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鄉人（暖男警察×尖酸刻薄檢察官）

　　尚無法根本解決問題，丹佐不願多談，順勢將話題帶開，「別擔心，我們會找到證據。對了，昨晚的訊問狀況如何？」
　　「就在你們離開不久後歐森的工會代表準時趕到，也不知從哪得到消息，道格什麼也沒來得及問出來。」
　　「安排人手盯緊歐森，盡可能找機會和他單獨談談。」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道格已經安排妥當。」
　　克萊兒笑睨了丹佐一眼，拎上紙袋和熱可可回到辦公桌前，打趣道：「比起煩惱歐森，你還是快把傢伙收拾妥當，準時開工吧。」

　　好脾氣的警探呵呵一笑沒有答腔，只是招呼布蘭登到無人的會議室一塊檢查裝備，配槍、伸縮警棍、隨身短刀和防彈背心，也不管男人是否早已知曉，悉心講解各種裝備特性及使用方式。
　　「不論如何，這些都只是備用方案，最重要的——」
　　「夠了，停止，我保證會珍惜我的性命遠離危險。」
　　最末，受不了丹佐叨唸的布蘭登終是出聲打斷男人未盡的話頭。

　　確認自己的防彈背心已穿戴妥當，抬起頭，正對上一道質疑的目光，布蘭登哭笑不得地澄清：「嘿，我可是比你想像來得愛惜生命。」
　　「記住你說的話。」
　　誠如力學的反作用力定律，面對男人略顯強硬的語氣，布蘭登不禁出言反問，「否則如何？」
　　「不如何。」
　　只聽黑人警探語氣溫和而篤定，彷彿沒有察覺布蘭登話中的挑釁，「有我在，沒有萬一。然後我們該出發了。」
　　從詫異回過神，布蘭登忙迭追上先一步走出會議室的丹佐，打趣男人不知從何而來的信心，兩人又是一番笑鬧。

　　就在布蘭登即將步出辦公室，甜美的女聲響起：「預祝你們一切順利。對了，伊茲你今天的領帶很不錯。」
　　克萊兒無預警的讚美臊得褐髮檢察官耳尖發燙，匆匆道謝後有些狼狽地竄進丹佐已經候在裡頭的電梯。
　　尚未緩過氣，察覺不對的布蘭登猛昂起頭，果不其然對上丹佐噙著笑意的眉眼，布蘭登眉頭一擰，投去一記底氣不足的怒視，換來男人爽朗的大笑。

　　然而，歡樂的氣氛很快讓危機四伏的緊繃取代，實地查訪各處據點較想像中來得困難，數量眾多不提，幫派份子明面暗地的不合作才是最大阻力。
　　任何法律效力對於膽敢豁出一切的亡命之徒都僅是空談，比起配槍和防彈背心，搜索令並不能給予物理上的保護。

　　地毯式搜索從來就不是輕鬆的活計，饒是幫派份子態度配合，頂著眾多或探尋或挑釁的視線，在不知標的物外觀為何的條件下本就知執行不易，更因為不願重用前來支援的員警，間接加劇任務難度。
　　為了因應四伏的危機，丹佐就似一條隨時繃緊的弦，警戒之餘，尚需看照身旁幾乎是活動標靶的檢察官，所耗費心神非平日所能比擬。
　　但相較身體的疲憊，徒勞無功對於信念的挑戰無疑更加難熬。

　　＊

　　兩組人馬分別行動，日日奔波眼見已經走訪超過泰半據點，卻始終沒有頭緒。
　　大規模搜查已經邁入第四天，當初簽發搜索令的法官不只一次關切進度，在眾多黑幫份子充滿敵意和譏諷的目光下，布蘭登和丹佐又一次鎩羽而歸。

　　回到辦公室，和同樣沒有收穫的道格拉斯簡單匯報後早已超過換班時間。
　　道別後，丹佐在上西城住宅區的地下室將車停妥已約莫凌晨一點。

　　「晚安。」
　　「開車小心。對了，再次提醒你明天開始不用特地過來，除了準備開庭，我手上還有好幾份起訴書草稿要趕。」
　　隔著鏡片，丹佐在潭藍色的眸底讀出男人未說出口的關切，笑道：「別擔心，我的任務搭檔不構成任何煩惱。至於明天一早老樣子，我在社區門口等你。」
　　「我需要用到車。」
　　「明天七點半我會準時按響門鈴，我們一人開一台車。」並非沒有聽出男人話中的暗示，然而前次意外始終令丹佐餘悸猶存，若非必要絕不讓布蘭登獨自行動。

　　「不——」
　　傾身上前，將布蘭登未盡的抗議堵在唇瓣之間，沒有過多糾纏，達到目的即拉開距離。
　　將布蘭登氣惱的面色看在眼中，黑人警探笑著再次重申，「就這麼說定了，晚安。」又將一個吻印上布蘭登額角。
　　「晚安。」
　　樂見布蘭登有些忿忿然地將屋門關上，丹佐笑著邁向電梯，卻不想身後屋門再次開啟，熟悉的男聲響起：「嘿，其實你能睡我這裡。」
　　「咦？」
　　回頭望向探出屋門的腦袋，布蘭登的邀請超乎丹佐預期。
　　畢竟因為任務繁忙，打從兩人關係轉變至今，除了最初幾次意外深吻，始終停留在淺嚐輒止的輕吻。
　　許是出於慎重，又或是源於膽怯，面對布蘭登，丹佐打從心底不願破壞這份曖昧青澀的氛圍。

　　「我是認真的。」
　　聞言，丹佐回身走近靠在門框邊的檢察官，四目相對，無聲的角力長達五分鐘之久方才宣告結束。
　　讀不透那雙藍眸中究竟是客套多一些，亦是真誠多一分，甚或只是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持有選擇權的警探先一步發話，「親愛的布蘭迪，不得不承認你的提議讓我必須用盡一切理智才有辦法拒絕，再有第二次機會，我一定會留下。」聲線低柔，男人的氣場卻因越發深邃的瞳仁而極具侵略性。

　　「你怎麼肯定還有第二次機會？」
　　「我不能，所以我已經開始懊悔了。」
　　被逗樂的檢察官輕笑出聲，格外大方地擺了擺手，「別說我不近人情，現在就允你一個更改決定的機會。」
　　「我不希望後悔的是你，所以別再考驗我。」
　　「你質疑我？」
　　「我得走了，在我改變心意前。」選擇迂迴以對 ，丹佐將唇印上布蘭登的眼角。
　　未待男人有所反應，丹佐手上稍稍使勁將布蘭登往屋內一帶，「祝你有個好夢。」落下一句，隨後反客為主地從外頭關上屋門。

　　沒了第二人，偌大的廊道恢復寂靜。
　　完成周邊死角例行檢查的警探走進無人的電梯，任金屬門緩緩閉合，丹佐斂下警戒，盯著樓層儀表板半晌，這才機械式地伸手按下停車場的樓層。
　　憑著本能找到自己與鮮黃色雪佛蘭並排的轎車，丹佐在駕駛座坐定，揉了揉額角企圖安撫隱隱抽動的太陽穴。

　　惟有丹佐自己知曉，一團混亂的腦袋並不如外觀那般雲淡風輕。
　　直到睡前，甚至進入夢鄉後數次因選擇錯誤落下被甩後果而驚醒，於是一夜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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