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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他是个恶魔
吴玦的车里很暗,却很暖和。
南宫雨曦极少看到他开他自己的车,大多数时候,都是霸占着她的。
由于车停的位置非常巧妙,她压根瞧不见吴玦和莫子翀的情形。
南宫雨曦脑海中蹦出五个大字。
他是故意的!
可即便知道吴玦是存心的,她并没觉得有丝毫不妥。
更何况,吴玦的语气,令她都不禁后背发麻,腿脚发颤。
显然,是真的动怒了。
饶是她南宫雨曦被称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辈,也着实吓得不轻。
在她的认知里,吴玦的脾气一贯很好,斯文儒雅,彬彬有礼,唇角始终挂着和她一样的弧度。
上次,他阴沉沉地让付宇晨放手时,南宫雨曦以为他生气了。现在看来,那不过是无伤大雅的警告。
比起刚刚的毛骨悚然,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吴玦背对着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森然可怖的气息,像是降临人间的死神。
想到这,南宫雨曦忍不住哆嗦一下,紧了紧裹在身上的衣服。
还是冷。
没来由的冷。
如果,这才是吴玦的真面目呢?
终有一天,他会不会也这么对她?
南宫雨曦被自己猛然冒出的念头震住。
不可能,吴玦对她那么好,好到女人羡慕男人嫉妒,他绝对不会如此对她的。
然而,思考就像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便再难合上。
它,是痛苦的根源!
就算一直否定,但潜意识里,南宫雨曦想到了初见时撕心裂肺的疼痛,想到了茫然无措的恐慌,想到了莫名其妙的哭泣……
一项项都无比清晰地在眼前浮现,一项项都准确无误地将矛头指向吴玦。
他杀了她!
荒诞不经的结论,在抽丝剥茧下异常的合理。
他杀了她,所以她见到他时,疼得肝脏俱裂。
他杀了她,所以她见到他时,总想仓皇逃避。
他杀了她,但她依然爱他,所以一边潸然落泪,一边怦然心动。
南宫雨曦惊出一身冷汗,惧意在车内蔓延。
为什么还要复活她?
为什么还要让她爱上他?
为什么还要对她宠爱有加?
一个个疑问如决堤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手指紧紧抓着衣角,仿佛溺水之人抓着救命的稻草,南宫雨曦脸色一片惨白。
是误杀吗?
吴玦是恶魔,本性狠厉凶残,就像先前一样。然后,他错手杀了她,杀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是了,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问题,这样的判断,让南宫雨曦更为害怕。
吴玦会杀她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恶性循环,反反复复。
要退出吗?
南宫雨曦默默问自己。
习惯掌控全局,习惯不做没有把握的事,生死未卜的将来,使她产生了巨大的不安。
车门毫无预兆地打开,冷空气扑面而来,南宫雨曦混沌的头脑霎时清明不少。
一瞬呆滞后,她僵硬地望向吴玦。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笑容,熟悉的宠溺,熟悉的人。
一切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可她又总觉着,有哪里不一样了。
“阿雨?”吴玦柔声唤她。
看着骨节分明的手伸来,面色镇定地南宫雨曦竟下意识往后缩。
吴玦愣住。
她也愣了。
“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对不起,阿雨。”吴玦收回手,语气带着愧疚。
人一旦产生了某种情绪,就很难不以强化这种的情绪的方式进行思考。南宫雨曦很明白这一点。
她想,她对吴玦产生了恐惧。
不是熟悉的人不一样了,而是她的心境变了。
从爱变成了怕!
南宫雨曦按下车窗,深吸口气,找回了荡然无存的理智。
她的臆测并非事实,她相信吴玦会告诉她真相。
凝视着吴玦的双眼,南宫雨曦缓缓开口:“吴玦,你爱不爱我?”
吴玦眸底的疑惑转瞬即逝,他正要回答,南宫雨曦忽然抢先一步,“我很爱你,很怕有天会失去你。”
她拉过吴玦的手,抓得死死的,透过她掌心的冰冷,吴玦感到胸口一阵刺痛。
“我吴玦说过的,定不负你。”
靠在吴玦怀里,南宫雨曦的心,莫名平静下来,强大的安全感包裹着她,像是漂泊在茫茫大海上的小船,找到了遮风避雨的港湾。
感受到她的依赖,吴玦低头吻了吻她的长发,认真地说:“阿雨,我爱你。”
手机铃声乍然响起,南宫雨曦在吴玦胸前蹭了蹭,才接起电话。
“老姐,我们到机场了,你们在哪?”
