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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是人非（一）
回到本丸后，五人各自回房休息，安倍晴明进了书房，开始翻看资料。
“晴明大人。”狐之助跳到了安倍晴明的肩上，绕着他的脖子观察了一番，“任务可还顺利？”
“顺利。”安倍晴明笑着将狐之助抱到了怀里，“本丸可还安好？”
“安好。”狐之助蹭了蹭安倍晴明的手心，“今天一早有两支队伍回来了，和泉守兼定和堀川国广下午也会回来，这样的话，除了大俱利伽罗外，打刀们都回家了。”
安倍晴明点了点头：“剩下的队伍什么时候回来？”
“一期一振和鹤丸国永这两天也该回来了。”狐之助拖出了平板，查看了一下任务详情，“岩融和莺丸所带的两支队伍是远征，预计下月才能回来。”
安倍晴明大致看了一眼，狐之助继续道：“不过左文字一家昨天也出任务了，去了晴明大人没有选上的那个，估计也得明后天才能回来。而且今天政府又下发了新任务，刀剑们没办法同时呆在本丸的。”
“知道了。”安倍晴明把平板放了回去，取出了前任审神者的笔记，翻找了几页之后问道，“你可知道，五年前清光和安定，是出了什么事情被明令禁止再去京都的？”
“好像是任务中出了检非违使。”狐之助想了想，调出了五年前的任务记录，“当时任务所关联的历史事件是池田屋事件，任务途中历史遭到了破坏，虽然最终任务是完成了，但是清光受了重伤，安定也伤得不轻，半个右手手掌都被切了下来，现在都还留着疤。”
安倍晴明一怔：“检非违使？我记得介绍中说，检非违使也是时间溯行军的一种，只有在历史遭到一定程度破坏的时候才会出现。”
“是的。”狐之助点头道，“一般在两种情况下会出检非违使，其一是时间溯行军破坏历史成功，检非违使将助其更大规模的破坏。其二是刀剑过失造成的历史破坏，这一种比上一种情节严重，检非违使也更强，并且在历史的强行修正过程中，刀剑是必然会受到反噬的。”
安倍晴明问道：“清光和安定遇到的是第二种情况？”
狐之助想了想，犹豫道：“我记得好像是第一种。”
“这一类的任务报告，难道不应该重点标记出来吗？”安倍晴明质疑的同时又感到了疑惑，“前任审神者应该知道这件事，不然为何会明令禁止两人再去京都出任务？”
“不知道啊，他俩又不肯说。”狐之助摇头道，“前任审神者大人就是见他俩什么都不肯说，气得要命，又担心下次再出事，索性就下令禁了。”
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就这样？”
“就这样。”狐之助点点头，“为了这事儿，前任审神者大人特意开了例会通告。”
安倍晴明莫名觉得，这位前任审神者的行事作风，似乎有点幼稚，就好似“你们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就再也不让你们去京都”、“你们再不说我就大庭广众揭你们的短”之类。
不过安倍晴明对前任审神者并不熟悉，也许其中还另有隐情。
安倍晴明沉吟片刻，不得不说，本丸大家庭式的管理模式，给人一种非常温馨和睦的感觉。但毕竟是关乎生死的任务，这种模式还是太过宽松随便，长此以往，会越来越容易产生问题。
毕竟这样的模式已经持续了整整二十年，安倍晴明初来乍到，不宜大动干戈，还需循序渐进，一点点地去改变。
“不用继续禁止清光和安定去京都了。”安倍晴明道，“想去就去吧。”
“啊？”狐之助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见安倍晴明没有收回成命的意思，乖乖去平板上敲起了通告，“哦。”
安倍晴明问道：“本丸中可还有其他刀剑有禁止事项？”
狐之助想了想，说道：“禁止透露烛台切光忠三年前碎过刀的事算吗？”
“……算吧。”说起这个，安倍晴明就想起了被糊一嘴毛的事，“这件事还有其他隐情吗？”
“有！”狐之助突然激动了起来，翻出了前任审神者的另一本笔记，指着记录烛台切光忠的那一页，严肃道，“光忠碎刀前的搭档是大俱利伽罗，可碎刀后就成了陌生人，真陌生人！全本丸都找不出比他们两个更陌生的！”
安倍晴明回忆起例会那日，短刀们一个个瞒不住事的模样，还有太鼓钟贞宗说着说着差点说漏嘴的事，烛台切光忠看上去也挺聪明的，居然能被这么一帮人骗过三年。他随手翻了两页介绍，还是忍不住提出了疑问：“当真瞒了三年？”
“这就得表扬一下鹤丸了。”狐之助帮着又翻过了一页笔记，指着上面关于三年后的记载说道，“新刀剑初来本丸，一般会安排一位前辈带一带，通常都是找同一主人的刀。鹤丸、光忠和大俱利都是伊达政宗的刀，当时大俱利闭门不出，所以就找了鹤丸来带。”
“鹤丸……鹤丸还没回本丸，等见到面就知道他有多神奇了。”狐之助继续感慨道，“光忠没碎刀前，跟鹤丸也是熟到穿同一条裤子的好兄弟，碎刀后失了记忆，其他人都……因为光忠是本丸第一把碎的刀，大家都难以接受，连装模作样都装不出来。只有鹤丸自告奋勇地接下了带新人的任务，每日笑脸相待，细心教导，一点破绽都没有。最难熬的那段时间都是鹤丸带着过来的，后来等大家演技进步了才敢把人单独放出来。”
