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剑三]花哥的自我修养

　　也许之前不知道，然而经历过这么多次，离砚早就已经悟透了一点，他身边走过的，无论是朋友还是其他，于他而言，都不过只是过客罢了。
　　所以让对方留下，现在也许算是学生了吧，对他而言，也并不会多什么牵绊。而对方若是觉得并不能学到什么，离砚绝不会去挽留对方的离开。
　　离砚有个习惯，是自辞花带出来的，所以他也给他这个新收的弟子取了个名字：“竹叶”。并没有太多其他的意思，不过是因为先前收了个弟子名唤桑叶罢了。然而当离砚告诉他新名字时，对方恍悟的眼神让他有些讶异，不过他并没有好奇心去问对方到底恍悟了些什么。
　　便如之前一样，离砚继续游历，只是这回，多带了一个人罢了。偶尔解答一些对方的困惑，让对方看一些事情，至于从中悟到什么，离砚是一概不管的。
　　简言之，他实际上并不觉得自己有教导一个人如何济世救民的能力的。而济世救民四个字，本也太大太空了些。
　　而这个事情，若是交给白云生，大概就会简单很多。长歌门自来就是忧国忧民的，而万花谷却更像隐士一些。
　　“果真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吗？”竹叶近乎茫然的问离砚：“是以圣人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离砚立于船头，微风吹拂起他的衣摆，广袖当风，几欲凌空。
　　他不知道竹叶为什么会突然生出这样的感叹来，然而也不想去问。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问道：“你拜读过道德经全文吗？”
　　儒道之争，儒家主张“有为而治”，而道家主张“无为而治”，所以作为一个正宗的儒家弟子，竹叶并不曾读过《道德经》全文也并不那么奇怪。
　　“那么你不妨去读读。”离砚并没有心思去为竹叶解释一番那句话具体是什么意思，说什么天地对于世界万物都是平等的，转而道：“至于‘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句话如何断句，皆看于你。而你所说的，不过是旁人的断句。并非圣人，也并非你的。”离砚突然笑了：“你若入朝为官，大可用一生去为这段话断句。至于断成什么样子……”又与他何干呢？
　　竹叶没有说话，只是凝眉沉思了许久，脸上才露出了笑意，恍然如拨开云雾：“学生明白了，多谢先生答疑。”
　　竹叶确实有着极佳的天赋，这种天赋有时候会让离砚感到困惑，如竹叶这样的才华，若是想要考取功名应当不难，缘何还要来拜他为师。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靠谱，尽管他曾经考过科举，但是那已经是好多年之前的事情了，现下也无人知晓。然而这样的困惑也只会持续很短的时间，他懒得去询问，对此的兴趣也并不浓烈。
　　离砚并不会教导人，所以他只会偶尔提点几句，并不会把事情的本质说得太清楚，如果要得到真相，那么竹叶就必须自己思索出答案来，而离砚从来不会对竹叶的答案置予评价。
　　离砚并不觉得自己教了竹叶什么，然而竹叶却似乎总能从中领悟到什么离砚自己都不清楚的东西。
　　他带着竹叶在大江南北游历，日子就这样过了下去，无波无澜。直到离砚再一次得到雄娘子活跃在某个地方的消息。
　　“先生是要去抓这个雄娘子吗？”竹叶对于江湖了解的并不深，他本身也算不上一个江湖人。
　　而离砚从竹叶之前的态度，微觉出他大约对江湖是颇有几分抵触的。
　　他并没有意思要将对方带入江湖。然而认识他的人实则并不算少，竹叶算作被他连累入了半个江湖。即便，竹叶什么武功都不会。
　　“你若不愿意去，可以留在此地，待我解决完此事后，再来寻你。”离砚温声道，他的态度并没有责怪，也没有什么强制要求，只是用着平静的语气叙说一个事实。
　　然而竹叶的态度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自旁人言语之中，我已知这‘雄娘子’做下何等滔天恶事。若我是个女子，畏惧于对方恶名退缩犹有缘由，可我是个男子。”竹叶道，态度平和却又坚定。跟着离砚这些日子，他已经开始具有离砚身上的一些特质了。
　　离砚目光落于竹叶身上，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竹叶的神情仍旧没有任何变化，没有半分动摇，更没有为了博先生开心口是心非的心虚。倒真的像一株竹，显出飒然的风骨来。
