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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卦
张子凡看向她的眼神,让沈别离不得不想起被她深埋在心底的那个人。
“李云之你站住!”当时的她才是真正的少女。
名唤李云之的男子笑得温和,好似有淳淳春风。每次他这么笑的时候,沈别离就忍不住问:“你道法这么好,怎么不沿袭李淳风的名字?”
“师祖的名字,我怎可冒犯。”见沈别离仍旧以一种怀疑的眼神看他,他无奈地加上了一句:“我不想被冠上这么伟岸的帽子。”
活得伟岸,可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沈别离算是天赋异禀,但是比起李云之来,她却算是小巫见大巫。每次不过关的剑术动作,他总会帮她纠正。或者是卦象的结果不够细致,他也会补充。
李云之是个随和的人,但对于这两件事,他对于沈别离总是异常地挑剔。
“你给我卜一卦吧?”
李云之望向沈别离,小姑娘眼睛里似有点点星光。往常一样拒绝的话在嘴边却被吞咽了下去。
“好。”这是一年来他第一次答应。
沈别离看着李云之久久不动的悠闲样子,不耐烦了:“李云之,忽悠人也不带这样忽悠的吧!”
他低头看向这个比她矮一个半头还要多的小姑娘,竟“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这不就来了?”语罢,一阵风吹落了亭边榕树的叶子,他看向地上散落一地的叶子,沉思了很久。
沈别离趴在栏杆上,朝他看的方向望去,只有一摊树叶子。
“难道你用树叶子来卜卦吗?”她歪了下头。
李云之收回自己的思绪,温和的眼神看向眼前这个情窦未开的姑娘。
“真的吗?!”
“真的真的。”
“话说,这是谁教你的?”
“偶尔翻翻书,就碰巧看见了。”他挑了挑眉,不以为然道。“想学就学了。”
沈别离哑然。
“《左传》一书中记载参商二星,商星属苍龙七宿,而参星属白虎七宿,两者各居一方,此起彼落,永不相遇……”李云之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你这么说的话,还真的像那参商二星呐!”沈别离从刚落下的树叶中,依稀可以看出那两颗星星的模样。
“这就是具象。”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李云之忽地释然一笑,他抬起了手,轻轻搭上眼前比他矮了一个半头的少女的头。
沈别离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有些懵,她偷偷地瞄着李云之。
她望向他的同时,他也望向了自己。
沈别离被当场抓包,脸上泛起了红晕。
“阿离啊。”李云之的语气透露着一点怅惘。
“以后,你要……”
沈别离不记得他当时说的话了,只记得她当时是十分惊讶的。
他是什么意思?
——
驿外,茶馆。
这是李云之走的第十天。她已经预料到他的不测,甚至卦象也不能确切地表现出他在什么地方。算不出卦的,只有死人,但沈别离还是怀着一丝侥幸,去寻他。
“碧落笛,黄泉剑,就如干将莫邪这两柄剑一样,是雌雄兵器,亦是绝世的神兵……”
正在品茗的沈别离拿茶杯的动作一顿,又继续了。思绪却飘在了那个茶客身上。
“相传‘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这句诗,是白居易分别见过黄泉剑,碧落笛之后才写下来的。
据说啊,这本是江湖上一对侠侣受到一位锻造兵器的老者的馈赠。碧落笛,乃千年的灵玉雕刻而成;黄泉剑,是灵石玄铁之精华,以血供养。拥有这两件宝器的璧人因为某些原因,女的嫁作他人为妇,男的也另娶他人为妻。
从此相忘于江湖,则碧落黄泉从此两两不得见……”
“别说了,别说了。”旁边的人拉拉那个茶客的衣角,他之前仔细打量了四周。“你没看见有三四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吗?”
在这鱼龙混杂的乱世,一个茶馆可能就聚集了十分不得了的人。他们可算是亡命之徒,也不想跟那些来头大的人牵扯上。
“总之,那破笛子和剑在三十年前,被一个姓李的人收集起来了。”他捂着嘴巴在那个打断他的人耳边嗫嚅。
“也不知道那人什么来头!只不过……他的子嗣好像都已经被‘玄冥教’……”他咕囔着。
沈别离握住茶杯的手忽地失去了力气一般,她的眼眶有些酸疼,泪水涩眼。
“小二,拿壶酒来。”
——
“沈别离?”他蹙了蹙眉头,“这个名字寓意不是很好啊。不如就给你取个道名吧!”
