,人已经死了。”
这话倒是真的。
一期一振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鹤丸国永轻轻摸了摸一期一振的手臂,将他往怀里带了带,低声道:“你背上的伤刚止血,我不想你再受伤。”
“真没伤到。”一期一振心中一暖,笑着说道,“最多有点受惊。”
鹤丸国永摇头:“那也不行。”
一期一振问道:“那刚刚打的那一下够足瘾了吗?”
“当然不够。”鹤丸国永闻言也笑了起来,低声道:“我还想把他的嘴给一针一针缝起来。”
一期一振心里知道,鹤丸国永做事有分寸,眼下绝不会再动手,可他还是把人牢牢抓在了手里,警惕道:“不准再动手了。”
“我对那个愣头青没兴趣。”鹤丸国永眯起眼,“我现在想对你动手。”
另一边,芍药扶着白术关心地问着他的伤势;这一边,鹤丸国永和一期一振脸贴脸说着话。
坐在院子中央纵观全场的老婆婆若有所思,看看这儿,又看看那儿,最后发了话:“奈奈,你要么把这个混蛋踢出去,要么带着他一起滚,你们两个站在一起,我眼睛疼。”
芍药愣了愣,连拖带拉领走了白术:“我一会儿再过来看您。”
鹤丸国永和一期一振对视了一眼,这是个好机会。
两人匆匆结束了一场短暂且隐秘的调情,十分自然地走回到了老婆婆身边。鹤丸国永蹲在地上,整理着散落了一地的柴火和番薯,重新生起了火。一期一振把撞乱的椅子摆回到了原位,围着老婆婆坐了下来。
“婆婆。”一期一振开始组织语言闲聊套话,“您没事儿吧。”
老婆婆没有回答一期一振的问题,她目光炯炯地盯着一期一振,又看了一眼烤上番薯的鹤丸国永,问道:“你们俩是一对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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