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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风庆功宴
凌王束发带冠,一身浅色亲王长袍,繁复的暗秀纹理象征着王权不可僭越、万古长存的皇家隐喻,不管走到任何一个角落必将光彩夺目,成为众人的焦点。明瑜本人长得很温正,他的脸就是昭告着世人,他是凤子龙孙,高不可攀。
而站在焦点旁边的傅桃花,自然也受到不少关注。
虽然其中有不少傅桃花相熟的面孔,但是没有一个人正眼看她,更加不要说自动打招呼。
明瑜带过来的人,除了傅桃花、沈兵和洛穿云,还有军中的几大将领。
作为这次接风洗尘宴会的主办,五军府的几位当家老爷子都早早在门口亲自迎接。
寒暄互为行礼。
礼毕。
入四合院。
进去之后,傅桃花才知道这看起来朴素温墩的四合院,精细得不亚于一座皇家行宫,珍稀古木,四时花开,曲水流觞,后面还有天然雕饰的岩石洞穴。
宴会把男宾和女眷分开设席。外面大堂是男人的天下,圆形大桌喝酒吃肉。内堂是一张长长的方桌,让女眷这边的气氛既不亲热也不疏离。
傅桃花:“我去了?”
明瑜的手把她脸颊边整齐的发梢整理的一下,温和的点头:“去吧。”
装模作样!
傅桃花已经感觉有千万道眼光在盯着她。
凌王的部下对主子寸步不离。
他们都害怕,他家爷的病突然发作,又做出一些“强人所难”的事情。
好在,明瑜离开帝都时日太长,这场上认识的人,都不过是泛泛点头之交,全无深入交流。
一群大老爷们担心竭虑,能不让他家主子说话就不让他说话,能不让他喝酒就不让他喝酒。喝酒,再喝酒,一切都在酒杯中。
除了燕王爷和燕王妃。
“哈哈,老三,你小子回来了也不见一下长辈,算什么意思!”
洛穿云立刻低声解释:“爷,算起来是您的皇叔辈,燕王爷。”
他前一天才把王爷在帝都所有的关系人物都记了一遍。
沈兵脑子不好,其他人脑子也不好。
只有他记性还可以。
明瑜给了他一个多事的眼神,缓缓的向前行礼。
“燕王叔,别来无恙。”
燕王早年也在军队打滚,挺感慨的:“我就知道,你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他伸出手,想要给明瑜一个热情的拥抱,看对方脸上缺缺,最后只是拍了两下对方的肩膀。
明瑜不冷也不热的说:“燕王叔在帝都日子过得挺滋润的。”
燕王呛了一口:“你小子是笑话你燕王叔只会吃吃喝喝!”
近几年他在帝都混得也不过是肚满肠肥、油光满面,不复当年挺拔的英姿。
不冷不热的寒暄了两句。
“瑜哥哥,好久不见。”
从燕王肥壮的身材后面走出一个妙龄少女,脸上带着温婉和顺的笑容,装扮得清素而不失华贵,清雅的浅绿色裙子点缀着簇簇盛放的花朵,像从花园中走出来的精灵仙子。
“你是……”明瑜想不起来她是谁。
燕王妃捂着嘴笑,说:“不记得她了吗,她是阿宁。以前经常跟在你后面的,追着你一起玩的小丫头。”
话虽如此,他还是不记得。
“阿宁,阿宁是谁?”
宁郡主和燕王妃此刻略显得尴尬。
好在这个时候,相熟的官员家女眷过来同她们寒暄,把她们请到了内堂。
傅桃花挑了一个靠窗户的角落位置坐下。
窗外是一片枝叶茂密的荷田,荷香扑鼻。
而周边的议论,从来不曾停止,一句不拉的入了她的耳朵。
“凌王带过来的,两人很亲密的,长得真好看,她是哪家的大家闺秀啊?”
“什么大家闺秀,笑死人了。她可是大名鼎鼎的,云楼的一个伎子。”
“啊?啊!原来是那个啊!为什么,为什么凌王会带她来这里?”
“估计是用来挡桃花吧。你瞧瞧这场上,张尚书夫人带了女儿,李将军夫人有侄女,常都尉夫人把一门的姑娘都带出来,连燕王妃都把宝贝女儿带出来。一个青楼的女子,怎么可能当正夫人?”
“但我怎么觉得,这云楼的,比起她们金枝玉叶,看起来更加顺眼。”
“呸,这云楼的,是省油的灯吗?男人见到她,神魂颠倒……”
傅桃花拨了一下垂在耳边的铃兰流苏发簪步的串子,端起茶杯,观赏了一下上面的图案,才喝下一口茶。
茶杯是上好的。
茶也是上好的。
她从来不把这些人的言论当真。
不管去到哪里,总有各种声音是针对她的。
她习以为常。
外、内堂间设置的屏风山墙,透过山墙上的菱花形小透窗,可以看见另外一边情形。
虽然有沈兵和洛穿云护着,凌王的酒还是得一杯一杯的喝。
在宴会上的,多数都是带兵打战出身的将领。
在沙场上打滚,习惯了粗放。
大杯酒,大块肉。
而女眷这边的饭菜,则比男人那边精致多了,黄焖鱼翅,莲叶四味羹,百雀鸣巢,金腿羊肚菌炖花胶汤,御品官燕……各色干果和糕点也有十来样。
周围的女人,三个一群,五个一圈,都在交际聊天。
无人敢靠近傅桃花。
傅桃花乐得清净,拿着筷子只管吃。
米饭是御田珍珠,吃着确实香甜可口。
傅桃花不自觉多吃了两碗饭。
在傅桃花旁边坐着的是,一位五军府三品官员的夫人,另外一位是四品张姓文官的夫人。这张夫人大概是要给儿子谋一个好官职,一直奉承巴结着五军府的廖夫人。两人低声细语敲定的事情,就开始议论旁边的人。
“还以为云楼的头牌不食人间烟火,这吃饭样子,连小门小户都不如,呸。”
“呵,就是穷苦人家出身,没见过好的。好人家的女孩,哪里会干那种缺德的事。”
“还不是两个眼睛一个嘴巴,不见得有多不一样,不知道那些不要脸的男人为什么天天嚷着要去云楼?”
