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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天平的两端
吴玦安静地凝视南宫雨曦半晌，眸光忽明忽暗，眼神复杂难懂。
就在南宫雨曦实在忍不住，做贼心虚地打算偷偷瞄他时，他终于开了口，语气中透着无奈和压抑。
“阿雨，你如果想知道，可以直接问我。”
南宫雨曦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但她很想告诉他，倘若你不想我知道，我愿永不知情。
奈何，脑子造反不听使唤，竟想些有的没的折腾她。
良久得不到回应，吴玦轻叹一声，正欲解释，电光火石间，缩在角落里的南宫雨曦猛地扑倒他，速度快得惊人，红唇堵上了他的嘴。
许是怕她磕着碰着摔下床，吴玦抱她抱得很紧，却立即分开两人的唇瓣。
南宫雨曦趴在他身上，眼睛红红的，泪水在里面打转，似乎随时都会哭出来，我见犹怜的模样，是吴玦未曾见过的。
颇有些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的架势。
“阿雨，其实我……”
南宫雨曦再次实施强吻，打断他的话。
吴玦拉开她的同时，桎梏住她的双手，脸上略带怒意。
而南宫雨曦则是真的恼了。
双手被反缚，她直挺挺地跨坐在吴玦腰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气急败坏的神色一览无余。
对峙良久，两人皆泄了气，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愣住。
“阿雨，莫子翀没死。”
“我就是爱你，怎么着？”
吴玦语气低沉，声音里夹杂着挫败。
南宫雨曦是咬牙切齿吼出来的，假设手腕没被吴玦抓着，想必应该正掐在他脖颈处。
安静……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谁也没有说话，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由于南宫雨曦满面赤色，在这种极其尴尬的姿势下，显得愈发暧昧。
吴玦居然以为她在担心莫子翀！
画风骤变，南宫雨曦忽然笑出声来，继而一发不可收拾，笑得花枝乱颤，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吴玦的反应难得迟钝，还未从南宫雨曦上一句话里琢磨出意思，现下又被她笑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南宫雨曦笑够了，挣脱被吴玦钳制的双手，俯下身，轻佻地捏着他的下巴，邪佞地咬了一口他的下唇。
红扑扑的脸蛋配着魅惑的神情，唇上痛中带酥的异样一路扩散，撩拨得吴玦心神荡漾。
舌尖舔过他的耳垂，湿热的气息钻入耳中。
“他的死活，与我何干。”南宫雨曦轻飘飘地道，“别说莫子翀的我不在乎，即便是我自己的，我也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你。”
吴玦一个翻身，调换了两人的位置。
“杀人可是犯法的，你当真不怕我杀了他？”
“我爱你，和你是谁半点关系都没有。”南宫雨曦描摹着他的眉眼，“是杀人犯如何？是公司董事又如何？我爱的，是你这个人。”
“通缉犯？”
“大不了陪你亡命天涯。”
“公司董事？”
“吃你的、住你的、用你的、还折腾你。”
吴玦帮她理了理乱发，“阿雨，告诉我，你究竟在怕什么？”
南宫雨曦抚摸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颊，“你生起气来太恐怖，我怕有一天你也会那样对我。”
“不会，永远不会。”吴玦捉住她的手，亲了亲，“对不起，吓到你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南宫雨曦像是对着他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阿雨，你……”吴玦顿了顿，垂下眼帘，“你怕我？”
“我怕失去你。”
“你会离开我吗？”
南宫雨曦直视他的双眼，“我说过的，生生世世伴你左右，不离不弃。”
吴玦，我南宫雨曦愿生生世世伴你左右，不离不弃。
她在心里默念。
“阿雨……”
不合时宜的敲门声乍然响起，伴随着南宫闵和叶幽的嚷嚷。
见吴玦脸色不大好，南宫雨曦推了推他，“我、我去开门。”
“我开就好。”吴玦淡笑，在她左颊落下一吻。
至此，南宫雨曦算是彻底和自己杠上了。
缺乏安全感和偏执的性格被她发挥到极致。
