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她又凶又酷

　　07
　　城南“久尊”是本市的知名娱乐会所，赵焱这些个纨绔子弟们是这里的常客。
　　平日里赵焱经常带宋展他们过来，但今天他是带叶惜过来的，自然不能表现出经常来的样子。

　　两人打车过来，路段有些堵，他们靠边下车。
　　下车前戏精附身，赵焱还假模假样地问了司机怎么走，一副牲畜无害的样子。

　　“久尊”并不处在繁华闹市，相反还很偏僻，进了康厚街窄巷，不到五十米，便是一个古漆色的大门，门上闪烁着两个霓虹大字。
　　赵焱这人龟毛又求疵，骨子里的完美主义者，就连出来玩都挑三拣四，不过这里风格倒是很符合他的品味。
　　他熟门熟路地带着叶惜到目的地。

　　这里是“久尊”的后门，原本赵焱担心带叶惜走前门会被熟人认出来，叶惜“误会”自己是这里常客。
　　按说他混世魔王的性子，就算被叶惜知道他喜欢混迹这种地方又能拿他怎样，但是赵焱潜意识里就是不想让叶惜知道。

　　见他熟门熟路的样子，叶惜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常来这里？”
　　赵焱坚决不承认：“怎么可能，我连久尊的门朝哪都不知道。”

　　叶惜指了指门口的，意思很明显：“这么犄角旮旯的后门你都能找到？”
　　赵焱憋着，差点咬了舌头，想起一句话来。
　　聪明反被聪明误。

　　依旧不承认，一副老子冰清玉洁，怎么会来这种地方的样子。
　　“这上面光闪闪两个大字，我又不瞎，当然看得见。”
　　“至于为什么咱们走到了后门，刚才那个司机给咱们瞎指路。”

　　叶惜：“.……”

　　后门口也有接待，自然认得赵小爷，喜笑颜开就要迎上来。
　　上来就是一个深鞠躬“欢迎光临”还没说出口，就被赵焱狠狠的瞪了回去，服务生愣在原地。

　　然后赵焱一脸真诚地对叶惜道：“这人我都不认识，吓我一跳。”
　　“我还是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服务人员脸上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表情奇怪，内心纳闷，今天赵小爷玩得是哪一出。

　　赵焱把叶惜带进去之后，便打算找人：“叶惜，你朋友叫什么？”
　　反正这里他熟的很，只要叶惜把人名报出来，他就能让人找到。

　　叶惜看向四处，周围都是侍应生：“他以前叫郑琅。”

　　赵焱眼睛眨了眨，以为自己是听错了，“郑琅？”
　　叶惜点头：“你认识吗？”

　　赵焱忽然想起早上宋展给他打的那通电话，说过今晚郑琅过生日。
　　不过他当时没问郑琅这生日趴开在哪里，变了个脸色打电话给宋展。

　　莫名觉得自己吃了个亏，他居然巴巴地把叶惜送到郑琅的生日宴上。

　　接通电话时，赵焱的语气不大好，问宋展：“郑琅今晚的生日是不是包在久尊？”
　　宋展一听，以为他要过去：“是啊，是在久尊包了场子。”
　　末了还diss了他：“那土包子挺会玩，也跟咱们学这套。”

　　赵焱这会儿的脸色很不好看，脸上挂着的那抹嬉笑也没了。
　　叶惜见他打完电话，便没动作。
　　问他：“找到了吗？”

　　赵焱将电话塞进口袋，支唔：“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先等等。”
　　叶惜信他的话，两人去了一楼的休息大厅。

　　她今天穿的是下午买的那件白色波点长裙，款式简单漂亮，显得人气质出众。
　　赵焱现在再看着这条裙子，眼睛里有点冒火。

　　他怎么没事先问问，叶惜要见的是谁，要是知道见郑琅，赵焱绝对不会给她买裙子。
　　连见都不会把叶惜带来见。

　　他在这儿满脑子想怎样才能让叶惜不去见郑琅，而叶惜坐了一会儿，已经有点不耐烦
　　“我打电话问。”

　　赵焱把叶惜的老年机攥在手里，不情不愿：“我找到了。”
　　叶惜不明白地看他：“那走呀。”

　　赵焱特别不情愿，他跟郑琅结怨已久，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开始，每一次见面都能打起来。
　　这两人的梁子结的莫名其妙，赵焱看不上他，这帮圈子里的小纨绔最会看人脸色，赵焱没好脸色给郑琅，自然也没人敢跟郑琅玩。

　　今晚这聚会是郑琅的十八岁生日，他有意示好，放下身段请了赵焱，本以为自己给的台阶够高，赵焱也能顺着下来。
　　哪想，郑琅热脸贴了冷屁股，大家年纪相仿，混的一个圈子。结果赵焱不来，这生日宴缺了一半多人不敢来。

