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我不能完成的梦

　　第十一章验货与试吃
　　“徐半夏，我五岁那年，父母全部去S城创业，我一个人在W城呆了十三年，他们回来了，我却离开去上大学了。后来。一直一直都是一个人，他们，只有春节回来。一个人的时候，为了引起他们的注意，我闯过祸，无果，那我好好学习，还是无果。不论是家长会，还是高考动员会，都是我自己到场，自己坐公交去中考、高考，自己去上大学，一切的一切都只有我自己。我一直是住校生，快高考时，经常能看到家长过来给孩子送补品和水果，而我，一个月只有一两个电话。甚至我高考完理好所有的东西一个人打的回到家时，他们居然诧异地问我：‘今天周末了吗，你怎么回来了？’她们从不问我成绩，因为我成绩一直很好，他们对我很放心，我有时候真的希望自己能让他们操点心。他们后来还真是操了点心，改了我的高考志愿，我在文学院呆了安稳的四年，后来出国学摄影，就更没有联系了。这是我的家庭，很冷漠，现在很热烈，我却不习惯他们现在的热烈。”
　　徐徐说着说着，便停了，想来自己的过去听起来真的很无聊，就像老太婆的裹脚布，不，像是木乃伊的裹尸布。
　　她将视线投向对面，没想到徐半夏幽幽地看着自己，她便继续扯开那裹尸布，让他看看最真实的自己。
　　“那父母不在的日子里，我喜欢一个人待在屋子里，拉紧窗帘，营造一个小黑屋，电视打开，声音放大最大，你可以尝试一下，那样真的会感觉房间里不只有你一个人，你不会感觉到孤独感。”徐半夏听到这，想起小孩的房子，冷色调的屋子，拉伤暗黑的窗帘后，不就是一个小黑屋吗。一想到小孩小小一只窝在小黑屋中，他有点鼻酸。
　　“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我右耳后的疤，”徐徐看见对面的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是烧伤，我运气也是不好，地狱走了几遭。李修真你应该认识，他可以说见证了我所有的灾难了。不然我接下来要说的，可能没有一个人会相信。我经历过火灾、车祸、坠崖、房屋倒塌、溺水、药物过敏性休克、雷击、触电....每一次意外都将近要了我的命，可我就是奇迹般地还活着，还活到了现在。我曾想过自杀，说起来你别笑话我，我割腕后感觉好痛，赶紧打电话给李修真叫他来救我。后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真正经历过死亡的人，还真是怕死。”
　　说完这一大段话，徐徐笑了，原来自己活的这么荒唐啊。她不禁想起张爱玲小说中的一句话。

　　“如果你认识之前的我，那么你就会原谅现在的我”

　　徐半夏，我的故事不用人尽皆知，我的苦难不用别人了解，但至少，我喜欢的你，能知道这样的我，还值不值得你的喜欢。

　　一盏夜灯下吃剩下的面已经完全坨了，泛起一层油光。女孩说完话便一直用手抠着玻璃杯的杯口，男子的脸色藏在阴影下，分辨不清。
　　他见过她手上和耳后的疤痕，他知道她喜欢一个人宅在家，他知道她有许多事他不知道，他知道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刚刚的表白，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不是因为张菁菁的“威胁”，更不是为了安慰徐徐。他本以为像他这种严谨沉稳的人，至少在追女孩子上，还要做一小份规划，来个短期目标，做个长期打算，没想到刚刚就直接说出来了。大概是今晚月色很美？
　　他还庆幸着，还好在小孩讲“故事”之前表白了，不然，听完小孩的经历，自己可能没什么底气再表白一次了。
　　她，太好了。
　　经历过这些苦难的人，就算是很阴暗的、善妒的、多疑的、暴躁的、消极的、抑郁的、自我放弃的，甚至是报复社会的，都不足为奇。可她，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孩，有点生活白痴的小孩却没有一点阴暗、善妒、多疑、暴躁、消极、抑郁、自我放弃，报复社会。她甚至比一般人还要淡然、努力、自由、纯净。
　　25岁的她，经过世界的打磨与屠戮后，仍拥有5岁孩童的天真无邪。
　　现在的她，在经过一次又一次绝望与死亡后，依旧愿意面朝大海，相信春暖花开。
　　你问，她喜欢黑暗，不是很消极抑郁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不是喜欢黑暗，而是正视黑暗。每个人的一生都会经历挫折、失败，陷入茫茫无尽的黑暗之中，有些人沉沦，不愿相信这是黎明前的黑暗，闭上的双眼，无缘迎接第二日的朝阳；有些人觉醒，睁开双眼适应黑暗，在黑暗中挣扎着摸索前行，直到遇见属于自己的那颗太阳，为你升起。
　　徐徐，是后者。
　　徐半夏坐直了身子，右手手指敲了敲桌子，示意对面的女子看着自己。徐徐抬起头，两双视线直直的碰在一起。眼见小孩又要低下头去，徐半夏终于开口说话了。
　　“徐徐，我刚刚说的话，你考虑好了没有。”
　　“我....”
　　徐半夏叹了口气，徐徐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你觉得自己心理不健康吗？”
　　徐半夏看见徐徐点头，说道：“那巧了，我是医生，但我只是个小中医，这世上我只能医一个人的心理疾病，那便是我爱的并且爱我的人，如果你也喜欢我，那么，我能治好你的。”
　　“你觉得自己不幸吗？”
　　徐徐还是点头。徐半夏伸长了手臂揉了揉小孩的头开口道：“你都能幸运地活到现在了，说明我们的徐徐很厉害啊。”
　　徐徐第一次听到徐半夏用这种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感到惊讶的同时感觉脸上的温度骤升，头发上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暖意从发梢蔓延至全身，徐徐只感觉自己全身发烫，眼里有涌起波光，就像泪水在泪腺里沸腾溢出了一般。
　　徐徐是不爱哭的，今天却止不住了。徐半夏看到徐徐眼中的泪水，连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徐徐椅子边，双手托在徐徐的腋下，徐徐感到灯光一暗，下一秒她就已经被徐半夏放在了桌子上。徐徐头顶是灯，灯下还有徐半夏的脑袋，他双手撑着桌子，把徐徐整个人圈在怀抱中突然伏下身子，吓得徐徐连忙把头别到一边，却被一双大手硬生生地掰了回来，那双手，好香，中药特有的草木香。
　　“怎么这么爱哭，之前爱发呆，现在爱哭？”徐徐觉得徐半夏的脸离她的脸太近了，分明没有一处贴在一起，可男人说话吐出的气息在她脸上抚来抚去，她生生感觉男人的脸和她的脸靠在一起，很柔软，很窝心。

