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黑发黑眸

　　艾瑞克在果酒微醺中感觉自己有点飘飘然，第二天醒来，就发现自己坐起身来，张口发不出声音，想要抬手，却觉得自己的手不听指挥，穿衣，净面，艾瑞克终于意识到这具身体不再听他的指挥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无形的被锁在一个透明的空间里，无论怎么挣扎都不会被别人看到，无论怎样呼喊都不会有人听到，但是又能感知外界的一切，又能知道“自己”在走、在动、在说话……

　　艾瑞克“看到”自己熟练的洗漱，穿过回廊和宫室，用餐，骑马，一个人在濮阳城里溜达弄得满身尘土，就像是一个被关了很久的人刚被释放出来迫不及待的想透透气。

　　日落偏西，满心绝望的艾瑞克只能被迫跟着卫公子寿的步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地回到了卫宫。看着寿无视了欲言又止的小麻，带着要换的衣服独自七拐八拐就跑去卫宫边上的一条无名浅溪里洗澡。在这里能听到妇人们浣洗衣服时候唱的歌儿，歌词很简单朴实，反复吟唱。

　　这片城原是天下最尊贵的王城，后来商灭亡了，卫国却又出现了，如今卫国已经腐朽，不知明天在何处。卫宫并不缺这样的洗衣妇，不知天文、不晓地理的洗衣妇唱的歌里都能隐隐听到政治和局势的声音，更多的是岁月静好的劳作生活、春去秋来的万物更迭。

　　洗衣妇的声音听不真切了，公子寿选择的地方是个不引人注意的水流拐弯处，水流很慢显得更深了。此时，不能说，不能动，不能感知的艾瑞克只能通过视觉感受到水流很清爽，一眼望去就比艾瑞克所熟悉的河流的样子美好很多，怪不得古人喜欢吟咏水，古人的水当然和后世的很多人见到的污染得失去了灵性的水天差地别。艾瑞克情不自禁的想伸手去触摸水，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寿用干瘦的小胳膊撩起水乱洗一通。

　　“寿——”

　　一身公袍，衣冠整齐看上去像是刚下班的的太子伋忽然一把拨开草丛，出现在水湾边。身后隐约有可怜的小麻气喘吁吁的声音。

　　艾瑞克因为是“灵魂出窍”的状态，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太子眸子，就像忽的燃起了一把火，带着危险的绚丽和美丽。寿也被惊吓到，转过身来，二目相接，太子眼中的光一下子熄灭了下去，甚至脸色也变得有点勉强。

　　艾瑞克听到“自己”说：“长兄此刻没有公务吗？”他的意识又开始像喝醉了酒一样眩晕起来，以至于听到寿的声音仿佛在空旷的大房间里，有层层叠叠飘渺的回音。

　　太子伋很是官方的回复了什么，在此时艾瑞克的心里，不亚于在前一天睡眠不足的下午一两点钟听上年纪的语文老师讲最难懂的古文，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就是一个字也听不懂而已……

　　接着，艾瑞克又一次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睡眠。只是这一次他“睡”的十分不踏实，总是感觉耳边有人在说话，他认出来那是“寿”的声音。可能没有艾瑞克这个外来者横插一脚，寿作为一个有点皮又有点风采的公子，过着他应该过的日子吧。那就应该是按照史料记载的，有一个命中注定一般的结局。

　　那个结局……

　　灵魂出于沉睡中的艾瑞克觉得这一梦实在是太长太长，他难免开始发掘自己看了太多有的没的小说和文学作品的脑子，发现好像有很多自己不该知道的东西在，像是被遗忘了的重要东西。忘得是什么，他不知道。记忆的开始就是答应了快穿系统来到HP世界，有一个黑发斯内普的任务目标。然而在春秋的这个世界里，没有系统，没有任务，几乎每一个人乍一看都是黑发黑眸的，所以他就强自镇定……

　　然而他似乎本应该是张扬自信的，低调只是个人爱好，本应该拨开那一层低调的表皮是傲视众生的底子。

　　艾瑞克忽然想起一段记忆，他仿佛在看书，那本书是大名鼎鼎的《诗经》。似乎不是他一个人在看书，记忆里的他一边翻书一边对旁边的人说：“你看，我就说吧，我记得这两首诗都是说的宣姜的，这本的注释就写了。唉？宣姜的两个儿子也挺有意思欸，‘同为宣姜之子，公子寿早有君子之风。宴会上朔想和寿亲近，却发现寿只跟太子伋聊的开心，就因此嫉妒太子伋，还和他的母亲、对急子求之不得的宣姜一起向卫宣公进谗言……’”

　　这段记忆仿佛十分久远，却是完整而清晰的，他记得自己笑的肆意，空了一口气才说：“这个朔，居然和差点成了自己老子的大哥争宠，争的还是自己亲弟弟的青睐哈哈哈哈哈，这算基情吗？”

　　记忆中对话的另一方似乎没有怎么说话，只有低低的、模糊的分不清男女老少的“嗯”声，但是直觉又告诉艾瑞克这个人在很认真的听着他的玩笑话。

　　这段话的后面是什么呢？艾瑞克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在这段记忆中自己看到的书页上的字：
　　卫宣公不久于世，却担心太子伋抢走本应属于自己的宣姜，竟然派人刺杀他，公子寿向太子伋通风报信，甚至见太子伋为了忠孝不肯出逃就主动代替太子伋被刺客杀死，知道真相的太子伋悲痛万分，引颈受戮。卫国的乱世，也由此开始发端……

　　那么说，寿和太子都死了？对了，自己最初不就是因为记得公子寿和急子是历史上有名的好兄弟，才那样信任太子的吗？不就是因为他们这段同生共死的经历才会被后世人成为手足情深的典范吗？

　　思及此处，艾瑞克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感觉风吹过来凉飕飕的。

　　凉？他怎么可能觉得凉？

　　“啊！”

　　和衣躺在床上的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公子忽然大叫一声坐起身来，面色恍惚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这便是艾瑞克，或者说是长大版公子寿。

　　风从窗棂灌进来，窗外一片嫩绿，正是早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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