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江湖之不良人】终为良人

　　“自古红颜多薄命。”

　　这本无名的书籍中某一页的第一句话，赫然印入沈别离的眼睛。

　　能够被历史所铭记的女子都是昙花一现后香消玉损的。

　　无论是祸国祸民的妖姬妲己，还是为了祖国的大局而献身的西施。

　　都是红颜薄命。

　　不知为何，沈别离看到这句话时想起了那个疯道士给她卜的一卦。

　　“才貌双全，辉煌其生，锋芒过盛，自会消陨。”

　　那个疯道士算是她师傅了吧？只不过她这个徒弟也没尽到孝啊，她可算是从来没有喊过人家师傅。

　　沈别离默念这几句卜词。

　　锋芒过盛，自会消陨……吗？

　　抱歉，她沈别离从来不会完全信别人，更不会去信天。

　　如人拦我，必诛之。

　　若天忤我，必逆之。

　　“想不到，岐王大人居然是女儿之身。”看清眼前高挑却格外瘦削的身形，沈韵之垂下了眼帘，淡淡地说道。

　　虽是雌雄莫辩的面孔，但却透出几分女人的阴柔，再加上这身形，能被当做男人的话那也是太过了。

　　“大名鼎鼎的韵之道人亦不是一介女流之辈吗？”

　　“还是个……小女孩儿。”李茂贞看向沈别离。她注意到了岐王的视线，神色未变，只是将散落在肩头的头发都捋在胸前。

　　“岐王大人，”沈别离不慌不忙地躲避开了侍女突然的攻击。“谬赞了。”

　　“我可不这么觉得！”话语的气势不能化为自己的力量，下一秒的场景叫李茂贞睁大了眼睛。

　　沈别离化掌为拳，径直对上了李茂贞的拳头。

　　这招式十分奇怪，是以力借力，还是以毒攻毒呢？遇到这样的情况最差也应该用手掌化解吧？用拳头，这怎么可能呢？

　　在拳与拳之间的碰撞中，在那一刹那，李茂贞感觉对方的气息，一下子沿着对方的拳头到了自己的手上。

　　她感觉手上的无名之力渐渐化解了自己灌入拳头的内力，然后就像在水波旁的落叶，她被击飞到三丈开外。

　　李茂贞往后一个后滚翻，然后一跳，落在了屋檐上，稳住身形，攥紧的手心却已经出了细汗。

　　她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把扇子，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露出一双狭长的血眸，似乎有摄人心魄的能力。

　　“韵之道人真是实至名归啊。”她语气温吞，好似吐着性子的毒蛇，艳丽妖娆，有着无尽的危险和诱惑。

　　不过她倒是不想与其硬碰硬了，除非在一定要出手的情况下。

　　“此番前来，是为了给你卜一卦。”沈别离不是很喜欢这些客套的话语，简明扼要地道出自己的目的。她自顾自地坐在石凳上，摊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布兜，里面装着一面八卦镜。

　　较之其他人卜卦用的铜钱、龟甲等繁琐的物品，她需要的仅仅是一面八卦镜。

　　韵之道人卜得一手好卦，众人皆知，却没有人看见其卜卦时的样子，得到其亲手一卦的人却屈指可数。

　　普天之下，仅仅只有晋王父子二人得其卜卦的机会。

　　她李茂贞该荣幸地感谢吗？不仅仅能劳驾这位大人物给她算一卦，还能看其卜卦的场面？

　　“无事献殷勤……”后半句被其咽了下去，言外之意不用言传。岐王居高临下地看着自顾自开始卜卦的沈别离。“韵之道人有何打算？”

　　“命中注定。”

　　她沈别离虽居住在通文馆，却不隶属任何门派，即使是那年的事情，也没有出手……这是众人皆知的，岐王李茂贞也不怀疑她了，就从屋檐上跳下来，坐在了石凳上。

　　沈别离较之除李存勖外的其他十二太保的不同点是，她确实是晋王的兄弟的后裔。有血缘关系并且更能把握的棋子，李克用自然不会让其仅仅是普通一生的，当然要好好历练。

　　因此在其十一岁时，就将其逐出通文馆，说是打发沈别离出去，实则让其在江湖上历练。

　　当时算是初出茅庐的沈别离，或许是气运十分好的关系，遇到个疯道士。

　　那疯道士似乎是被人偷袭，但对方没有致命一击，他昏死在那里最后被一个采药人所救。之后，他只记得自己姓李，还有自己一身的技艺，其他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似乎叹自己命不久矣就打算收个徒弟，正好看见在江湖历练的沈别离，就收其为徒。有人教授自己本领也不用回报，这等好事沈别离怎么会拒绝？

　　“休戚。”沈别离收回一直游离在八卦铜镜镜面的视线，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她收起自己的铜镜，整理好自己因脚下一点，踏着竹叶离去。

　　这个点，子凡那个孩子又快要来易水阁用膳了吧？

　　她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正是将近午时，这里到太原还是有点路途的，她必须赶快回去啊。

　　李茂贞一人呆滞在原地。

　　“大人！”闻声而来的侍女见竹叶轻动，其间衣袂飞扬的人，便请求岐王的指示。

　　“无妨。”她脑海中浮现沈别离的面孔。

　　“江山社稷还是儿女情长？”

　　她堂堂岐王，居然会有情劫？

　　真是…怎么可能？

　　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沈韵之。

　　……

　　回到通文馆内已经将近未时。

　　沈别离看着冷掉的饭菜，以及在一旁趴着的张子凡熟睡的侧脸，他嘴角似乎有一些晶莹反光，不由得轻笑一声。

　　居然在自己的易水阁还要捻手捻脚的。

　　沈别离走到内室拿了一条薄毯，轻轻给张子凡盖上。

　　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抖动，似乎马上转醒过来，沈别离立刻后退了几步。

　　“哗——”身后摞整齐的书本应声而倒，沈别离慌忙地捡起地上的书本。

　　“姐姐……”沈别离抬起头，看见正在揉眼睛的张子凡。

　　沈别离从袖口抽出一块丝巾，递给张子凡，另一只手指了指嘴角。

　　张子凡一把抓住丝巾，害羞地转过了身，擦干净了嘴角的涎水。

　　“谢谢姐姐！”

　　或许是认为丢脸到极致，张子凡道谢后夺门而出。看得沈别离一愣一愣的。

　　“不……不用谢。”这句话消失在了风里。

　　张子凡似乎听到了那一句话，脚步顿了顿，差点摔倒，最后卯足力气逃似的向自己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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