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小酥饼

　　“我的天呐，大熊你看看沈哥，这个撩汉的本事简直是返璞归真，我还以为他只是酒肉和尚那个阶位的……”

　　柏子仁盘腿坐在软垫上，欣赏着廖闯拍出来的视频素材，继而伸拳踢腿，做了个武术开场动作，叽里呱啦道：“可是照今天这么个情况来看，根本就是扫地神僧级别的啊，别说叶晖这种意志不坚定的，冰山如我听到那句花语，肯定也要融化的。”

　　蒂娜剥着开心果，翻着白眼道：“我说老板您可拉倒吧，您还冰山呀，我看您是麦芽糖，黏住就拉不下来，根本不需要融化……”话间看见柏子仁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扑在廖闯身上，不由扔了个软垫过去，道：“你还是想想明天怎么跟叶老师他们说这事儿吧，偷拍，太可耻了！”

　　柏子仁吊在廖闯背上晃来晃去，闻言道：“哦呦，说的好像没有你们的份儿一样，一个都别想逃，再说了，咱们这可都是为了宣传微博，公事，公事懂不懂！”

　　小莓摸着肚子，一脸狐疑道：“什么，柏老板你居然偷拍沈哥跟叶老师呀，太不应该啦，要不是蒂娜告诉我们，我们肯定都还被蒙在鼓里呢！”话间冲着毛毛挤眉弄眼，夫妻两个瞬间达成一致，都成了毫不知情的局外人，对柏子仁的变态行为给予了义正言辞的批评。

　　“太不应该了！就算是为了工作也不可以这样啊！”毛毛一副正义卫道士的强调。

　　“是啊，叶老师他们，他们该多痛心呀！”蒂娜也是满脸的痛心疾首。

　　柏子仁被几个叛变的战友气的七窍生烟，甩着毛巾把他们赶出了房间，继而叼着番薯干嚼的嘎吱嘎吱，活像一头小兽，可在听到廖闯说明天由他来解释偷拍的事情之后，他又喜笑颜开地摇头晃脑起来，倒不是因为偷拍的事情，他本来就是敢作敢当，野猫一样的性子，做了也就做了，没什么不敢承认，反倒是廖闯替他顶包的事情令他心里暖融融的颇为受用。

　　廖闯因为常年健身的原因，作息规律，此刻正把被褥铺在地上，眼看柏子仁一脸微笑的望着自己，不由摸摸鼻尖道：“我脸上有什么吗？看的这么入神……”话没说完就被柏子仁扑了个满怀，继而重心不稳，仰面躺在了棉被上。

　　“怎么了，又开始疯。”廖闯有过片刻的愣神，可旋即就仿佛适应了柏子仁的行为方式，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道：“好了，睡觉了，明天还有最后一点儿素材，拍完了咱们就回家了。”

　　柏子仁心里开始翻江倒海，他是个游戏人间的家伙，对于周围的男人从来没有真正的上过心，因为清楚自己的魅力，所以从来都是狩猎的心态，就跟可爱懵懂的柯基一样，谁能想到它们曾经是极为出色的猎犬呢。

　　可是对于廖闯……他忽而迷糊起来，自己对廖闯一开始也不过是觉得撩的有趣，把他当成饭后调剂而已，可现在为什么又如此贪恋他怀里的温度呢。

　　柏子仁不是跟自己过不去的人，一念及此就跟八爪鱼一样缠在了廖闯身上，嘟嘟囔囔道：“大熊啊，我问你哦，你讨厌我吗？”

　　廖闯用被子盖住两个人，只把柏子仁的脑袋露出来，闻言呵呵笑道：“怎么会？”

　　柏子仁拿脑袋去顶廖闯的下巴，一面骂了句“说谎”，一面道：“你看看，人家叶花花长得也好看，还会花艺，还那么上镜，怎么看都是人家好啊，我老是跟他胡搅蛮缠的，你肯定觉的我不好啊，对不对？”

　　廖闯一愣，竟然重重地叹了口气，喃喃道：“叶老师只是朋友，跟子仁不一样。”他摸了摸柏子仁的腰，逗的他咯咯直笑，又道：“好了，早睡早起才身体好，不要胡思乱想了，闭眼，睡觉。”

