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恶

作者:芒果酥和凤梨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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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体(5)



      “……姚萱?”
      周一踏进家门时,客厅里没开灯,她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姚萱的身影。
      那个单薄的人影抱着靠枕坐在餐桌靠窗的椅子上,侧头看着窗外。月光隐约透进来,把墙纸和地面染成银蓝,偶尔在小区里行驶而过的车辆开着前灯,橘黄色的光点在姚萱眉骨上一晃而过。
      姚萱有时候不喜欢开灯。她说,在黑暗的客厅或房间,往往能很好地回忆自己在某段时间里经历过的事,对自己进行反思和自我批判,也能为下一阶段的工作做好准备。周一终于放心了。她在门外抖了抖伞上的水珠,再放进伞桶里收着。转身关了门,脱下有点潮湿的外套挂在衣帽架上,轻手轻脚地换上静音拖鞋摸黑走进来。

      姚萱穿着一件长袖T恤,外面披着个外套。周一眯着眼看了看,应该是她新买的一件浅黄色薄羊毛外套,在这个多雨阴冷的天气里,倒是正合适。她靠近后,姚萱动了一下,但是没有转身。周一听到她说:“对不起……”
      没关系。周一在心里默念。她从背后轻轻地抱住自己的恋人,把脸埋在对方的肩窝里。
      “对不起,周一。”姚萱又说了一遍,她握住周一的手,“我、我在想……我想……”
      “什么?”周一问她。
      “我想回家住一段时间。”姚萱说。

      周一反握住姚萱的手掌,十指交叉。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的肚子里像烧了一把火,呼哧呼哧地把她烤得撕心裂肺得疼。她腿里像灌满了铅,僵硬地站着挪不动步。她像被扔进了冰天雪地里,一个人站在那条巨大的冰缝外,抬抬腿就能往下一跳,一了百了。她想:我做错了什么?我该怎么做才能留住姚萱?
      周一下意识地想抓紧自己的恋人,狠狠摇晃她,问她到底想怎么样。可其实这些都没用。姚萱是个有自己主意的人,平时大多数时间里很听话,但总有些事不肯让步,这次显然不是那些大多数。

      “好。”周一咬咬牙,回道,“记得看微信。”暂且先这样吧。她说完后,松开了手,轻轻拍了拍姚萱的肩,“别太晚睡。”
      当晚,周一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洗完澡、走回卧室的。直到关上灯,姚萱都没有进来。她闭目躺下,但没睡着,过了会儿又拿起手机刷起网页。
      姚萱大概是睡在客厅的沙发上了,或是就这么在椅子上坐了一晚。天蒙蒙亮时,周一实在累得不行,眼皮快要黏在了一起。她听到客厅里传来轻微的声响,看了眼手机5:46,然后是开门和关门声。
      姚萱走了。

      9月22日,阴。
      姚萱发了三条微信给周一,一条说她已经在家了,让周一不用担心。一条说她只想回去和爸妈一起住两天,没有别的意思,让周一不要多想。最后一条说,昨天晚上是她喝醉了,叫周一不要把那些话当真。

      9月23日,多云转晴。
      周一有点感冒了,又是咳嗽又是喷嚏,请假在家。姚萱没有发来微信。

      9月24日,晴。
      这次的感冒来势汹汹,周一睡了一天开始发烧,于是去医院挂水开药。期间坐在注射室给姚萱发了两条微信,叫她这两天多穿点,最近降温了很容易着凉。姚萱还是没回复。

      9月25日,晴。
      姚萱终于回复了,只有两个字‘谢谢’,客气得让周一难受。

      9月26日,多云。
      周一问姚萱,年末想不想去欧洲玩。姚萱回:到时候再说。
      [去欧洲要提前办理签证,不能到时候再说。]周一这么回复。然后……然后就没有回应了。

      9月27日,多云转晴。
      周一在网上订了进口维生素片和褪黑素片,想了想,又加了几盒鱼肝油,付了款后直接邮寄到姚萱家里。订完后,她发了订单截图给姚萱,又打了个电话去她家。
      姚萱妈妈是少有的开明母亲,尚海本地人,大学是在美国读的,接触国外文化比较早,对女儿的性向毫不避讳,早就知道姚萱和周一的事。她接起电话先是一通寒暄,过了好久周一才想起来要干什么,连忙说:“阿姨,吾帮姚萱订了维生素,帮侬跟叔叔订了鱼肝油,英国寄过来,侬记得叫姚萱收。”

