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

　　Part31

　　“唉，我去找人问。”方程没骨头一般倚靠着自家大哥，“仔细想想，咱们家树敌好多啊，不过追杀到这般大阵仗的，是打的什么算盘？”

　　“偏偏今天找上了我，之前没下手是因为我在学校。可我这两天回来完全是兴起，没有任何征兆，第一军校不会已经弱到学生信息都外流的地步了吧。”方程慢慢推算着，方熠伸出一只手搂着他防止某人乱动伤了的那只手，默默聆听着。

　　“内奸。”他言简意赅。

　　方程顺其自然接话，“嗯，不是没有可能。如果知道我离校就不难推出我的行迹。不过，这样嫌疑范围就缩小了。”

　　他在第一军校的机甲系，因为过早入伍且有军衔，于是有很大自主性，在学校三四天不露面是常事。所以要能察觉他离校了，这需要综合很多条件。

　　“真的是冲着我来的吗？”方程怀疑地问。

　　明知成功率渺茫，却还是做了，这般大动静，是要引起什么人注意吗？

　　还是说，想要借他来转移视线？

　　“他们会再有动静的，不管要做什么，今天这种程度还不够。”方熠说。

　　“嗯。”方程也是同样的看法。

　　那等着瞧吧，见招拆招他最擅长了。

　　当下先把这事丢在一边，转头兴致勃勃与自回启明星就分开，现在才见面的大哥分享喜悦：“我跟小祈打过一架了，本来胜负难分的，不过他断能源掉线了，哈哈哈这就是天意啊，我注定要赢他！”

　　“嗯，我知道。”方熠有些温柔地揉揉他的头，“很棒，我家小程是最厉害的。”

　　“……”方程满脸呆滞，微张着嘴，像是刚才见到了史前怪兽。“大，大哥？你刚刚说什么？”

　　他家大哥是在夸人？还说了很肉麻的话？！不是被谁附身了吧？！

　　被一句话带回小时候的方家幺子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窘迫。心情真是，复杂呢……

　　方熠当然不会再重复一遍，刚才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了，还是听同样有弟弟的好友说要多夸奖孩子才能健康成长，他才记下了一句，的确，有点那啥……咳……

　　冷面少将默默红了耳垂……

　　敢情少将大人是把自家小弟和朋友家七岁小男孩放在了同等地位……

　　“咳……大哥，你从哪知道的？”出于本能，方程明智跳过了刚才的对话，只是耳朵好像有些热。房间里温度有点高了吧。他默默想着。

　　“民间机甲格斗赛官网。”现在这个话题都被官网智能置顶飘红了。方熠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个曾经让小弟沉迷良久的活动，只是偶尔关注一下他的动态，看些对战录像给小弟查缺补漏而已。披马甲，开小号鼓励支持什么的只是顺手而已，顺手……

　　方程惊叹：“我还以为大哥你除了军方官网其他都不关注呢。”他欢呼道，“是因为我的关系对不对？大哥你不会把我业余娱乐的每个账号都关注了吧？”

　　而后看着方熠略微不自然的表情，他笑开了，猛地扑到兄长怀里，猛蹭，“大哥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哈哈哈……”

　　“手不要动，有伤！”被少年人热情席卷的方熠无奈，“也不要乱用形容词。”

　　“大哥，把我在星网上购物订单全部结清款项的人不会也是你吧？”方程兴冲冲打算深扒闷骚大哥不为人知的二三事。

　　将军挪开视线，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虚（？）。“家里又不缺那点钱，想买就买，纠结什么。”他冷着脸道。

　　“不要再蹭过来，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他说。

　　“我爱蹭就蹭！”某人理直气壮。

　　……

　　等日理万机的方未期上将得知幺子惨遭追杀后这一消息的四个小时后，他总算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却意外没有发现两个儿子。

　　在管家口中得知儿子们真的没有回来过并不是临时去哪了后，方上将慌了。

　　不会是生气了吧？因为事发后他没有第一时间过去关心？虽然这样做的确不太对，可他是知道有大儿子赶过去处理才放心去工作的呀。

　　但这样好像是对儿子太漠不关心了……

　　方上将陷入这几年以来最大的恐慌中，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的他，根本不知道如何教育孩子，大儿子向来省心，不需要他太多管束。

　　但他也好方熠也好，对方程始终没有办法。他们兄弟之间年岁相差甚大，妻子逝世后，小儿子就交由佣人带着。自己父亲年事已高身体不好，虽疼爱幺孙，但有心无力。大儿子一直在军校，之后入伍，一年到头都回不了一次家，而他也一直在忙碌中，无暇管顾太多。

　　对方程不是不愧疚的，而常年的缺席导致了亲人之间的疏离，不是没有感情，却不知如何相处，用怎样的语气措辞说话，他们总是会弄巧成拙。

　　还好叛逆的小儿子，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他一直恨铁不成钢，但见到之后那么努力的孩子心里是很高兴的，方程也愿意亲近他们了。

　　志得意满了好多年的方上将，总算受挫开始反思。多发点零花钱能不能哄回来？不对，幺子前两年拿家里的钱去投资新型矿石才赚了一大笔，根本不缺钱。那怎么办？去军方实验室看看有没有最新的武器可以给他拿去哄儿子？

　　“……”纠结再三，他拿出光脑拨通大儿子的通讯，这两人应该在一起吧。

　　“父亲。”方熠是万年不变的冰山面瘫脸，只是一向平整的军装，领口和袖子都有些凌乱。这是极为罕见的。

　　在军部积威已久了的上将立刻不满呵斥道：“军容整肃呢，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我的失误。”方熠并不辩解，开始整理着装。

　　“罪魁祸首”赶忙解释，“父亲，这只是意外，不是大哥的错。”

　　看见小儿子好像并没有生气不理他，他缓和了几分脸色，几乎和颜悦色道，“今天受伤了吗？要好好注意身体，需要什么就跟我说”

　　方程早就穿上外套，从外表看不出异样，当下笑道：“没事，父亲，今天我住大哥公寓，明天就回家。”

　　他就是不想在家里惹人担心才到大哥这里的，不然指不定父亲又起了爱唠叨的劲头，他可不想听念叨。

　　“这会打扰你大哥的，他刚调职回来，最近很忙。”所以回家吧回家吧！方未期正色道。

　　“不碍事。”方熠淡淡道，无声看了通讯中的父亲一眼。“我今天休假，正好教他功课。”

　　想抢人？呵。

　　差了整一辈代沟都有一光年了好吗？

　　从来都是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就算没有也不会输的方家长子无声嘲讽。

　　“嗯。”方程不知兄长有此等心机，附和道，“我和大哥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啦。”

　　“那明天早点回家，别光顾着贪玩。”上将挂断通讯，内心很是失落。

　　走向书房，儿子不在回家能干嘛？继续加班啊！

　　管家经过看了一眼上将挺直的背影，深深自豪且感动着——这就是家主啊，一个铁骨铮铮，时刻忧国忧民，不辞辛劳，为联邦鞠躬尽瘁不求回报的伟大将领！

　　方未期（奋笔疾书）：好想和小儿子玩啊！！不想加班啊！！QAQ

　　挂掉的通讯另一端的方程很是疑惑：“感觉父亲好像很失落的样子。”是错觉吗？

　　他扭头看向自家无所不能的大哥。

　　“你看错了。”大哥轻拍他的头，斩钉截铁道。

　　“哦。”他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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