　　关于他俩结莫名其妙的梁子，郑琅也托人打听过。
　　那会儿赵焱刚知道他父亲要二婚的事儿，声音冷道：“看不上就是看不上，还要什么理由。”

　　但好友宋展大概能猜到原由，郑琅的母亲是小三，他是个私生子。
　　这两样都是赵焱心里最痛恨，不能踏的底线。

　　郑琅包下的大厅可容纳好几十人，结果今天到场的十个不到。
　　不用说，这都是赵焱的杰作，简直咣咣打郑琅的脸。

　　赵焱虽然厌恶郑琅，他更不放心叶惜一个人去。
　　简直是冷着脸地跟在叶惜的身后，上午他刚说绝对不来郑琅的生日宴，晚上就过来了，赵焱觉得自己这脸也被打的啪啪响。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包厢，叶惜刚进来时，照的郑琅晃了个神。
　　黑长的直发披在肩上，脸上虽粉黛未施，但胜在清新自然，这条裙子是赵焱的眼光，自然跟包间里的其他妖艳角色不一样，她一进来整个包间里的空气都清新了好几分。

　　叶惜的变化很大，郑琅认真看了好几眼才确定是她。

　　郑琅今天也稍做了装扮，一副派头，对着叶惜点头：“你来了。”
　　叶惜露出笑容：“生日快乐。”

　　叶惜很少笑，起码赵焱没见过，所以见她对郑琅笑的时候，赵焱脸色黑的更厉害了，郑琅也配？

　　叶惜进来之后，郑琅看见了她身后的赵焱，眼神惊讶，但笑的嘚瑟：“稀客呀。”
　　赵焱皮笑肉不笑，嗯了一声。
　　他可不是来给郑琅过生日的，待会儿就带叶惜走。

　　郑琅从小生长在乡野，十七岁时才被郑家接回来，郑家孩子多，竞争自然也大。郑琅突然被接回来，无异于是羊入虎群。

　　一年不到的时间，郑琅早已不是当年简单质朴的少年。

　　他精明会色的很，暂时没发现赵焱和叶惜是一起。

　　赵焱来他生日宴，无异于是给圈子里的这帮纨绔们释放一个讯号，赵焱已经接纳他。
　　这对今天的郑琅来说是个意外之喜。

　　赵焱从进来开始，便坐在沙发上，穿着白衬衫的少年静谧地呆着，表情冷漠，像是将喧嚣的包厢塞进了冰箱里，冻得周围人不敢开口说话。

　　赵焱一直皱着眉头，他虽然坐着，但余光却一直在瞥叶惜。
　　叶惜一进来的时候，便吸引住了包厢里人的目光，这种孤高清冷的气质，让人远观不敢靠近，最能挠人心。
　　果然有几个人已经过来搭讪了。

　　“郑琅，这位美女是谁？”

　　叶惜正低头研究刚才郑琅塞进她手里的话筒，正要开口解释。
　　便见郑琅伸手搭在叶惜的肩膀上：“叶惜。”

　　叶惜对他的这个身体接触没什么反应，以前他俩在练功房经常这样，从小一块长大，很多动作并没有那么多的深意。
　　“这么漂亮，不会是你女朋友吧？”

　　郑琅但笑不语，眼底里炫耀的模样丝毫不掩饰。

　　坐在不远处的赵焱听到这个介绍，暴脾气差点想炸了这个包间。
　　还女朋友，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又看向叶惜，见她对郑琅的动手动脚似乎没什么反应。
　　“呆子！”

　　叶惜不喜欢这群人围着她，放下话筒，准备回去：“你跟你朋友玩，我先回去了。”
　　郑琅哪能让她走，一是许久不见有话跟她说，另一是叶惜气质出众，在这群里人十分显眼，给郑琅的生日宴长了不少脸。

　　“再玩玩，过会儿我送你回去。”还没意识到叶惜是跟赵焱一起来的。
　　包间里有人唱起歌来，声音有点大。

　　郑琅低头，靠近叶惜的身边，意有所指：“我有许多话想对你讲。”
　　叶惜的想法停留在郑琅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她。
　　而旁边其他几个人听到这句话，则露出猥琐的笑容。

　　赵焱全程都是一脸不爽地看着他俩说话，包厢的可乐加了冰块，赵焱喝了一口，将嘴里的冰块咬的噼里啪啦响。

　　“叶惜。”赵焱叫她名字。
　　坐在旁边的两人同时回头。

　　叶惜稍微往这边坐了坐：“怎么了？”
　　赵焱懒散撒地坐在沙发上，“走了。”
　　叶惜解释，郑琅似乎有话要跟她说：“我过会儿走。”
　　赵焱心里冷笑：“呆在这里干嘛？”

　　叶惜能察觉到赵焱的不高兴，于是走过来，坐到他身边。
　　以一种介绍朋友的语气：“郑琅是我朋友。”

　　赵焱听这个意思，反问：“我不是吗？”
　　叶惜道：“你们俩不一样。”