      [啊?萱萱不是在侬那里吗?哎哟买洒营养品啦,跟侬讲多少次,不要帮阿拉买,要买就帮萱萱买就好了呀,伊吃好穿好阿拉就好了呀!]姚萱妈妈一边念叨一边笑。
      周一愣住了。她握着手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回道:“阿姨吾晓得了,侬放心。姚萱这两天去寻伊网友了,伊帮吾讲过的,吾今朝没困醒忘记了不好意思……”
      她没心思再聊,匆匆几句挂了电话,立马拨给姚萱。一开始打通了,但是姚萱没有接,后来周一又打了两次,变成[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她晚上又没睡着,这是这周的第三次了。

      9月28日,晴。
      周一早上起来,坐在餐桌前发了会儿呆。
      姚萱如果不愿接电话,那她打再多次都没有意义。周一想,林轩可能是对的,姚萱毕竟是个独立的个体,她不能这么管着姚萱,这样会让人产生逆反情绪。周一反省了自己的做法,告诉自己这是自私的、是病态的,是控制欲和占有欲在作祟。
      她打开姚萱的微信小窗,打了几行字,想了想又删除,又打完又删除,最后写下:[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周一发完这条消息,忍不住捂住脸。她扯了两下嘴角,想笑自己的无能,但笑了两声就喉咙发毛,嗬嗬地咳喘起来,捂着脸的手指感到一丝湿热。
      姚萱可能遇到了什么事,但她却已经不想再对周一解释或说明具体的情况。
      她就像是对现状绝望了……或者说,是对周一绝望了。

      这之后,姚萱再也没有回复过微信。
      周一每天都会给她发几条消息,说自己做了什么项目,吃了什么菜,买了什么书。她机械地重复着没有回应的事,并且曾一度以为自己再也得不到回复——直到10月13日。预报说傍晚有雨,到了下午3点左右时,天空就带着点雾茫茫的灰。
      这一天本来没什么特别,周一像往常那样,收拾好电脑包和文件夹准备搭地铁回家,她的手机右上角亮起了绿色的光点……姚萱的消息突然出现在屏幕上!她先是发来一串地址,是某个旅店的定位信息,然后说:[周一,我们见一面吧。]

      周一手一抖,差点没抓住手机。她看着这条消息,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搜了下地址,定位竟然在杭城。好在离尚海很近,高铁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她还没想好见了面要和姚萱说些什么,就已经开始订高铁票,还打开小窗回复道:[好,我今晚就到。]等回完消息,才感到迷茫和后悔。她后悔自己这么快就答应要过去了,她很怕姚萱见面就说‘周一我们分手吧’‘周一我厌烦了’‘周一你帮不了我’。

      ——就在从杭城高铁站坐车前往旅馆的路上,周一设想了好几种可能的对话,但没有哪一种会是现在这样的……
      周一到旅馆时已经是晚上7点了,这旅馆在景区里,每一套客房都是独立别墅设计,幽静自由。周一给姚萱打了个电话,还没接通,姚萱就开了门:“快进来!路上辛苦了,快去洗个手,我们马上就开饭。”
      ……就像什么都没变一样。

      洗手间的梳妆镜里,周一对着自己笑了下,尽量让沉闷无波的瞳仁里带上一点欣喜。她告诉自己:高兴点,周一,这又不是坏事。
      她坐在餐桌边,只见桌上摆了芝士烤大虾、牛油焗贻贝、培根金针菇卷、芦笋虾仁芝麻菜沙拉、香煎鳕鱼排、薄荷酱小羊腿、白灼西兰花、两盘提拉米苏布丁、一个9寸大小的草莓蛋糕,蛋糕上还有两个糖衣小人……
      她扫视一圈,发现姚萱还在餐桌一角放了个精致的银边铜烛台,烛台上点着两支蜡烛,烛光映照着一侧的两只红酒杯。周一问:“我们吃得完吗?”她想起姚萱过25岁生日那天,她们也叫了一大堆外卖,结果根本吃不完,后来都扔了。

      姚萱没回答,笑着开始吃:“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吗?我画工程图忘了吃午饭,晚上暴饮暴食,吃完后去了酒吧,玩到一半就吐了。”
      怎么会忘呢。周一也笑了。她想到那时候,姚萱狼狈地趴在吧台上,抱着杯温水,被林轩骂得耷拉着脑袋不敢出声。后来周一看不下去了,带着姚萱去医院,诊断急性肠胃炎。周一帮她买了个小热水袋,留了个电话走了。

