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剑三]花哥的自我修养

　　后来原随云特地去探查过，李枕砚动手，确实是……分外有“分寸”了。
　　那个之后一直劝阻，不曾说过一句不敬的话的男子，自然是全须全尾。然而他的几个好兄弟，尤其是最先扑下去那个，四肢皆被折断的短筷堪堪贯穿，而喉间同另外几个人一样，都插着半根竹筷。这几个人即便被穿喉，也只是声带受损，此生难以言语，却没有性命之忧。说来，世界上应当不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怕是李枕砚刻意而为。
　　原随云却从中看出，他这位算不得好人的先生，却是一个实实在在恩怨分明的人。他心里面其实对什么都清清楚楚，自有一把天平衡量着，只是不说。
　　李枕砚当然是不知道原随云居然还有这样的闲心的。他依旧做着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情。
　　事情发生得措手不及。
　　那是在一个深夜，无星无月，夜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鸡鸣狗盗的好时候。
　　那个白影来得无声无息，仿佛鬼魅幽魂，倏然就出现在了无争山庄里，其轻功之高，飘飘然竟仿佛真的如仙似魅。
　　那人飘然出现在李枕砚的房门前，李枕砚很快发现门外有人，打开门，那人影又一闪而逝了。李枕砚冷笑一声跟了上去，两人运起轻功在暗夜里疾行，冷风刮过脸庞，带着夜的凉爽清透。
　　而他们后脚刚走，无争山庄瞬间灯火通明，显然，这个人已经被人发现，甚至惊动了所有人！原随云也已经起身，他站在李枕砚的房门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原东园也很快被惊动往这边而来。
　　“下人说是有人闯进来了，无争山庄已经很多人没有贼人敢来放肆了！”原东园神色有一丝冷，却威严毕露，绝不可冒犯。
　　他这样说罢，眼神落到原随云身上，气势就消了下去，变作温和：“随云，你怎么样了？”原东园上上下下确认了原随云没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李家小子呢？”这件事闹得挺大，无争山庄都闹腾起来了，没道理李枕砚还在死睡。他很快察觉出，虽然房门禁闭，但是里面并没有人。
　　“他追着那个贼人去了。”原随云回答道，甚至很体贴的又加了一句：“已经有一会儿了，我起身的时候，他们已经远了。”
　　“他怎么……”原东园皱起眉头，叹了口气：“无争山庄何尝怕过贼人，他何必去追，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看起来竟是更担心李枕砚会出事，而对于那个贼人，没有给予半点注意力。
　　原随云好似有些好奇的问道：“父亲是同先生有故吗？……”他这样问道。
　　而有些事情，他觉得已经没必要说了。反正，以那个男人的实力，总能好好的。也因此，他并没有把他的怀疑诉诸于口：他怀疑那个人根本不是冲着无争山庄而来的。也许那个人的本意，就是引出李枕砚。无疑，他是成功了。可是他这么做的理由，又是什么？不过无论他打得什么算盘，怕都是要落空了，那个男人岂是那么好对付的？
　　而李枕砚跟着那人而去，一开始那人速度极快，到后来，似乎到了荒郊野岭，他的速度就慢了下来。直到，对方停住脚步。
　　娇柔如春风拂面的声音传来，那竟是个女子，仅听声音就知是何等的千娇百媚的美人，更别说，她还用着一种男人完全难以抗拒的声音说着话，就真的仿佛是话本中的山野精怪了。
　　“公子追着妾身如此之紧，可是对妾身……”她的语调婉转，似有说不清的暧昧难言之意，然而她这话，在转身看见李枕砚的脸时，戛然而止。
　　风轻轻吹着，吹得树叶“哗啦哗啦”作响，夜里的动物发出各式的声音，更显得当下太静了，静得不可思议。
　　李枕砚率先打破了这种静寂：“引我来此，所为何事？”他当然不会感觉不出来，这个人本就是为了引他出来。然而正所谓艺高人胆大，他并不惧怕什么，所以才这样跟了过来。
　　女子回过神来，捋了捋耳畔被风吹乱的发丝，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竟被她做得风情万种，只可惜唯一的观众，却是个不解风情的瞎子。
　　她抬起眼眸，幽幽道：“先生果然是贵人多忘事……”