安倍晴明沉默了一下：“光忠第一次来本丸是十八年前，这十五年间的记忆，当真是取不回来了吗？”
狐之助摇摇头：“取不回来了。”
“但刀剑们是有做刀时记忆的不是吗？”安倍晴明低声道，“刀剑碎刀重铸，本体是不变的。既然做刀时的记忆都能保留，为何取不回在本丸中的记忆？”
狐之助被这个问题给难倒了，他纠结了一下，回答道：“至少前任审神者大人在职期间，都没有找到任何办法。”
“我知道了。”安倍晴明没再多言，继续翻看起了资料。
狐之助顿时有些过意不去，安倍晴明刚来本丸那天，问及关于前任审神者的情况，他也是一问三不知，现在问到了刀剑上的问题，他居然还是一知半解。作为审神者的向导和辅佐，可以说是非常没用了。
可是这些事情，又怎是一只狐狸能知道的。
狐之助莫名颓废，准备去院子里透透气，怀疑一下狐生。刚出书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又回头道：“对了，晴明大人，三日月也回来了，要去见一见吗？”
“三日月？”安倍晴明抬头，想起之前的确提过要见三日月，他点了点头道，“也好，看完这些资料就过去。”
狐之助甩了甩尾巴，小跑着出了院子。
安倍晴明看资料的时候全神贯注，一直等外面的天色逐渐变暗，他才反应过来，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前任审神者留下的笔记不少，对每一位刀剑都有极为详细的记载，一时半会儿还真看不完。
安倍晴明把资料收拾到了书柜上，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准备去其他院子逛逛，见一见新面孔。
刚一走出书房，安倍晴明就听到隔壁锻刀室里传来“啪嗒”一声响。他有些疑惑地走过去看了一眼，只见那面原本挂满木板的墙上缺了一块，其中一块木板掉在了地上，碎成了两锻，上面所写的名字也被一分为二。
刀剑们的名字书房里都有记载，安倍晴明刚来的时候也有疑惑过，为何还要在锻刀室的墙上挂上所有刀剑的名字。虽然只不过是一块写着名字的木板，但碎成两段也着实不是什么好兆头，他把木板收进了袖子里，准备先去问问狐之助哪里有新木板。
狐之助没有在院子里，安倍晴明一路逛到了主厅，看到刀剑们都围坐在里面，熙熙攘攘，热闹极了。
“噢，晴明大人！”加州清光眼尖，最先看到了站在院门口的安倍晴明，他挥了挥手道，“我们刚开饭，一起过来吃啊。”
安倍晴明笑着点了点头，走进了主厅里。刀剑们纷纷让出一条道，让他坐到了正中间。
“今天的饭是和泉守和堀川做的。”加州清光伸手一指，“就那俩，下午刚回来的。”
和泉守兼定和堀川国广听加州清光念叨了一下午关于安倍晴明的事迹，内心早已对这位新任审神者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要知道，加州清光这辈子除了冲田总司，还真没有谁能入得了他的眼。
两人颔首行礼：“晴明大人。”
坐在另一侧的三日月宗近眼睛一亮，捧着碗筷，拉着小狐丸一起走了过来。
三日月宗近挨着安倍晴明坐下，微笑着说道：“晴明大人，久仰大名。”
安倍晴明有些诧异，三日月宗近作为本丸排名前十的太刀，意外的温和可亲，跟他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
“今日听清光说，晴明大人会阴阳术？”三日月宗近手上还举着饭碗，小狐丸有些看不过去，伸手把碗取下来放在了一边。
“是。”安倍晴明点头，“来本丸之前，我的本职是阴阳师。”
“晴明大人的名号，自然是听过的。”三日月宗近眼中闪着光芒，问道，“不知是否有幸见识一下传说中的阴阳术？”
安倍晴明有些无奈地看了加州清光一眼，只见他也眨着眼睛雀跃不已。
“好。”安倍晴明点了点头，手收进袖子中，想起了那块断裂的木板还在手上，于是先问道，“对了，狐之助在这里吗？”
“刚跑出去了。”加州清光手上捧着一碗凉面，他用筷子卷了几根面条，放进了嘴中，边问道，“出什么事了么，用不用我出去把狐之助找回来？”
“倒也不是什么急事。”安倍晴明摇摇头，“锻刀室里有块木板从墙上掉下来摔断了，想问问他哪里可以做新的……”
话音未落，加州清光手上的筷子连着几根面条一起，“啪”一声掉在了地上。
原本交头接耳、欢快热闹的主厅，几乎是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安静到令人心悸。
安倍晴明的心底产生了一种不好的猜测。
片刻后，无人敢出声的主厅上，三日月宗近开口问道：“谁的木板断了？”
安倍晴明收了收袖子，摊开手掌，露出了那块断成两段的木板：“一期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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