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剑三]花哥的自我修养

　　离砚并不在乎这样离奇的事情，甚至觉得有一些新鲜。
　　他独自离开万花谷的那一天，便没有再想过回去。他不曾太接触过外界的尘世，那么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他在这里，离墨在这里，在哪里都是无碍的。他不会因为时空的变幻而惊疑不定，耿耿于怀，因为他离开万花谷那一天，就已经向师门告过别了。辞花而去，莫要相悔。
　　花满楼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到底没有说出口，最终只是轻叹了口气道：“离砚豁达。”
　　离砚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承认，他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持针执笔的手，处处都看得出万花的痕迹。他沉默了半晌，才终于低声仿佛喃喃自语一般道：“既然已经不可能回去万花谷，外面哪里不是一样的呢？”既然出了万花谷，也不打算回去了，那么，是在大唐，还是不是，差别又能有多大？
　　说完这句话，离砚好像意识到了泄露出了不该泄露的情绪，他迅速收敛了表情，想装作无事发生过的样子，但是花满楼看不见，他所做的显然就都是无用功，于是他信誓旦旦道：“你听我解释，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出来找你，出来了我就没想过回去。”掷地有声，绝无回圜的余地。
　　这样的话，也许离砚的弟弟听了会很感动，可是他并不是离墨。花满楼无奈而笑：“离砚，这样的话，你应该留着同该说的人说。”而不是同他说。
　　离砚不置可否。他不会跟花满楼花时间去辩驳，他到底有没有认错人这件事。
　　离砚主动转移了话题，道：“因着这些琐事，废了不少时间，我们先去干正事吧。”
　　两人便开始置办东西，只是有些东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拿到的，还需要时间。
　　该做的做完了，花满楼转头问离砚，语气温和：“要逛一逛吗？”
　　离砚沉吟着，他并没有兴趣，但是现下不是兴趣不兴趣的问题，他是得看一看现下苏州的地界的。于是他欣然同意，笑着道：“好啊，那就麻烦了。”相比于离砚，花满楼自然对苏州要熟识得多。
　　两人在街上转了一圈，花满楼很快就察觉了，离砚并不是毫无目的在随意乱逛。
　　“你要盘下一间店铺么？”花满楼问道，他一路同离砚走过来，当然大体猜到了离砚要干什么。
　　离砚笑了笑：“也不一定……若是有药铺愿意收我当个坐堂大夫，就不用这么麻烦了。”他叹了一口气：“但是他们都更青睐年纪更大经验更丰富的老大夫，并不愿意雇用我这样年纪的人。我也不习惯求人，倒不如自己开个小药铺，到时候还能收集些药材。”而花满楼的情况，治疗的第一步便是药浴药膳，药材自然是不能少的了。
　　花满楼头微微转向离砚的方向，然后微笑起来：“如果离砚需要开一间药铺，我也许能够帮上忙呢。
　　离砚微挑起惊讶的鼻音：“嗯？”
　　“苏州……有几间药铺是花家名下的。”花满楼素来就是这样的，只要能够帮到别人，他都愿意去做，无论这个人是不是他的朋友。
　　离砚惊奇的看着花满楼：“你这性子还能做生意？”
　　花满楼无奈摇了摇头：“我不管这些的。”
　　离砚了然，有能力的人，自然不会亲力亲为。而他的弟弟无疑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他学着曾经听说过的客套话，笑言道：“好啊。以后……就多多仰仗了？”把该做的都提上日程，无论如何，无论付出何样的代价……都要让这双眼睛复明啊……离砚的目光凝视着那双没有亮光透进，却好像依旧有着无匹的温柔的眼睛，唇边溢出无声的叹息，未待人闻见，便消逸在风里。
　　听见这样玩笑的话，花满楼也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道：“原来如离砚这样的人，也会说这样的话。”
　　离砚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温雅而又博学，却也疏狂而放纵，身上有着如隐士般的淡泊，却也不乏名士的潇洒不羁。若得见魏晋风流，也不过如是。他无所牵挂，除了他的弟弟，连未尽于口得见其在意的万花谷，也被他像斩断根连一样。性情果决，是走了一条道，便不再会回头的性子。这样的离砚，他对于世俗的客套话，应当是不会入心的。
　　离砚笑着摇摇头：“学舌罢了。”万花谷的人，自然不用学会八面玲珑。
　　这时，突听得花满楼迟疑的声音：“离砚……前面，是打起来了吗？”