      “我那时就想,你这个人,无事献殷勤,必有奸[晋江]情。”姚萱得意地瞥了眼周一,切下块小羊腿肉塞进嘴里。
      你说对了。周一无奈地看着她,慢慢地放松了下来。她看得出,姚萱是真的想好好和她谈一谈,那事情就还有转机。

      姚萱大学毕业后就进了一家建筑设计事务所,因业务能力极强,所以多次被提议晋升,可姚萱都婉拒了。她和周一说过,她最讨厌那种被责任和义务强行绑住的事,要她去管理和负责一个团队的工作,就和要她的命差不多。姚萱认为,工作就是开心了就做,不开心就休息一段时间,她现在还很喜欢建筑设计这件事,等哪天不喜欢了,也许就改行了。
      在周一看来,姚萱在某些方面非常坚强,在另一些方面又格外软弱,好比这种不成熟的、对职业毫无规划的观念,又好比生活中时不时出现的混乱作息。但周一必须承认,从第一眼看到姚萱开始,姚萱身上的这种软弱就在不断吸引着她。每当她安慰姚萱、帮助姚萱处理生活琐事时,都能产生奇妙的成就感和安心感。

      姚萱又吃了一只烤大虾,端起醒酒器——里面已经醒好了不少红酒——分别在两只杯子里各倒了五分之一的量。她递给周一一杯,自己拿了一杯。周一接过杯子,和姚萱的杯子轻碰了一下,抿了一小口。
      “最开始,我几个朋友都劝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你一看就不是混这个圈的人,也不像是那种随便玩玩的类型,和我差别太大了,可能要惹麻烦的。”姚萱说。
      周一笑道:“林轩那时还和我说,你一直在酒吧玩到半夜,叫我有事咨询他。”她这是说的很委婉了,其实林轩把姚萱损了一通,同时声色俱厉地告诫周一这个圈子不好混。

      “哈哈哈我就知道他卖我!”姚萱大笑起来,“他是不是还说要让逸帆……”她说到这忽然停顿了下,端起红酒喝了一口,“唉,周一你怎么不吃啊,都是我在吃。”姚萱把装着大虾的盘子往周一面前推了推。
      周一拿了一只虾,把盘子又推回去:“我来之前吃过了,现在还不饿,你多吃点。”
      “你该不会是骗我多吃,自己减肥吧?”姚萱恶狠狠地把叉子戳进一颗西兰花里。
      周一笑出了声,连忙吃了好几口羊腿肉。

      正聊得开心,窗外突然亮起一串五颜六色的光芒!‘咻咻’的呼啸声传来,烟花在湖面上‘嘭’‘啪’地炸开,星星点点的碎屑飘散落下。周一看了两眼,回过头问:“你定在这里,该不会就是为了看今晚的烟花吧?”
      姚萱微笑着看着她:“只是恰好有焰火表演而已。主要是这里……好清理……麻烦……”后半句被窗外的烟火炸裂声打散成了碎片,周一没听清:“你说什么?”她大声问。

      姚萱摇摇头,等几串金色的星火坠落才开口:“……我真的很怕你忘了我。”
      这一次,周一听得很清楚。她心想,我不可能忘了你的。姚萱已经成为了周一生命中的一部分,而且是和血肉骨头心脏肺叶连在一起的那一部分,割裂一点点都会无比疼痛,又怎么可能遗忘呢?
      烟花再次噼里啪啦地响起,周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姚萱。姚萱一口气喝光了红酒,推开椅子站起来看窗外的烟火。她看了一会儿,走到周一面前拉着她的手——
      “周一,你会记住我的。”姚萱说。

      周一注视着她的双眼,一瞬间有些恍惚。她的掌心触碰到了坚硬的器物,然后五指收拢,紧紧地握住。她举起了手中的……那把刀!‘哧’地一下,刀刃插[晋江]入了温暖的□□,她眨了眨眼,茫然地拔[晋江]出刀身。
      我在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
      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的脸上溅到了一点猩热液体,顺着鼻梁骨滑下,周一舔了舔唇角,酸涩的、香醇的、腥甜的。面前的人倒在她怀里,面容还带着烟火映照出的粉色,像是睡着了。
      周一抱住对方,无知无觉地重复着,一遍遍地把刀插[晋江]进血肉里,再一遍遍地拔[晋江]出……

