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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灯会上
‘偶然遇之’的戏码我放在徐格格临走时。那时的徐格格已出了寺庙,离候着的轿也还有些距离。我跟她跟得紧,眼瞅着时机差不多,指尖微微运力,小石子弹中徐家格格脚肘。一个向后倾倒,一个跨步向前,我一个漂亮的回身稳稳接住后仰的她。
我虽一路尾随,但实着一路我都未看清人家格格的脸。此刻她落在我怀里,倒是瞧得清楚了,美人脸。
现下我一身男人装扮,我这一出戏唱得活脱脱是一个‘英雄救美’。
她家随身侍女显是吓着了,这位正主倒是没有花容失色。她徐徐从我怀里起身,我作势就着她的力扶她起来。这厢站稳开口从容,多谢公子。我‘虚情假意’,问是否伤着。她定睛看我,而后摇头浅笑。
她这一笑当真是摇曳生了花。危而不乱,闺秀之仪,大家之范,原是如此。
她的那位侍女才缓神匆忙的上前来对她好生检查,仔细听还带着哭音。落络这时也上来了,问公子没事吧。
我却打量得徐家格格放肆,人家竟也任我打量。好一会我开口,“姑娘面相,家中是有喜事。”
“公子会看面相?”
“略知一二罢。”
“小女子妄言,公子面相,家中亦有喜事。”
“哦,何喜?”
不想她竟答曰:同喜。
我隐隐笑了,抬头作了告辞状,“在下这便就先走了,回途路上姑娘自己仔细些。”
我这边已走出几步,“公子若不弃,到我府上小坐,以报公子之恩。”
我疑心自己听错,偏头对上徐家格格眼眸,又转而与落络面面相觑。我眼神与落络,这徐家格格…有趣紧。
“怕是…不妥吧。”
“何来不妥。”
她说这话时我斜眼看到她身侧婢女眸里隐隐担心,我嘴角笑意一直未褪,“还是不了。”
让徐家人看到我,指不定要怎么想。
我自然继续就自己的步子,未料想徐格格会再叫住我,她唤,挽公子。
挽公子。我确信我没有听错,连着转身的幅度都猛了些,“你识得我?”
别人唤我唤得都是‘清’字眼,独独廉宏,爱用‘挽’字。
她这厢唤得也是‘挽’,这是天生要来与廉宏配得呀。
我这般想着,见她款款伏身,“当日太后大寿,卉蕊(徐格格名讳)也在场,幸得见过公子。”
太后大寿当天?她说得是赐婚领旨的时候吧。我那时可是女儿身,这样也能认得?
我原以为我来调戏她,却反是她来…
她像是看出我心中所想,施施然又开了口,“卉蕊本该也随了夫家的辈分…但卉蕊想,这是迟早的事。此下庙堂,这般相遇,你我二人年纪相仿,才放肆唤了名讳。”
她说放肆,我真就放肆了,“如此妙人,不如你舍了我那侄儿,改从我。”
这徐家格格也是笑了,“所以,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挽公子都该到我府上小饮一杯,不是。”
那天我到底没去到徐家府邸,作为徐家未来的亲家之一,我可不相信徐福晋会像她女儿这么开化,给人家额娘留下个‘奇装异服’的形象就不好了。
回去我与落络说了一路。这徐卉蕊甚得我心,想着也该是会得廉宏的心。老佛爷指这婚有心也好无意也罢,我觉着,他们就该是一对儿。
主戏都是我在唱,落络附之。她的情绪并不太高,像是被什么抽去了全身气力。我当时陷在自己情绪里无暇顾及她,只一味想她难道不为廉宏高兴吗。
回来那几日我几乎天天提及徐格格,落络最多是呐呐附和。我还问她说是不是不喜欢徐格格,她又不说话。此状,这徐家格格我便渐渐提得少了。
年底一天天近了,这期间我同额娘一道进宫给太后她老人家贺了岁。平日闲来,我让落络组织了下面婢女踢毽子,玩骨牌。守岁饭最是重要,大家都眼巴巴的开等大锅饽饽,都想吃着那包了金币的饽饽。而我左盼右望,总算也是把廉宏等来了。他给我带了撷英斋新出的奶油栗子面(炒熟的栗子磨成面,过细箩之后配以花型奶油,似羹非羹,似糕非糕,入嘴即化)。我冲他眨巴眼睛,“我瞧见你未来福晋了,跟你绝对良配。”
而廉宏居然没什么反应,只随口应了声‘哦’。这让我很受挫。正想全力攻之,突有人给我送进来封小信。我拆开:
十五日后元宵,琉璃花灯否?