　　离砚皱起眉头看了一眼：“很乱。吵的骂的砸的都有。阻拦的劝架的乱成一锅粥。你最好不要去看，免得被误伤……不，你要是想去看也可以，我护着你就好。”离砚说着说着又转了态度，就像初见一样。他本是有些独断的性子，但是却又会在突然一个瞬间转变想法，态度变得温和而纵容。
　　花满楼无奈笑了笑，道：“不会出事的，只是看一看，如果能够解决当然是最好的。”
　　解决？离砚眉心一跳，没说什么，只是答了声：“好。”然后默默在心里面背了两遍《大医精诚》唤回自己的仁慈恻隐普济天下之心。他最近心绪也有点不对劲，离砚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才跟着花满楼去看了看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走近了才知道，原来是有人在当铺这里买了一件衣服回去，能被人在当铺看中的衣服，自然是款式极佳，布料上等了。然而等到客人付款回家之后，那人才发现，那衣服穿不上身！穿不上身买来有什么用？本来这也就是件小事，但是客人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与愚弄，受不得这个气，因此带了人来砸当铺。而当铺掌柜一开始态度还是好的，但是客人语气很冲，又扬言要砸了当铺，掌柜干脆也咬牙说钱货两清，卖出去他当然就不管了。在当铺捡了漏也没见有人还回来？自己走了眼怪谁？这话一出，当然本就紧张的气氛更是剑拔弩张。许多人站的还是掌柜的那一边，如果当铺是卖衣服的铺子，闹起来还有的说，然而这只是个当铺。而当铺没点本事也开不起来，当然也有人专门防止闹事的，这么两相对峙起来，当然就乱了起来。
　　两方都不讲理动起手来，这小事也都化成大事。所幸那客人也只是为了发泄怒气，虽然没有砸到当铺里什么东西，却砸掉了当铺招牌，也算泄了怒气，等离砚了解完事情始终时，那客人已经带人走了，只留下掌柜的人还在收拾残局。
　　这个时候离砚本该带着花满楼离开了，反正事情都已经结束了，然而他的目光却落在一处，突然一滞，低声对花满楼道：“等等我……”然后向着当铺走近了几步，抬头看了一眼还站在门口，看起来怒气不减的掌柜：“掌柜的，那衣服是……”那衣服被扔在地上，滚了一层尘土。
　　掌柜的本不想搭理离砚，然而他抬眼看了一眼离砚，到底说话了：“这就是那惹起祸端的衣服！”他叹了口气，有些诉苦道：“当日那赵癞子拿这衣服来我便觉不对，只他祖上也有些钱财地位，他说是翻柜寻得这些东西，只看同我素来的交情，才到我这来，我看那衣服样式好看，布料也好，看起来九成新，便也收了。谁料到那赵癞子误我！”
　　离砚沉默：“不止衣服吧……还有玉佩坠子香囊玉簪笛子……”
　　掌柜的脸色一变。
　　离砚慢吞吞道：“这些都是那贼人打晕我强抢走的，虽然他那么说，但是你自己心里面也应该有数，那些东西到底是不是他的。”还没等掌柜的变脸，他继续道：“我也不为难你，这些东西我都可以自己赎回来，只是这人的住址……”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似笑非笑看着掌柜的，眼神冰冷见不到一丝感情。
　　掌柜的能够开当铺，自然格外有眼力见，对什么人什么态度心里面都门儿清，不然方才也不会理离砚了。他自然也知道什么人惹得起什么人惹不起。而且离砚并没有让他吃亏蚀本的意思，被赵癞子坑了一把的掌柜，很麻利的交代了赵癞子的行踪住址，并且把赵癞子带来的东西都打包给了离砚，甚至非常贴心的把扔在地上的衣服拍了灰尘另装进了包裹里递给他。
　　这世间素来就是这样，对于看得清形势且识相的人会多一点友好。离砚对掌柜的反应挺满意的，他低声问道：“要多少？”
　　掌柜的非常客气，连连摆手：“不必不必，不过是物归原主，公子不必客气。”这客套话说得真是漂亮。若不是曾经离墨给他说过一些，他就真以为对方不求回报就什么都不给了。
　　他从袖子里掏了掏，掏出一千金来。虽然这些东西远远不止一千金，但是这本来就是他的东西啊，给个辛苦费就行了。而且他要是给了十万金他以后要怎么养弟弟？做为哥哥要持家。离砚严肃了一张脸。
　　“一千金够了吗？”
　　掌柜的惊讶的看着离砚，眼神已经变了。
　　离砚皱起眉头：“不够？”确实也有点少，离砚有点心虚，不够就……再给两千？不能再多了。
　　“不不不，够了够了！一千两黄金够了！”掌柜的激动道，忍不住捡起一块咬了咬。
　　离砚默默又拿出了伸向袖子里的手，省了两千金心情还不错，看见掌柜的如此作态，他拿起一块，两只手一合，便成了有些厚度的金片。离砚抬起头看着掌柜的，道：“真的。”
　　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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