“我叫云之,那么你就叫沈韵之吧。”
“希望你能成为人如其名的人。”
——
思绪突然被拉回了现实中,是滚烫的茶水灼热到手的痛楚吗?她只觉得自己胸口有些闷。
“反正有这么多人觊觎着,也不缺咱们两个!”
“都叫你闭嘴了。”另外一个人惊恐地看向四周。
沈别离将袖中的笛子放在衣襟里面,贴身保管。
人多眼杂的茶馆内总有几个注意到她的动作。
“小二,结账。”她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见小二迟迟不来,便放了一块碎银子拎剑走人。
刚出茶馆,就有几个人提起武器结账。
“……”沈别离注意到他们的跟踪,转身隐入竹林。
他们显然也不是等闲之辈,为首的那个带头追了上去。
他们在竹林里穿梭。
“不知阁下是否愿意将碧落笛割舍给我们啊?”
“什么……”
“他说的是碧落笛!?”
“怎么可能?刚听他们讲完就现世了?”
“我去,狗屎运啊这是。”
“阁下不必觉得紧迫,只要把笛子给我们的人就够了。”为首的人加重了“我们”这二字,他拱了拱手,眼中的奸诈已经一览无余。
“啊!”队伍内的几个人瞬间变装,将剑抵在另外几人的脖子上,用力一抹,当场毙命。
血溅在为首之人的面具上,玄青色的面具加上诡异的表情。
“玄冥教。”她垂下眼帘,这个门派在江湖上臭名昭著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况且还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
“既然姑娘知道本教,也请做出选择。”
“一,留下……”
“呵,休想。”沈别离一剑过去,打得为首之人一个错不及防。剑刃刮蹭破了面具,脸上殷红的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快剑不留血,这位姑娘的剑也是把好兵器。
为首之人眼中的贪婪更深了一分。
“既然阁下敬酒不吃吃罚酒,可休怪我无情了!”
手下几个冲了上去。
沈别离堪堪挡住第一刃,眼见其他人也要冲上来,她一脚踢中第一人的肚子,借着他的剑,往上一跃。
冲上来的小喽啰们也是碰撞在一起。
等他们还没调整过来,沈别离已经取了两个项上人头。
“白痴。”为首之人也不隔岸观火了。
他这一加入战斗,沈别离就渐渐转为弱势。专注于防御为首之人霸道的招数,而疏忽其他人的攻击。仅仅三回合,沈别离的衣服已经晕染了红色。
她的血,对方的血,与长襟混为一谈。
得先解决这些烦人的喽啰啊。
她闭上了眼睛。
“慢着。”为首之人倒是十分好奇她接下来的招数,按住了要冲上去的人 。
“天地玄黄,日月苍茫。”
“以剑之名——”只见再次睁眼的沈别离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阴翳的白色,失去了神采。
居然,整个人的身法都诡异了许多……
“你,还要继续吗?”她的声音似乎比之前更加清冷。
“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归吧!”他鼓动手下们的士气。
冥顽不灵。
沈别离却叹了一口气,“那就对不住了。”
他诧异地望向沈别离,满地都是尸首顺着眼前之人的眼神望去,她手中的剑刃贯,穿了自己的肚子。寒冷的剑气深邃入骨,逐渐吞噬他的生命力。
在为首之人咽下最后一口气后,沈别离用剑支撑住自己的身体,最后还是在喘息中失去意识。
说好的不动兵刃,不见血光,我还是,爽约了啊。
“云之啊,你看。”
“它还在我手上呢!”
你看,你也在对我笑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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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算是定情信物吧!不过云之大哥没有那个福分了,他是李淳风的后裔,那么就必须承担保卫唐王朝的责任。
还有,张子凡把这笛子摔碎了(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