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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皇上原本说要去的，结果御驾还没到御花园就又折了回去，说是张廷玉张大人递了折子求见……皇后身子不好，原本就没打算过去，结果还是常公公出面选定了这届的秀女……”
我淡淡一笑，“不过是一年一度的内务府选秀，按例，内务府主持选秀即可，本来也不必皇上皇后亲临。不过是因前两年皇上说自己年岁渐长，且皇子及宗亲皆已纳了福晋，八旗选秀周章劳费很是不必继续，于是下旨命暂停了三年一度的选秀。所以如今内务府选秀的时候才特地择容貌出众的女子再行待选。”
“是。不过常公公也是不敢乱拿主意，是以今年选中的秀女就格外多一些。皇上连人也没瞧，就赐下了份位，您瞧。”说着递上一张单子，只见上面写着：
马氏佳丽封常在
顾氏彩英封常在
高氏清婉封答应
刘氏文慧封答应
常氏翠羽封答应
我微微颔首，看着倒多是熟悉的面孔。
小路子接着说道：“只有两位出身稍好一些的封了常在，其余几人皆只封了答应。”
我微微一笑，“内务府包衣出身，家中又无父兄在朝中任高职，入宫能被封为答应已经是福气。”
小路子笑道：“娘娘说的是。不过倒不曾想皇上这次居然一次封了五位小主。”
我放下单子，“也不奇怪，宫中高位嫔妃皆年纪渐长，姿容日衰。德答应去年也去了，算起来如今真的能服侍皇上的也只剩郭贵人，李贵人，安贵人和汪答应。可三位贵人都算不上得宠，即便是被封为贵人，也是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而汪答应到底姿容平常，性子又安静，皇上那里她是可有可无，一年到头招她伺寝也不过是三两回。宫中无宠姬是其一，再者答应常在本就无定数，有她们几个也不算多。” 说着话题一转，问道：“裕嫔迁宫的事情如何了？”
“娘娘放心，储秀宫已经收拾妥当，只待吉日迁宫即可。”
我点点头，“储秀宫到底宽敞些，离养心殿虽稍远一些，却也更自在。”
“是。裕嫔娘娘也盼着早日能搬过去呢。”说着压低声音道，“奴才听说皇后私底下过问过迁宫的事情，虽然对裕嫔迁宫没多说什么，却问了一句不知要把谁挪到燕禧堂去。”
我淡淡一笑，“这两年皇上越发地爱住在圆明园了，倒也不必特地又挪谁过去。都是皇上的新人，总不好厚此薄彼。” 说着斜着眼睛撇了小路子一眼，“你的消息倒是灵通，连皇后那边的事情都能打听得到了。”
小路子仍是陪着笑，眉宇间却颇有几分自得，“奴才的功夫也是下了好几年，之前皇后那边都是老人，插不进手，这几年年纪大的宫女陆续出宫，又补了几个新人，奴才这才有了机会……”
我一扬眉，“你胆子不小，竟然敢在皇后身边安插眼线？”
小路子笑笑，并无一丝惧怕，“不过就是打听些琐碎的事情罢了，也没让她们做什么。皇后这两年病着，宫里的事也不大管了。可皇上还是看重皇后的，也时不时去探望。皇后虽然素有宽厚之名，可对娘娘到底还是心存芥蒂。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却也不可无。奴才就大着胆子私下安排了……”
“窥探中宫，是死罪。你小心自己的脑袋。” 我凝视着小路子，警告之意溢于言表。
小路子俯首，“奴才省得。娘娘放心。”
我身子放松下来，靠在身后的软靠上，“行了，你去吧。”
小路子应声，恭恭敬敬地俯身退出。见他出了屋子，微笑才慢慢浮上脸庞，终归到底，还是小路子最知道我的心思。
这日一早，刚用过早膳，正在房中插花，文竹进来回禀道：“娘娘，新进宫的几位小主来给娘娘请安。”
我略有些遗憾地放下花枝，拿起帕子擦了擦手，道：“让她们进来吧。” 文竹答应着，转身引着几人进来。
五人皆是按着位份装扮，虽衣衫首饰都算不上华丽，然而毕竟年轻，仍然是颜色动人，晶莹的面孔仿若星辰，熠熠生辉。而几人中又属刘氏文慧最为出色。
几人上前屈膝行礼，口中道：
“奴婢常在佳丽，
奴婢常在清婉，
奴婢答应彩英，
奴婢答应文慧，
奴婢答应翠羽，
给贵妃娘娘请安。”
我微笑着抬抬手，“起来吧。” 众人谢恩，起身，微侧着身体站着一旁。
“难为你们这么一早跑过来, 去给皇后娘娘磕过头了？”
马佳丽回道：“是。奴婢们先去的提顺堂，不过皇后娘娘病着，并没得见，只在宫门外磕了头。”
我淡淡一笑，“皇后娘娘身子不适，这两年已经免了低位嫔妃的请安，即便是我跟裕嫔也是不大常见的。”
众人点头应是。
我又唤人将预备好的见面礼拿出来，五人皆是每人一支鎏金嵌宝的长簪，一副耳环。另有一匹彩缎，两匹宫绸。
“一点见面礼，回头让小太监送到你们各自的宫里去。”
众人欢喜地屈膝施礼，“奴婢谢贵妃娘娘赏赐。”
我仍是微笑，“行了，只怕你们还要去给裕嫔懋嫔请安，我也就不留你们了。”说着端起茶杯。几人见状于是复又施礼，恭恭敬敬地退出。
糖瓜儿端着新制的酥糖走进来，诧异地问道：“怎么那几位小主这么快就走了？”
我起身又去接着摆弄花枝，“不耐烦应酬她们。跟她们有什么话好说？还不如插花来得愉悦。”
糖瓜儿笑道，“ 只怕未来这几位小主免不了要常常来搅扰娘娘了。”
水秀笑着瞥了一眼糖瓜儿，“你又知道了？”
糖瓜笑道：“如今皇后病着，娘娘协理六宫。她们自然要来巴结了。”
水秀笑笑不理糖瓜儿，却转而对我说道：“奴婢瞧着这几位小主个个都姿容出众。说句僭越的话，比那几位贵人还要好上几分呢。”
我一面插着花枝，一面慢条斯理地说道：“她们几个本来就是内务府精挑细选出来的，又何况还经了常安的一轮挑选。他服侍皇上多年，最懂得皇上的喜好，自然好过皇后娘娘选的人。”
水秀凝眉道：“要是真让着几人得了宠……”
我哑然失笑，“不过是几个答应常在，得宠又能怎样？在皇上眼里，不过是几个新鲜玩意儿罢了。”
“就怕皇上对她们上了心，尤其是那个刘答应，不但貌美，人也聪明得紧。”
“皇上迟早会宠幸她们，我又何必在其中阻拦呢？得宠是她们的幸运，不得宠也是她们的命。幸与不幸皆与我无干，我自过我的日子便是。”
水秀无奈地摇摇头，不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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