　　朋友还能分出个三六九等，赵焱算是明白这句不一样是什么意思了。
　　“他能叫你留，我就不能叫你走的不一样？”

　　赵焱很生气，但他说不出自己为什么生气。
　　叶惜才认识没几天，但他为了她来郑琅的生日，看见她跟郑琅有说有笑，却把自己晾在一旁。结果她不肯跟自己走。

　　说完他站起身，冰冷的眼神，微微抬起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叶惜。
　　“我走了。”
　　叶惜见郑琅刚才对赵焱挺热情的样子，以为他俩是朋友：“你不留下么？”

　　赵焱冷哼：“你以为你是什么？叫我留下我就留下。”
　　叶惜皱眉，承受他的不高兴，不知道为什么赵焱生那么大的气。
　　于是：“那你走吧。”
　　赵焱更气了。

　　出了包间，便对上宋展他们一行十几个人。
　　原来，郑琅刚才偷偷拍了一张赵焱一个人坐在包厢里的照片，发了朋友圈炫耀。

　　宋展他们一下就炸锅了，以为赵焱过去了，于是十几个人从网吧打游戏出来，直接来了这边。
　　却见赵焱黑着个脸从里面出来，宋展：“焱哥，你怎么走了？”

　　赵焱抬眼，看他们：“你们来干什么？”
　　宋展理所当然：“看你在这儿，我们就过来了。”
　　赵焱根本不想给郑琅这个脸：“走。”

　　几个人面面相觑，原来这两人没和好呀，于是一起打道回府。

　　赵焱特损，自己走了还不算，又暗中指挥宋展把包间里的其他几个人全都叫走了。
　　就这还不行，记恨刚才郑琅偷拍他照片的事儿，于是又让人拍了张他空荡荡的生日宴，以牙还牙地发了出去。
　　这一前一后两张图，朋友圈今晚都是看郑琅笑话的人。

　　这件事把郑琅气的够呛，他隐隐约约觉得，今晚赵焱的报复来的并不正常。
　　平日里赵焱跟他井水不犯河水，今晚他突然来了自己的聚会，来了之后又突然离开，再到后来故意刁难。

　　郑琅颜面扫地，生日会早早收场，郑琅的司机把叶惜送回去。
　　路上郑琅突然问叶惜：“你跟赵焱怎么认识的？”
　　今晚这场闹剧，叶惜虽然不知道起因是什么，但也隐约感觉出赵焱和郑琅的不对付。
　　“他父亲和我爸是战友。”

　　郑琅回忆，老叶原本就是部队退下来的，一身本事，有赵焱父亲这么个战友，也很正常。

　　叶惜：“我暂住在他家，等开学了就搬到学校宿舍去。”
　　郑琅吃惊：“你现在住在赵焱家？”

　　叶惜：“嗯。”

　　郑琅不得不换个眼神来看待叶惜，赵焱出了名暴躁脾气，他老子娶个二婚他都闹得满城风雨，怎么会容忍叶惜住在他家。
　　“他没难为你吧？”

　　叶惜：“没有，他人不错，挺乖的。”
　　郑琅嘴角抽抽，他还是第一次听人用“乖”这个词来形容赵焱。突然让他想起一个动物，据说猫科类的动物都会卖乖，小到家养的猫，大到自然界的狮子。
　　赵焱绝对不是第一种。

　　郑琅突然想到什么：“今天赵焱是特地送你过来的？”
　　叶惜点头：“嗯，我请送我过来。”
　　郑琅：“那他怎么突然走了？”
　　叶惜想了片刻：“大概是我不想先跟他回去，惹他不高兴了。”
　　这句轻飘飘地“惹他不高兴”，让郑琅想起被赵焱支配的恐惧。
　　“那你晚上回去小心些。”
　　叶惜笑笑：“没事，他很好哄。”
　　郑琅：“……”

　　脑子里冒出个念头，难道赵焱喜欢叶惜？

　　有了个想法之后，郑琅突然有了别的心思，将钱包里的零钱都拿出来，大概有两三千。
　　“这钱给你。”

　　叶惜推过去：“我是来给你过生日的。”
　　郑琅笑：“你在N市除了靠我还能靠谁，客气什么？”
　　叶惜眼神平淡：“我谁都没打算靠。”

　　郑琅看着叶惜的眼睛，她的眼神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趋炎附会，即使现在郑琅跟以前不一样，不再是那个穷的连校服都买不起的郑琅，但叶惜看他的眼神丝毫都没变。

　　郑琅突然一把抱住叶惜：“小惜。”
　　叶惜被他抱了一下，然后伸手推开他。

　　眼底流露出真情：“谢谢你来我生日。”
　　郑琅眼角很红，叶惜还是那个叶惜，郑琅却不是以前那个郑琅。

　　他艰难开口：“小惜，谢谢你对我好。”
　　“以前的事情我都记得。”

　　叶惜：“什么事情？”
　　郑琅：“咱俩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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