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

　　01

　　今年的武汉雪下的大。撑着伞也挡不住风拂面的细雪。沥青地面覆着层层，白茫茫一片，整个城的喧闹被白雪小声安慰，安静许多，到像个未出阁的少女絮絮低笑。

　　武汉易热，人们见雪来，慌慌张张的扑向来之不易的景里，又怕自己的迫切引发住上医院的惨剧，一个个倒是矜持又急切了。

　　何欲仙也怕，她走路谨慎无比，像古代的女子迈着金莲三步。迂回，徘徊，逡巡。

　　周末，她惯例出门去书店买书。她不爱看电子书，喜欢纸质的，油墨香闻着舒服，薄薄的纸张彰显这是她的所属物。

　　书店设计暖色调，店长是个笑呵呵的四十来岁的男人，他进的书多是按兴趣来，不怎么爱卖商业书畅销书。店里人来的稀稀疏疏的。

　　进门处有个橘色的风铃，她推门就叮叮当当的响。
　　店长看到她，"小姑娘来了，有什么想看的和我说，随便看哈。"
　　何欲仙点点头。

　　她上周买的历史类型丘吉尔《我的青春》，
　　这周选择文学类。她每周喜欢买不同类型书籍。

　　书架有个年轻的高个子男生站在她寻找的书柜旁。何欲仙看到他，心脏躁动不停，心里满是诗经中的一句，"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她不是没有见过好看的男生，但他不一样，像从书里出来的人。卑鄙的造物主像把年轻的神的模样给了他，在世俗中格外显眼。
　　约一米九的个子，套了黑色羽绒外套，露脚踝的破洞洗白色调牛仔裤，运动鞋一红一蓝穿着。脖子围着黑白格子呢绒围巾。
　　清瘦，修长，高冷，墨眉，凤眼，高鼻梁，薄唇。
　　何欲仙在心里排列他的五官。
　　她的目光过于放肆，他关上手里的书看了过来。

　　这可如何是好？偷瞄被人发现。
　　他走了过来，一步，两步，眼珠淡漠的看着她。何欲仙一步都挪不开。

　　"一直看我是要收费的。"他冷不丁的来了一句，推门出去了，徒留风铃清脆的叮叮声。
　　令人沉溺的磁性冷淡声音。像夏天的冰块淹没在威士忌。

　　02
　　何欲仙父母离异，一直她和父亲过。父亲经商，南北两地到处跑。母亲，生的美，去日本旅游竟然被当地人一见钟情，拿了日本国籍，过的但也舒坦。

　　父亲昨晚打电话告诉何欲仙，她有个弟弟要和她一起住了。
　　她倒也无所谓父亲再婚或者离婚，她习惯了没有父母亲在身边，她自己独立，靠着她的笔杆子也能活。
　　她担心的是同父异母的弟弟，他高一，她已经高三了。弟弟小点倒也能顾得来，比她小两岁的，没有什么身为姐姐的威严啊。万一闹了矛盾，自己怎么解决？
　　她越想越烦索性不想，

　　何欲仙去超市买了些弟弟或许需要的日常用品。大包小包的拎回家。

　　进门在玄关处，听到电子游戏的声音，弟弟应该来了。

　　她有些紧张，往沙发走还未开口。
　　"你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少年的声音干净的像光线。

　　他的外貌也从未开灯的阴影出露出来。
　　栗色头发，灰色卫衣，黑色束脚裤。桃花眼。白净的肤色。恰到好处的青春荷尔蒙。

　　她简短的介绍了自己，和家里经济开支分配，末尾问了他的名字。

　　"何世卿。"
　　他不感兴趣的拿起手机。

　　父亲交代过他的身世，又有些可怜他。他是父亲一夜情的产物，女方怀了孕当然是想生下来。为什么？讹钱。就算是私生子，父亲也不会让他的后代过的惨兮兮。这女人，一直不把何世卿当他孩子，而是颗摇钱树。生病了也不治，想着让父亲送钱来再治。父亲开始觉得孩子年纪小跟着母亲比较好，看清这女人的面目后，给她一大笔钱，让她放过这个孩子，他养。

　　"小卿，房间我帮你收拾好了，日常用具也准备了。待会你自己放东西啊。"
　　"我准备做饭了，你想吃什么？有什么忌口的？"
　　……………
　　何欲仙这样叨叨的问了半天。
　　他吐出两字，"随便。"

　　何欲仙只好将自己拿手的菜做个满汉全席。看他吃菜的多少来判定弟弟到底爱吃什么。

　　她忙忙碌碌的在厨房洗菜，涮锅，切菜，煮饭。

　　坐在沙发里的何世卿一直看着她，若有所思。手机里的游戏人物被杀死好几次，他也并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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