署名:卉蕊。
我几乎要弹起拍桌了,怎么会有人这么对我心思。那这我就不说什么了,他们来日方长,可自我把握。落络是最会瞧我面色的,紧紧挨了上来,“可是有什么好事?”
我纸凑近了让她瞧,料到她会愣着,半天才呐呐道,“格格这是要去?”
“你也一起去!”
言罢,我一溜到廉宏身侧,“元宵节去放花灯,琉璃桥。把先生也一起叫上。”
徐家格格相邀的事,我不提。
我就是来跟廉宏说声到,哪管他答不答应。他肯定是要答应的。就我跟他这情分,我说没说出口的,他都是要允的。
事后我让小厮去徐府回了话,这事就定下了。
元宵那日的气候大有些天寒地冻的意味,白日里照得倒是有几分和煦。我拿来了两件外褂,一件落梅的,一件杏儿花的,“落络,你来帮我瞅瞅,哪件好看?”
落络仔细地瞧了两瞧,“都是好看的,杏花的这件更衬格格。”
“好,那就这件。嗯,落梅的这件给你,巧上与你名字也是相得益彰。”
“这…使不得,格格。我怎么能穿格格的衣服呢!”
“有什么使不得的,”我一股劲地把那长褂塞她身上了,“出去玩,自然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那天是早早地出了门,天还没暗呢。与徐家格格约的时间早了两个时辰。我想着,既是出来玩,就得玩够本。街头小铺林立,人流熙攘好不热闹。如今这世道正乱,还没乱到的地方也正复杂着。我这出门的次数减了不少。算是难得大摇大摆出来一次,我有点儿像那脱缰野马,流窜在人群,瞎叫嚷着。吃的,玩的,街头小玩意,我大肆都过了遍。挨近琉璃桥时,远远我就瞧见徐格格已等在那了,冲着人群我就喊她名字了,“卉蕊!”
她眼睛特亮,一眼就望到我,“挽清!”
我三步并两步,我们俩都披着特厚的披风,最后像两只团子抱到一起去。笑得拢不了嘴。
随后赶到的落络给徐格格请礼伏身,徐格格问,“这位是?”
“这是落络,上次寺庙也见过的。”
“哦!我想起来了,你的侍女也生得这样别致。”
“…”
我们又寒暄了几句,我目光一斜,看到人群那头的廉宏了。缓缓而来。我给徐格格使了个眼色,然后整个人又蹦又跳的,举着手挥着,“这,廉宏,快点!”
我说快点他就小跑着来了。见着我刚要说话,瞥到徐格格却是一愣,我马上开腔,“巧上了,碰上徐格格了,一道吧。”
廉宏也没说什么,很快恢复常态,“徐格格好。”
徐格格回身以礼。
这边廉宏倾斜身低声与我,“挽挽,你和徐格格,当真是赶巧碰上的?”
“啊、是啊…你说是不是很有缘分…”
“知你莫若我,你心虚的时候啊,会眨眼睛。”
“我眨眼睛怎么了,你还眨眼了呢。”
绕我气势再盛,廉宏也只气定神闲看我。僵持了一会,“不是,那徐格格真不是我约出来的。”是人家约得我、
“继续…”
“…”
还好应先生及时出声帮我解了围,“不是说放花灯吗,我看前面摊前已围了不少人,去晚了怕是好看的样式都被挑走了…”
是哦,河边岸口,早围了个水泄不通,乌泱泱全是人。我们这会去都等了好一会子。满河的花灯,倒映折射出不一样的光辉来。但见徐格格双手合十,“快许愿,这种时候准灵!”
落络,我,还有徐格格的侍女马上跟着做了。一通愿下来,睁眸,我回身去看廉宏他们。廉宏眼睛亮堂堂地,直盯着我们。我一撇嘴,“你怎么不许啊、”
“许愿图个好玩,我看你们玩玩就好了。”
“…”
先生也是一脸静默,我不死心问,“先生许没许?”
我耳朵已做好了先生说没许的准备,没料先生竟一本正经说,许了。
“啊、许得什么愿?”
“你们不是说,愿望是说不得的,说了就不灵了。”
我这一口气没顺上来,先生信这?
“不会的,你就说与我们听,还是灵的。”
先生不为所动。
蓦地我扯了先生衣袖一角,拽着先生就跑。人群中还有回音,“那你就只说给我一个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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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剧情还有后续…
文中特地提到了奶油栗子面,算是当时京城的名小吃,现在好像也还有。不知道是不是有莫名和突兀感,但表示是吃货一枚的蠢作者,不惜破坏文章构造也非要执念的把它写出来…
不敢写的絮叨的我,一笔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