      她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周身的血泊早就干了,凝结成了块状。
      周一的衬衣被血浆粘连成皱巴巴的一团,手上还握着小刀。她难以抑制地颤抖着,扔了手中的刀,跌跌撞撞爬到姚萱身边——对,姚萱!姚萱……她的恋人闭着眼躺在地上,胸腹部有个血洞,深可见骨。周一摸了摸姚萱的脸颊,凉的,冰凉的,一丝温度也没有。
      她猛地跳起来:“手机……手机!急救,对,打急救电话!还来得及!来得及!”
      周一不停自言自语。

      她双腿还在哆嗦,又走得太急,撞在了餐桌的一角,摔倒时扯到了桌布,顿时,桌上的杯子盘子全都跟着砸在了地面,‘哐当’‘噼啪’一阵响!醒酒器碎片掉在姚萱的头侧,器皿里的红酒流淌到了对方的脖颈处,周一扑过去托起姚萱的头:“没事的没事的,你不要怕,你不要怕,我不小心碰碎了杯子……”
      她说着,感到自己的视线模糊了,抬起一片血污的袖子随便擦了擦,但是没过一会儿,她又看不清姚萱的脸了。她抱着姚萱,摸不到对方脖颈一侧的脉搏,也触不到鼻端的气息。有水珠滴落在姚萱额头,周一拿了纸巾低头帮她擦。可无论怎么擦,水珠都越来越多。

      她站起来继续找手机,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掉落,周一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一切。这时,清脆欢快的铃声回荡在屋子里!她转头一看,手机掉在加湿器边上,设置好的起床提示铃正尽职尽责地工作——
      10月14日,阴,早上8:00。周一按了停止键。

      她杀了姚萱。
      她杀了自己的恋人。
      但是……为什么?她为什么会这么做?!
      她根本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记忆到烟火就消失了,像被按了停止键的闹铃。
      周一想大声质问自己,甚至想问躺在地上的姚萱。她快疯了。她真的快疯了。她本来以为姚萱不对劲了,但现在又觉得,可能不对劲的是周一自己。她原本很确定,自己没有人格分裂之类的精神病史,但现在却产生了各种荒谬的猜测。

      我什么都不记得。
      周一心想。她抱着头蹲坐在一地碎片里,忽然生出了怨恨。为什么是她?为什么这些事会发生在她和姚萱身上?!她们生活得很好,而且之后还会更好,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她揪着自己的头发,手指忍不住用力,发丝被揪断,头皮隐隐作痛。
      周一爬起来,把姚萱抱到卧室的床上,盖上被子,坐在床边抚摸着恋人的头发……

      过了不知多久,周一深吸口气走了出去,脱掉满是血污的衬衣,进了洗手间冲洗一下头发和露出的身体部分,出来后直接穿上挂在衣帽间的风衣外套。她的心脏‘咚咚咚’地跳着,仿佛下一秒就能直接跳到喉咙口。她想:我不能就这么被抓。
      周一的手脚仍然颤抖着,她好几次都拿不住东西或是差点摔倒。好不容易收拾好背包,周一急匆匆地穿上鞋走出旅馆别墅,在门口挂上‘请勿打扰’的提示牌。她跟着身边的人走,哪里人多往哪里走,也不知自己是要去哪里,坐了几站地铁后,竟到了杭城火车高铁中心!

      周一想,也许她该回去。她跟着人流排队买票,心里空落落的。
      她要回尚海,看一眼母亲……哪怕对方并不需要她的支持和帮助。可然后呢?她问自己。最多到中午,旅店的工作人员就会发现出了命案,她根本没有时间逃走。而且就算没有立刻被发现,又能逃到哪里去?现在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能逃多远?就算她回到尚海,见到了母亲又该说什么?告诉她你的女儿不仅出柜了,现在还杀人了?
      “……你到底买吗?”周一听到售票窗的工作人员不耐烦地问。她点点头。事实上,她只顾着点头了。对方翻了个白眼嘀咕几句,然后把身份证递还给周一:“好了,去宁城的高铁半小时后发车,记得提前15分钟候车。”

      宁城?周一茫然地看了看售票员。
      “你有什么问题吗?我问你去哪你不说话,我只能一个个指给你看,我指了宁城问你,你点头了,你到底是不是去宁城啊?”售票员瞪着她,“要是没问题就走吧,后面还有那么多人排队买票呢!”
      周一楞了会儿,排在后面的人就把她推到了一边。
      她握着身份证,站在候车厅。

      ……
      ……
      10月14日,阴。

      周一坐在去往宁城的高铁上。
      她邻座的男孩戴着耳机听歌,时不时哼哼出两声歪了十八里的调。
      周一躺在座椅上闭着眼,听着这古怪的歌声,手脚冰凉。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去了宁城又能做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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