一边是对吴玦的爱慕依赖更甚从前，一边却摆脱不了潜意识里吴玦杀她的言论。吃不好，睡不香，在自己与自己的斗争中，她华丽丽地病倒了。
南宫雨曦，你他妈就是个疯子！
她不停地骂自己，可事情依旧没有改观。
本就是个容易走极端的人，爱情和恐惧，在天平的两边竟然奇迹般平衡了，她小心翼翼地站在中间，生怕稍有不慎，便会摔得粉身碎骨。
当然，天平不可能永远不倾斜。
暂时的一致，只是在等待利益的权衡，倘若哪边的砝码加重毫厘，另一边则会彻底坍塌。
除夕的前夜，吴玦失踪了。
整整一晚上没回来，短信不回，手机不接，最老火的是，还没人看见他出去。
憔悴的南宫雨曦从病床上坐起，连日来神经兮兮的她，此时极为镇定。
“都回去休息，今天除夕，有得忙呢。”
南宫闵怕她一时想不开钻了牛角尖，忙说：“老姐，我不累，再去找找。”
“不用找了，那么大个人，丢不了。”南宫雨曦平静地拒绝。
南宫闵还想再劝，结果，被阴沉着脸的叶幽一脚踹出门。
“雨曦，你别担心，说不准他等会儿便会回来的。”叶幽将药递给她，“你先把药吃了，好好睡一觉。”
“你也赶紧回去睡吧，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晚上是打算干锅自己给我吃么？”
叶幽离开后，南宫雨曦定定地望着外面的洱海发呆。
吴玦，你是不是厌倦我了，所以选择退出？
否则，什么事能让你夜不归宿？
心里空荡荡的，说不清哪里疼，可就是痛得肝肠寸断，连着呼吸都是种折磨。
晨风吹过，撩起纱帘，旭日照在水面，粼粼波光有些刺眼。
不知是被晃的，还是痛的，她眼中流出泪，滴在手背上，凉冰冰的。
南宫雨曦忽然抬起胳膊，抹掉泪痕，眯着的眸子闪现几许乖戾。
“吴玦，你是我的。即便要走，也得给我当面说清楚。”
古往今来，比恐惧更可怕，是欲望！
保持着平衡的杠杆瞬间倾斜，再也回不到原点。
南宫雨曦起身下床，她还真就不信，吴玦会消失得连蛛丝马迹都不剩。
从床头到床底，从桌子到柜子，她仔细地察看着，却找不出丁点异样。
站在房间中央，她环视一圈后，将视线所定在阳台上。
难道……
这货是条鱼？
她扒着木质的栏杆使劲往外看。
可是，除了水，还是水……
等等，那是什么？
木栏杆底部的边缘处，几道刮痕吸引了南宫雨曦的目光，她蹲下身仔细研究，发现颜色稍浅，形成的时间不长，很像指甲抓过的痕迹。
猫？
南宫雨曦脑袋中灵光一闪。
她敢肯定，就是猫爪子！
莫非……
吴玦是猫妖？
“不对，他不像猫。”南宫雨曦喃喃自语。
猫咪慵懒，傲娇，除了心思缜密，吴玦的性情和它大相径庭。
这么说来，吴玦很可能是被猫妖抓走的。
他该不会真的是鱼精吧？
南宫雨曦霎时慌了神，猫吃鱼的画面不断在眼前浮现。
血淋淋的！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忽然生出另一种想法。
万一吴玦逃了呢？
下面是茫茫大海，况且，从猫爪的角度来看，应该是悬在半空造成的。
很大程度上讲，吴玦跳进洱海逃出生天的概率更高些。
吴玦没有死！
这个认知令南宫雨曦兴奋不已，大脑随之恢复正常运转。
虽然她没可能在偌大的洱海里找到吴玦，但红姨可以。
她急忙抓过手机，却在拨号码的时候僵住，南宫雨曦意识到一个更要命的问题。
红姨也不行！
因为，打从一开始，她就没辨认出吴玦不是人。
南宫雨曦思量片刻，还是找叶幽要了竹夕的号码。
“你好，雨曦小姐。”竹夕懒洋洋地开口，声音听起来似乎挺高兴的。
“你好，竹先生。请问吴玦有没有在你那？我打电话他一直没接。”南宫雨曦含笑问道。
“没在。”
“哦，我们在大理，他没打招呼便不见了，我还以为他会回去找你，不好意思啊。”
“没打招呼便不见了？”竹夕狐疑地重复。按照他对吴玦的了解，这种事压根不会发生。
“大概是拌了几句嘴，他不高兴走了吧，实在抱歉，打扰你了。”
“我恰好也在大理，可以帮你找找看。”
“不麻烦竹先生了，经过一夜，说不定他已经想通了，正在回来的路上。”
“没事，一大男人闹离家出走，忒不像话了，身为朋友，理所当然要教训他一台，你就等着我押他回来认错吧。”
“不用了。”南宫雨曦笑道。
“必须的，就这样。”
捏着被竹夕挂断的电话，南宫雨曦笑容逐渐消失。
吴玦，你一定不能有事。
她长长吐出口浊气，抬眸望向蓝天，眼角的余光却无意间瞥见一小滩水渍，南宫雨曦顺手抽过几张纸巾，俯身擦拭。
洁白的面纸吸了水渍后，竟染上极浅的青色。
拿着湿透的纸巾打量半晌，她才蹙着眉将其扔进垃圾桶里。
总觉着有哪里怪怪的，可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
她未曾注意，淡青色的湿纸躺在垃圾桶里，一直没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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