“还在路上,你们先进去。”
南宫闵扯着嗓子抱怨:“已经约好的时间,你们还迟到。”
“有点事耽搁了。”
“行行行,你们快点,三号门的咖啡馆见。”
电话挂断,南宫雨曦耸耸肩,对着吴玦笑说:“我们大概迟到了。”
压抑的氛围一扫而空,吴玦开着车直奔机场。
“吴玦,我不喜欢一个人,你以后能不能别离开太久?”
“好。”
吴玦郑重其事地承诺,惹得南宫雨曦直笑。
“刚才,对不起,我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我不会离开你的。”
“何以解忧,唯有抱你。”南宫雨曦调侃道,“记得下次直接抱我。”
“不会有下次。”
“好吧,那我抱你。”
吴玦淡笑不语,拉过她的手亲了亲。
.
柳悦诗喜欢的人叫季舒,父母早逝,一直跟着爷爷过,几年前,爷爷撒手人寰,留下洱海边的客栈。
之后,季舒辞职,专心打理起客栈的生意。
父母离异,柳悦诗到大理散心,两人于客栈邂逅,日久生情,一发不可收拾。
奈何,当柳悦诗意识到自己爱上一个女人时,她已弥足深陷,离不开,放不下,却又接受不了。
迷茫的她,决定到闺蜜处寻求帮助。
本意是让他们骂醒她。
结果,南宫雨曦和叶幽实在是功力过于深厚,直接带着她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彻底修正了原有的三观。
于是乎,她成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最佳验证人。
交友不慎误终身,说的就是她柳悦诗!
不过,几家欢喜几家愁。
季舒对南宫雨曦和叶幽则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感激得千恩万谢。
扬言要是没有他们,就没有她季舒下半辈子的幸福。
那架势,恨不得早将柳悦诗送去改造。
话说回来,季舒是真的爱柳悦诗爱到了骨子里。
丁点苦舍不得她吃,半点累舍不得她受。上到挣钱养家,下到洗衣做饭,一个人通通包干包尽,除了画画,什么事都不让她做。
叶幽揶揄:“再过些日子,怕是会生活不能自理的。”
季舒欢喜地回她:“那多好,诗诗一辈子离不开我。”
柳悦诗面皮薄,一层绯色染至耳根。
南宫雨曦听着他们的对话,眼神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吴玦。
我吴玦就是乐意让你南宫雨曦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还折腾我,怎样?
她记得他这么说过。
和季舒多像啊!
也许,‘一辈子离不开我’,不仅仅是季舒想的,同样是吴玦想的吧。
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未等南宫雨曦嘴角的笑意漾开,脑中倏然响起另一道声音。
他会杀你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笑容僵住,脚步一顿,她懊恼地偏头看向吴玦。
“阿雨,你怎么了?”
“没事,约莫喝了酒吹风,有点晕。”
南宫闵看她脸色不好,忙问道:“老姐,你是不是感冒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叶幽推开他。
“抱歉各位,我带阿雨先走一步。”
吴玦打横抱起南宫雨曦快步往外,完全不顾及周围的目光。
几人目瞪口呆地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
大庭广众下,这样真的好吗?
南宫闵拍着叶幽的肩,调侃:“叶幽,没啥好羡慕的,你家那位初五一过就来找你。”
说完,南宫闵眉飞色舞地瞟了眼几人身后拎着大箱小箱的保镖,连叶幽出趟门他都派人跟随着、保护着,接接送送照顾得无微不至。
要说,他付宇晨就差把叶幽娶回家,早晚三叩首的供着了!
叶幽一脸黑线,冷哼一声,踩着高跟鞋迈步便走。
“嘿,还矫情上了!”
“赶紧打电话,让看店的小妹给雨曦他们开门。”柳悦诗拉着季舒跟上两人。
南宫雨曦被吴玦抱进副驾驶。
黑色的奔驰越野车,和她的一样。
鼻子酸酸的,南宫雨曦拽着他的衣袖,“吴玦,我……”
“听话,到客栈我再告诉你。”吴玦抽回衣袖,声音低沉。
闻言,南宫雨曦的心悬到半空。
到客栈再告诉她?
他要告诉她什么?
告诉她,他的物种?
告诉她,他的来历?
亦或是告诉她,上一世他错手杀了她?
杀了她,又是杀了她……
南宫雨曦暗骂自己该死,明明晓得是猜想,却还魔怔般地觉得是事实。
她在心里不断重复,吴玦没杀我,吴玦没杀我,吴玦没杀我……
该死的南宫雨曦!
在理性和感性的对峙中,车停下了,吴玦抱着她走进客栈的房间。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南宫雨曦前所未有地紧张。
她心里不停地犯嘀咕,甚至不敢侧头瞥一眼坐在床沿的吴玦。
他肯定在生她的气,而且气极了!
他对她好到如斯地步,她竟然还怕他,怀疑他。
南宫雨曦你真该死!
她再一次狠狠地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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