“男人嘛,图新鲜,图水嫩,图多花样,最好每天一个新花样。”
“呸,不要脸!”
“……”
“张夫人,我看你手上戴的这个翡翠镯子的包金很别致。”
“东一福的新品,我也挺喜欢的。”
“包金上的是什么图案,没见过。”
“掌柜说是,是,我想想,什么外来花,波斯花。”
听到这里,傅桃花一双美目向那个张夫人手镯上扫过去。这一眼,她就定住了,再认真一看,果然就是。
段红袖的翡翠手镯。
绝对不会错。
吞口的黄金雕刻着的图案,是佛陀花。
不是很多人都能懂佛陀花。
傅桃花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也不管对方在说什么,就走过去:“请问,你的翡翠镯子是从哪里得来的?”
张夫人略显得惊讶。
这个青楼女子,居然同她搭讪?
她可不想得罪在场的所有女人。
她瞥了傅桃花一眼,紧闭着嘴巴,拉起身边的廖夫人,往后花园走去了。
傅桃花不死心,跟着她后面进了后花园:“这个镯子,它的原主已经死了,随身的镯子也被原主狠心摔碎了。后来被人用黄金镶嵌起来。碎了的镯子就是碎了,再也不能恢复原样,就好像镯子原主人一样,感情破了怎么都不能重圆。夫人戴着断了的镯子,预兆着与主夫不能团圆,是不详的兆头。”
“够了,你有完没完!”张夫人气得脸色都绿了。
廖夫人趁机问张夫人:“她说得有板有眼,不会是真的吧?”
张夫人气得脸上红一块绿一块。
荷花池的远处有三、两个贵妇人都看向了这边,廖夫人立刻说了一声“失陪”,就往后面的假山后走开。
傅桃花见没其他人在身边,就更加容易说话了:“夫人应该不缺这个镯子吧。”
张夫人立刻把手镯从手中拔出来:“我堂堂的七品夫人,怎么会用死人的东西!”举着手镯要扔出去,但是又不舍得。
镯子是私货,是金一福掌柜私下卖给她的。
价格只是正货价的十分之一。
她不知道镯子的来历。
该死的掌柜,居然把一个破烂的镯子卖给她!
傅桃花盯着她手里的手镯,艳色浓深的目光流动光彩:“夫人不要这个镯子,可以卖给我。我可以出多一倍的银子。”
张夫人挺骨气的:“我不买!”
“三倍。”
“我当做丢了!”
“那,十倍。”
“十……”
“可以按照金一福翡翠镯子的正价的十倍。”
没有人可以抵抗这种不计后果的高价。
张夫人心动了。
镯子根本不值钱。
正货的十倍,是她很心动的价钱。
这个价钱,可是她家老爷五年的俸禄,能够让她家过上一段宽裕的日子。
她家老爷窝囊废。
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刚满十八,正想要托廖大人的关系在五军府谋一个位置。
她今天出席这个宴会,置办一身华丽的衣服和首饰,就是为了讨好巴结廖夫人,让她替廖大人答应,给儿子谋一个好前程。
金一福的翡翠镯子,她垂涎了很久,都不舍的买。
要用银子的地方,多得去了。
“这对夫人百利而无一害,夫人好好考虑一下。半个时辰,我在这里等你,你愿意买给我的,就过来。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傅桃花知道她必然是心动。
张夫人手掌纹理略为粗糙,对身上的衣衫异常爱惜,非大富大贵之人。
张夫人在这里的目的,她也看得出来。
傅桃花走后,张夫人恍恍惚惚的,手里一直拿着手镯。
她根本不需要多考虑。
“你真的打算卖给她?”从假山后面走出来的是廖夫人。
她一直躲在后面偷听。
张夫人不敢承认:“廖夫人,没,没,没呢。”
廖夫人光滑的脸上笑意深深:“我也喜欢这个镯子,卖给我吧。”
张夫人就不懂了:“可,可,这个镯子不是好货,也不祥。”
廖夫人已经把镯子拿在手上:“有人喜欢就行。哦,难道你不愿意卖给我?”
云楼的女人对这个镯子,志在必得。
绝对不能让她遂心。
云楼的狐媚子把她家的老廖迷得神魂颠倒,害得老廖说她人老珠黄,对她不闻不问。
这多年的怨气,也应该好好出一出!
张夫人勉强挂着笑容:“乐意,非常乐意。”
廖夫人从荷包里面掏出二十两银子,塞到张夫人手上。
张夫人顿时傻了:“这……”
廖夫人反问:“难道不是二十两?你还要收我十倍的价格不成?”
“不是,不是,就值这个价格。”
张夫人有泪只能往肚子咽。
她想要买个正品的翡翠镯子都泡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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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白大白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