　　柏子仁正一脸期待地等着他的下文，刚才的前半句话似乎已经有了点儿浪漫暧昧的气氛，可转眼语气又成了老干部家属的模样，到底是跟沈泽不是一个路数，可就是这样一点古板跟一本正经令他心里迷醉，竟然壮着胆子在他的耳垂边上轻轻舔了一口。

　　廖闯瞬间浑身僵硬，像是有无数的烟花在脑海中迸爆，又仿佛成群的鲸鱼在向天喷出彩虹色的水柱，呼吸紊乱的一瞬间他甚至听见了自己吞咽唾沫的声音，继而一个弹跳蹦起来，跑到外间的阳台上做起了俯卧撑。

　　“喂，笨熊，你干嘛，外面很冷的哎……”柏子仁坏笑着看着廖闯捂着内裤遮遮掩掩，继而趴在地上装死，因为有过太多游戏人间的经验，廖闯这样单纯又克制的表现着实令柏子仁受用非常，他把廖闯的脑袋搬过来，跟他对视道：“好啦，我不烦你，进来吧，我们早睡早起好不好？”

　　廖闯觉得柏子仁只要愿意，眼睛里就会有星空一样的吸引，仿佛塞壬的歌声一样令人迷醉沉沦，他愣愣地点头，被柏子仁牵着手腕躺进被窝，直到熄灯之后，他才感受到另一具躯体带来的热力，令人安心，却又让人心火沸腾。

　　他摸了摸犹自顶着的内裤，暗叹一声：“今晚怕是不用睡了……”

　　第二天一早，叶晖正迷迷瞪瞪地靠在沈泽身边喝着味增汤，就被柏子仁一口捅出了昨晚的“偷拍”事件，眼看始作俑者一副死不认罪还颇有成就感的姿态，叶晖气的差点没把三文鱼下面的冰块砸到他的脑门儿上，而在柏子仁添油加醋地重复着“桔梗花花语”，“大呆子”，“你真是好笨呀”之类专属于他跟沈泽之间的小秘密后，他就脸颊绯红地扑过去，横在桌子上跟柏子仁掐在了一起。

　　“我撕了你的嘴，你这个偷窥狂，大变态！”

　　“你不谢我给你拍视频就算了，还这么报答我，你就是个白莲花，只在沈哥面前装清纯……”

　　“碧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你当我怕你啊！”

　　两人吵闹着滚到了一旁的软垫上，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小莓跟毛毛早已习以为常，一面吃着腌萝卜，一面笑着观战，廖闯则扶着脑袋，顶着两个黑眼圈冲着沈泽举起茶杯，歉意满满道：“兄弟，实在对不住，待会儿给你看看视频，确实也是自然状态下拍的好，要是要冒犯到的地方还请兄弟多多包涵，如果心里膈应……删掉视频也行……”

　　沈泽自己无所谓，小时候光屁股在河里玩耍也全然没事，只是担心叶晖觉得不舒服，可在看到他跟柏子仁一面打闹一面笑的时候，他就知道叶晖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索性跟廖闯碰杯道：“小事儿，爆爆恐怕也不介意，毕竟事关微博宣传，你又是视频行家，你说好，那咱们就留着。”话间凑到廖闯跟前道：“下次，柏老板再有这念头，你得拦着……”

　　廖闯为难道：“你知道子仁的性子，根本不听我的。”

　　沈泽冲他挑挑眉毛，若有所指地笑道：“要我说我们这几个人里头，能降的住他的，恐怕就只有你了。”他一口喝干茶杯，跟他肩膀撞了撞，道：“我看好你哦。”

　　毛毛小莓跟蒂娜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两人身边，满脸八卦地表情冲着他俩坏笑，继而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廖闯的肩膀，异口同声道：“我们也看好你哟！”说完还不忘冲着廖闯比了大拇指。

　　廖闯见状像是忽而接受了甜蜜而伟大的任务一样，一抿嘴，重重点头道：“我明白了！”

　　午饭过后，天气终于放晴，几个人在松林小道上挑挑拣拣，终于找到了合适拍摄剩下剧情的场地，眼下的这条小径由碎石铺就，因为雨水的滋养开出了无数细碎的野花，经过廖闯的镜头演绎，看起来就仿佛是迪士尼动画里的经典场景，连啁啾的鸟鸣都契合的完美无暇。