　　离砚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便随我一起吧。”
　　采花贼作案，不是哪里都会像之前的“杜鹃小镇”一样，因着种种考虑而将事实掩于沉默之下的。所以当雄娘子作案初时，便被人揭露了出来。
　　最开始的时候，离砚是随着流言一路追去的。事实上事情传扬出去后，就已经渐有人跟着流言去追寻雄娘子所在，离砚不过只是其中一个，算不得多新奇。然而离砚听了两回流言，便不再动作了。
　　竹叶也并没有提出什么疑问，他似乎笃定，离砚如此行为必定有其中的道理在里面。
　　果不其然，流言之中，雄娘子的方位一变再变。他不紧不慢，像耍猴一样，戏耍着跟在他身后所有的人。哪怕对于众人围捕，他似乎有着一种比天高的狂妄，确信于自己绝不会失手。
　　“先生是怎么察觉出来，他是在戏弄追踪他的人？”竹叶微带了几分好奇道。
　　他虽然相信离砚的行为必有其原因，却不知道离砚到底是如何判断出来的。
　　“从已有消息，对方过往事迹，分析对方性情，判断对方大致会有什么样的动作，很难？”离砚反问。
　　“先生不愧为先生。”竹叶忍不住赞叹道，而后才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回答道：“不算简单。如果是我，定然还需要更多的细节与信息才能做出判断。”
　　“严谨一点总不会错的。”离砚赞了一句，转了话题：“他现下应该正是得意之时，该是顺着狐狸尾巴摸上去的时候了。”
　　离砚虽在追踪雄娘子，然而若说有多急，那纯粹是在扯淡。他总要给自己找些事情干的，而雄娘子，只是恰巧在这个关头撞了上来。
　　而旁人被雄娘子玩得团团转的时候，离砚大致已经打听清楚了周围的地形。
　　离砚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正是此地的地图，他用手指在上面圈出了一片地方，道：“今晚上，他会在西城这一带出没。”
　　竹叶虽然不知道离砚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来，然而他还是点点头，道：“今晚我们要去守株待兔吗？”
　　离砚摇了摇头：“谈不上。”守株待兔哪里有这么大的范围的，这大约只能叫碰运气。
　　夜幕降临的时候，空气里都带着丝丝凉意，离砚勒令竹叶多添了一件衣服，两人便缓步往西城而去。竟是随意得很了，他们如此不急不缓，哪里能够守株待“兔”？怕是兔子都给惊跑了。
　　他们这样，哪里能够找得到雄娘子所在？虽然离砚提过雄娘子会在这一带出没，然而他如此态度，岂非太随意了些？便是对离砚盲目信任的竹叶都只是以为，他们不过是夜晚闲来漫步罢了。
　　走着走着，离砚便停住了脚步，也阻止了竹叶继续往前。
　　竹叶有些困惑看着离砚。离砚却没有看他，目光落在前面，夜色茫茫里，能看见这里建筑并没有那么密集了。
　　“前面有声音。”离砚道。
　　竹叶只是个普通人，他当然听不见什么声音，甚至在夜色里，视力所见也极为有限。
　　“是……”竹叶有些惊疑的猜测道，却没有说出口。
　　“走吧。”离砚并没有揭露答案，只继续是往前走，仍然保持着一种竹叶能够跟上的速度。
　　那是一间普通的屋子，除了位置足够的偏僻，一般人决计寻不到这里来之外，从外面来看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因着是夜晚，屋里并没有亮灯，一眼看过去便显得格外幽深。
　　竹叶还没有出口询问，离砚便先轻笑出了声，隐隐觉出几分冷意：“还挺会审时度势，跑得倒是快。”
　　竹叶隐隐约约似乎猜到离砚在说什么，然而心里面却还是有些不能确定的茫然。
　　离砚也没有向竹叶解释什么，他突然伸出手，轻轻推了一把门，然而门却并没有开。
　　还没有等竹叶有什么动作，离砚手下微一用力，里面的门栓便传来了断裂声，门一开，便连竹叶这样毫无内力的人，都隐隐听见了女子的呜咽之声。
　　“先生……”竹叶轻声唤道。这样的环境，于这样一个夜晚，一间房屋，突听见女子的呜咽，实在是一件让人背后发毛的事情。
　　“你莫非怕了吗？”离砚问道，微微侧耳听了听，抬脚往一间房间而去。
　　竹叶紧跟着离砚，狠狠地摇了摇头：“有先生在，何以言怕？”
　　离砚看了竹叶一眼，突然道：“那你去推门吧。”
　　竹叶：“！！！”
　　站在门外，听得房间里面越发大声的呜咽，竹叶的脸色突然变了：“里面是……？”
　　“受害者。”离砚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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