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梅

作者:迟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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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争(二)


      朱泠被疼醒了,腹部和背部的伤不会要了她的命但会让她疼痛和虚弱。朱泠动动自己的手指,挣扎着爬起来,伤口不再流血,只是血已经浸染了大片的衣衫,为躲人耳目换的粗布衣服变成了暗红色,很是吓人。不过这周围没活人了,没人在意。
      朱泠坐着环视四周,给他们做鱼的一家人死了,她搀扶过的老妇人死了,所有人都死了。眼泪霎时间就落了下来,由小声的抽泣到嚎啕大哭。越想越悲伤,哭的也就越用力。她没有见过这样的屠杀场景,她生长在昆仑见得都是宁静安详,就连在人间做梅子的时候也生在庙宇,受佛光滋养。她就那样坐着,一直到了太阳落在地平线上,暗金色的光芒洒满大地,洒在亡人尸骨上,洒落在朱泠身上。
      当一位王朝的将军行军路过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尸体遍横。他皱起眉头压下愤怒:该死!他随后就瞧见了还在坐着的朱泠,衣襟满是血,满面泪痕,因为哭的久了有些抽噎。注视良久,回身吩咐侍从:“你去看看,好好安置。”随后并不停马,率领兵马继续行军。
      朱泠早在军队距她一柱香时间时就察觉到了,她想着如果是夷族军队就杀了他们为无辜死亡的人报仇。当一群骑兵疾驰而过,她就知道来人不是夷族的军队,有些失望。
      她听百姓说起过,有一支效忠王朝的军队极为剽悍,被称作暗龙军。其统帅及嫡系部队都是一袭暗金色铠甲,铠甲上饰有睚眦图案,睚眦传说为龙子中的战神,以此为饰者必然不可小觑。
      骑兵过后不久,大队军马匀速而来,朱泠打眼就瞧见了一个骑高头大马走在队前的将军,他身着暗金色铠甲,铠甲上盘旋着睚眦,睚眦张着巨口似是要吞人。看不清面貌,只觉气质从容,骑在马上不像是行军倒像是赴一场宴会。
      朱泠没动弹,想着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让这些人暴尸荒野,要把他们安葬。正自寻思,就见从行军的大部队中分出一小支兵马,停在周围。士兵翻身下马队列整齐,领头的对朱泠说:“姑娘可还好,流了这多的血?”朱泠不答,只是盯着他们看。那人安抚道:“姑娘莫怕,我们是王朝的兵,将军令我等来安葬百姓。”
      朱泠点头道:“多谢,我没事。”说着就要起身,可毕竟流了好多血,她刚站起来就晕了过去。领头人安排一人追上大部队报告情况,余下人安葬尸体。他把朱泠安置在一旁,着随行的军医来看。大约半个时辰过后,有一人驾马而来回禀了将军的命令:“将军说让她先呆在军中,由军医照料,等到了下一个城池再行安置。”
      领头人接了命令,回身问军医情况如何,军医说:“这昏厥是流血过多而至,流血如此多想必伤口不会小。我只能粗略包扎一番,要尽快回营治疗。”领头人听了,立即吩咐下属找辆小车。所幸逃难百姓中有推车的,然后摸黑安葬好百姓,就推着朱泠,往北追大部队去了。
      朱泠虽然是梅树修炼而成的精怪,但是那伤实在是太重了。所以她很识时务的留在了军营,打算身体稍好些就离开去东安,等青石找到自己再做打算。
      照料她的那军医名叫关华,是个极好心的老先生。虽说是行军,但依旧给朱泠煮了很多汤药还有滋补的饮食。她身上的伤口也是他给处理的,虽是有些不便,但关先生处理的很好。
      有一日关先生问她:“姑娘有何打算?”朱泠也不瞒他,说:“先生应该知道我这伤从哪来吧。”“唉,夷贼所伤。”“夷贼不仅伤了我,还杀了很多无辜的人,我会去报仇的。”
      关先生沉默了,良久,他说:“姑娘,你知道哪个是你的仇人吗?”朱泠道:“我清清楚楚记得他们每张脸。” 关先生很郑重的道:“不,你不知道。布满战火的国土上没有人是能幸免的,没有谁是无辜的。杀几个夷贼士兵能解你心头之恨,但是总会有人被杀,有人杀人。”朱泠很聪明,她想了想说道:“那应该怎么办”
      关先生边处理药材边讲道:“真正可恶的是战争本身。没有战争就不会有百姓的惨死,就不会有家破人亡。”朱泠思考着关先生的话道:“那么是要结束这场战争才可以吗?”“没错,只有战争结束才能真正报仇。”
      “怎么结束战争,我可以去做。”朱泠很认真得说,“你你一个弱小的姑娘能做什么?保了自己的命就可以了。”朱泠不开心,“倒是有一人有希望结束战争。”“谁?”“蒙将军。”
      关先生曾告诉朱泠他们所在的驻扎地靠近一座城池,城池名叫阳周,是北方一座重要的防御地,抵御着来自北方的夷族兵马,现今被夷族侵占。暗龙军此次的任务就是夺回阳周,击退夷族。
      朱泠自从和关先生谈话那次就对蒙将军很好奇,也期待着尽快结束战争。当然,她还是很清晰的记着那一波夷贼的脸,如若见到必取他们性命。
      因为军营中多有不便,朱泠就在军医帐旁另搭的小帐篷里歇息,还能给关老先生打个下手,帮些小忙。关老先生待她极好,他说她年龄与他女儿相仿,所以让朱泠喊他关叔不用左口先生右口先生的。
      朱泠喝着苦药的时候就在心里想:什么时候才会攻打阳周呀?关叔见她喝药都不专心,敲敲她端着的药碗,提醒到:“赶紧喝,凉了效果就不好了。”朱泠撇撇嘴,说:“好苦!”关老先生不为所动,冷着脸说:“良药苦口,不许剩一口。”朱泠只好皱着脸吞下一碗药去。
      不知为何,军队驻扎后一直没有大的动作。大概在两三天后,朱泠听到来军医这里的士兵议论将军是要等大皇子到来。他们还议论说大皇子是被看好的储君人选,皇上将他送到王朝最精锐的部队身边其意也甚明了,只差一道圣旨了。朱泠大概了解到蒙将军是要和大皇子绑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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