　　他的脸，一定也很软吧。
　　她这样想着，也便这么做了。少女的右脸颊贴着男子的左脸颊，她感觉自己贴在了一块冰块上，很冰很凉，虽没有想象中那么软，却不粗糙，刚好给她正发烧的脸降降温，徐徐觉得舒服极了。右脸降温降好了，又换到另一半边，一样的冰冰凉凉感，左脸的疼痛感也好似消除了。徐徐欢快极了，腾空的脚雀跃地甩来甩去。
　　徐半夏只感觉脸上有软软的东西蹭来蹭去，滑滑的，暖暖的，整个人也随着这软软的东西软了下来。等徐徐两边都蹭过之后，想再来一轮，徐半夏早已摁住她的肩，人也立了起来，俯视着她，只有一根手指轻轻地抚她被打的左脸。
　　“还没给个名分就随便占我便宜？”说这句话时，徐半夏的右手正捏着徐徐的左耳耳垂。
　　徐徐的脸又蹭蹭蹭的红了起来，心想这样下去自己搞不好会突发脑溢血身亡，强装镇定地回答道：“我不得先试用试用吗”
　　“之前给你做了那么多饭，那不算试用期？现在结果如何？”
　　“很好，现正式任命你为男朋友。”
　　白灯下，女孩舒心地笑了起来，嘴巴和眼睛都弯了起来，明眸皓齿，不过如此。
　　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你喜欢的人，你害怕自己配不上对方，开始怀疑自己。
　　幸运的是，如果那个人也喜欢你，那么不论你怎么样，在对方眼里，你都可爱的要命。
　　现在的徐徐，左半边脸颊肿着，眼睛也哭肿成了核桃，头发被揉的乱糟糟的，可就算是这样的徐徐，在徐半夏眼里，真是可爱的要命啊，真是喜欢的要命啊。
　　“现在，我是不是也该试吃一下？”
　　“啊？什...”刚想问徐半夏什么意思，他的唇已经压了下来，男人的气息瞬间填满了徐徐的整个鼻腔，很好闻，但徐半夏只是轻点了一下便离开了，只听到一声轻笑，下一秒又压了上来，这次不比上一次的浅尝辄止，徐徐只感觉嘴巴被含住，随即一个软软的东西就进到她嘴里，她吓了一跳，那软物趁机长驱直入，勾上她的舌头，天翻地覆。
　　徐徐是第一次被这样亲，愣愣地瞪着眼睛，看着鼻尖的那张俊俏的脸庞，突然对上他的眼睛，只看到那眼中的笑意，下一秒自己的眼睛就被一只手蒙住了。徐徐感觉自己的嘴和舌头都麻了，可徐半夏分明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直到徐徐要以为自己要窒息而亡的时候，嘴巴被松开了。两人都粗粗地喘着气，鼻尖还顶在一起，徐半夏这才把盖在徐徐眼睛上的手发开，熟悉的脸在指缝中露出，这才定了定心，却也不爽地踢了徐半夏一脚，嘴都快被亲破了啊！
　　得逞的人握着偷袭的脚，笑道：“徐徐，我试过了，这样的你，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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