　　叶晖看过这一期的素材之后，发现廖闯似乎有意采用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拍摄手法，很多时候主要人物露脸，次要人物只给出局部的特写，使得感情表达不会显得廉价而直接，反倒有种朦胧的高档感，思索了一番之后就提议说：“既然是背我下山的剧情，要不然就只拍背影吧，跟廖哥之前的那些素材也好统一一下风格，不要过分的露脸，感觉上还能清新高档一些。”

　　廖闯摸了摸了络腮胡子，笑着点头表示答应：“确实是个不错的想法，这样子你们背对镜头也能轻松一点儿，你们酝酿下情绪，我这边儿机器架好了咱们就立马开始。”话间开始调试相机参数，还不忘把柏子仁揽在身边，生怕他再有什么出格举动。

　　柏子仁把廖闯的行为当成了某种占有欲，一面揶揄，一面开心。

　　经过昨晚的“温泉桔梗花”事件之后，沈泽半明半暗的心思已经吐露了一大半，早晨又被其他人调侃一番，现在早已经适应起来，因为有关于“桔梗花语”的大胆言论，似乎横亘在他跟叶晖之间的某层薄膜正在逐渐消融，而掩藏在各自心中的情感似乎也要呼之欲出。

　　他半蹲下来，示意叶晖趴到自己背上，虽然此前两人也有过坦诚相见或是肌肤接触的时候，可终究不像现在这样，因为窗户纸快要被捅破，他们似乎已经完全袒露在对方面前，是比亲密还要亲密的接触，沈泽回头微笑，轻声道：“上来吧，爆爆，没事儿，我背的动。”

　　柏子仁“呸”了一声，道：“快上啊叶晖，别耽误时间了，上去，自己动！”

　　叶晖闻言又给气了个半死，冲着柏子仁的方向比了个粗鲁的手势，旋即就爬到了叶晖的背上，支支吾吾地说：“大呆子，你……你小心一点啦，地上有青苔，不要摔跤了……”话间忽而觉得叶晖紧了紧胳膊，还拍了拍他的屁股，像是某种无声的答应。

　　叶晖咬紧了嘴唇，被沈泽身上一如既往的肥皂味道蛊惑着，歪头贴在了他的脖颈上，磨蹭了两下才道：“我知道啦，我是不是很重啊，今天早上我看到都有小肚子啦。”

　　“不重。”

　　“那你要是累了，就喊一声，我们可以慢慢拍……”

　　“不累，没事儿。”

　　……

　　柏子仁望着两人腻腻歪歪地沿着台阶一面窃窃私语，一面优哉游哉，不由翻了个白眼，原本想要揶揄几句，却在看到镜头里的画面之后又涌出一股艳羡。

　　林间的水汽还没有完全散去，两个朦胧的人影交叠在一起，耳鬓厮磨，像是朋友，也仿佛恋人，又或是人世界的小小缩影，因为害怕打滑，所以一步一步都走的沉稳而缓慢，有那么一瞬间，柏子仁甚至觉得人生也就是这样一条崎岖湿滑的山道，能够有人陪伴着走到最后未尝不是件幸福的事情。

　　在廖闯满意地喊了“咔”之后，沈泽并没有依言停下，反倒继续顺着山路往下走，而叶晖也默契地没有提出异议，沈泽浑身冒着热气，嘴角带笑道：“回去得把花圃的保温层再加厚一点儿，否则怕那些大马士革玫瑰熬不过去，天越来越冷了……”

　　沈泽把自己冰凉的鼻头压在叶晖的脖颈上，看他一副缩头缩脑的模样就开始哈哈大笑，然后到：“你怎么这么喜欢那些大马士革玫瑰啊，其实是很普通的品种啦。”

　　沈泽心道种子是叶晖亲手给的，栽种的方法也是叶晖亲自指导的，甚至里头的报纸灯罩，跟画满鸢尾花的彩色玻璃都是他们共有的记忆，更遑论他种下玫瑰的初衷就是为了给叶晖做鲜花饼，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大马士革玫瑰几乎成了他心上的花朵，有柔软的刺，也有芬芳的香气。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道：“很快就要圣诞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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