　　“你认得我？”李枕砚似是疑问，语气却尽是笃定。这个女人认得自己，可是自己并不记得她是谁。问了这句，他陷入了沉默。他的记忆常年会有些纰漏，他自己都已经习惯了，只是遇见这种事，果然还是觉得头疼。他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那女子就走近了李枕砚，因着并无恶意，李枕砚也没有动作。她伸出一双柔若无骨的纤手，似要帮着李枕砚揉揉穴位。然而李枕砚却在对方手伸过来之时，退后了一步。
　　“先生……”这一声呼唤，竟似隐隐有些幽怨：“当年先生可不是这样的。”
　　“抱歉，我不记得了。”李枕砚垂眸答道。
　　空气里又是一阵沉默。
　　“仇我已亲手报了，像先生说的那样，他们如何对我，我便如何对了他们。只是……”她的话语在夜里有一股幽凉之意，说到这里，她抬眼看了一眼李枕砚，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薄凉就又变做了残酷狠戾。
　　“眇目失魂……”那女子语气带了杀意：“当年我真是太仁慈了，竟只是简单杀了他们了事。”说罢，她的目光又落在了李枕砚身上，终还是问了：“以先生本事，不当如此，可是他们暗中算计了先生？”这样简单的话里，杀意森然。
　　看来，他们关系应当不错。然而，李枕砚并不知道这个问题如何回答。
　　“我竟又忘了，先生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轻描淡写略过此事，转而问：“那先生，还是当年的先生吗？”
　　“当然。”我从来都是我。也只会是我。其他问题或许李枕砚无法回答，可是这个问题并不需要思考。无论经历多少，身处何地，无论时空如何变换，唯一不变的，只有他。秉承初心，坚守原则。只要他不迷失，就可以一直走下去。无论前途如何，无论未来怎样。
　　“如此就好，先生可愿随我去做客？”女子笑声悦耳如斯。
　　“做客？”李枕砚低声重复道。
　　他并不想去做客，毕竟在无争山庄的教导还算不上结束了，他一向不喜欢虎头蛇尾。可是，这样别人识得他，他不认得别人的情况已经多年不曾出现过了。而上一次……是李清欢寻上了他。
　　当年李清欢认出他后，费尽心机，却也用了好些年才让他回忆起当年的事情。他一直在想，如果他当时就回忆起，是不是就能再见一回李枕溪？也许，李枕溪也不会因着无法放下的心病抑郁而死？可是没有如果。这本就是一件阴差阳错的事。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而如今又出现了这种事，他可否又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又将要留下什么样的遗憾？他不知道。可他，也不想去赌。
　　“自然是做客，先生莫非是还想做些其他的什么吗？……先生若是想要，妾身何有不从之理？”女子笑意盈盈道，一颦一笑间俱是无法比拟的风情。
　　李枕砚没有言语，只是又按了按额头，显得格外头疼的样子。按他的性子，不应当会同这样的女子有过深的交集的。然而听她言语之间，他们关系又确然不错。他不大懂是自己不对，还是这整个世界都不对。
　　然而到底没有沉默到底，李枕砚叹了口气，问道：“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他断定如果相识之初，这个人便是如此模样，那么他们也会止于相识。他对于自己是什么性格清楚得很。既然不是自己的原因，就定然是对方出了什么问题了。结合之前的“报仇”二字，一切便有了答案。
　　女子好似听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大笑起来：“不变成这样，我当变成什么样子？”她微敛了几分笑意，道：“先生，我记得你并不是如此天真的人？”她并不打算深谈这个问题：“我只知道我现在过得很好，如此就够了。”她又笑了起来，同方才的笑意，听来便觉得截然不同，令人背后生凉，隐觉几分危险来：“说起来，几十年如一日，先生如今仍旧风华正茂，令妾身都忍不住心生妒忌呢。便是我那弟子，都觉先生风姿绝世无双。”
　　“你那弟子？”李枕砚反问道。他隐隐想起了某日带原随云上街，背后那道炙热而窥视的目光。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就是那个所谓的“弟子”了吧？
　　“先生一同去做了客，自然也能见着那孩子。”女子轻轻柔柔的笑着：“那样体贴的孩子，妾身也喜欢得很，但若是先生喜欢，届时送予先生也无妨。”
　　李枕砚：“……不必。”
　　女子幽幽道：“先生可是还没有忘记那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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