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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药
卞欢欢当然没有去睡觉,她只是过个嘴瘾罢了。
内务府刚进了一批珍宝,请她过去清点。
说是清点,也不过是去走个过场,下面的人早就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卞欢欢之所以对这差事感兴趣,完全是因为这内务府的管事张衡实在是个妙人儿。
问了底下的人,卞欢欢径自去了异瑰阁。
异瑰阁前有很多侍卫把守,因为卞欢欢是当今圣上面前的红人,整个宫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自然不会受到阻拦。
跟守门的小太监打了声招呼,卞欢欢推开朱红色木门。
这是卞欢欢第一次来异瑰阁,所以未免有些新奇。
异瑰阁是用来存放最珍贵的宝贝的,可以说是这个皇宫中最有钱的地方。
异瑰阁有些像玲珑宝塔,共七层,越往上宝贝越稀奇贵重。
可能因为久未打扫的缘故,一推开门好大的灰尘。
“张管事,张管事?”卞欢欢一出声,整个阁楼里回荡着自己的声音。
奇了怪了,小太监明明说张管事来这了,怎么没见着人呢?
“张管事,张管事你在不在上面?”卞欢欢仰着脖子喊道。
无人应答。
不知道是不是卞欢欢的错觉,怎么才待了一会儿,这阁里的灰尘越来越大了呢?
不好,该不会中计了吧!
卞欢欢心脏猛地被提起,拔腿就往门外跑,还未到门边,脚一软,整个人摔在地上。
她想动一动,不说爬到门边,就是随便打翻什么弄出点动静也好啊。可是没用,浑身就跟泡在醋缸里似的软成一摊了。
张张嘴,只能发出几个微弱的气音。
完了完了,天要亡我啊这是。卞欢欢心里哀嚎不止。
她现在,就是连自尽都没办法。
意识渐渐恍惚,混混沌沌间卞欢欢似乎听见遥远的山林里传出一声清脆的百灵鸟啼,接着万千鸟雀竞相飞出,成群结队一大片,色彩绮丽非常,啁啾着朝梧桐树而去。
盘龙殿,日光倾泄成缎,仙鹤铜炉里焚着香,袅袅的香雾从仙鹤的嘴里丝丝缕缕飘出来。
殿正中央,宫礼斜靠在龙椅上,以手支额,姿容倦漫。身上穿着宽松的月华白锦袍,梳着风流尽显的公子髻,鸦黑的发丝披满肩头。
宫礼半阖着眼帘,纤长的睫毛轻微颤动,一颗泪痣忽隐忽现。
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女子身着湖青色宫装慢慢朝着正中央的人走去。
宫礼并未睁眼,嘴角缓慢勾起一抹笑容,“来了?”
语气熟稔亲昵,似乎早已猜到来人。
女子并未答话,轻手轻脚地来到宫礼身边,正欲抬手吓他一下,不期然宫礼猛地伸手将女子拦腰搂住拉进怀里。
“又淘气?”宫礼缓缓睁开眼,眼里的笑意比天上的繁星还要璀璨。
女子顺势搂住宫礼的脖子,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趴在他的肩头对着耳朵小声说,“因为,喜欢你呀。”
宫礼没说话,却将女子搂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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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卞公公了吗?”钱公公心急火燎地对小太监问道。
“回公公,没有!”
“还不快去找!”钱公公扯着嗓子喊道。
“是是是!”
钱公公这下可是急坏了,眼看着一个时辰都快过去了,这人影子都没看到,这主子交代的任务他可怎么办啊!
正当钱公公急的团团转的时候,卞欢欢自己出现了。
钱公公眼前一亮,如同看到救世佛祖一般。
思忖半晌,钱公公招来身边两个心腹,耳语道,“待会儿,你们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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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欢欢自异瑰阁出来后就开始魂不守舍,沿着御花园的道走了好久都没走出去。
耳边响起离开前张管事的话,“卞公公,左右不过一场虚妄而已,不必挂在心上。”
“那,为何我会如此?”
“小的不知,只知这是公公您心底最深处的真知,深到或许连您自己都不曾发觉。”
“内心真知……”卞欢欢无意识地念叨这几个字。
“哎哟!”出神中的卞欢欢冷不防被人撞了一下,要不是旁边有个扶栏,肯定摔个大马趴。
“公公恕罪,公公恕罪!”两个小太监吓得抖若筛糠。
卞欢欢认出这是钱公公身边的两个小太监,于是问道,“怎么回事?这么急急忙忙的?”
两个小太监面面相觑,期期艾艾的。
“快说!想挨板子了?”
“啊,不敢不敢。奴才说了便是。钱公公身有隐疾,近日发作了,着奴才两个前去太医署抓药。”
卞欢欢狐疑地打量了两个小太监,“真是如此?”
“不敢欺瞒公公!”小太监诚惶诚恐极了。
“行了,你们走吧。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卞欢欢挥挥手,两个小太监忙不迭爬起身子就跑。
待跑出御花园后,两个小太监才松了口气,“幸好公公吩咐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陛下昏迷不醒。”
“别说了,快走吧!”另一个小太监催促道。
两个小太监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后,卞欢欢这才偷偷摸摸地从假山后头走出来。
她就知道,这两个小太监一定没有说实话。要不是她留了个心眼悄悄跟在后头,还不知道出了这件事呢。
宫礼,病了?
卞欢欢陷入了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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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欢欢发誓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不知怎的就转到了盘龙殿。
钱公公愁眉苦脸地守在门外,看到她来了也没什么反应。
卞欢欢心中是又急又躁,忍不住噔噔噔跑上台阶,“钱公公,你怎么守在殿外,陛下他……”
“嘘!”钱公公赶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左右打量了一番,这才俯身耳语道,“陛下现今昏迷不醒,咱家本也想去请太医,不过陛下先前有口谕,无论发生何事不准让任何人知晓,更不准请太医惊动太后。”
“那陛下可曾言明是何缘故?”
“不知。但陛下说他有分寸,不准咱家干涉。”
听了钱公公的话,卞欢欢脑子现在是一团乱,难得还能理出一条思绪。
按理来说,宫礼若是生病了不可能要藏着掖着啊,除非……
除非是为了救她落下的伤。
之前长孙清若也说过,宫礼将这件事压下了,若是他为此受了伤,定然是不会大张旗鼓的。
“那陛下事先没有准备什么?”卞欢欢问道。
“有有有!”钱公公就等着这一句呢,连忙从小太监手上接过托盘,“这药是陛下留下的,但现在陛下昏迷不醒,实在喂不进去啊!”
卞欢欢看着这碗黑乎乎的药水,心一横,一把端过,“我来!”
钱公公眉开眼笑,“那就麻烦卞公公了。”
“但是,还得烦请钱公公准备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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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欢欢进了门,一步步靠近内殿。
脑海中不禁又想起那个画面。
宫装女子和宫礼在龙椅上相拥缠绵的画面。
而那个宫装女子,卞欢欢万万没有想到,竟然长了自己的脸。
张衡擅口技,懂幻术。
卞欢欢一开始就知道,但是没想到这一次竟然用在她身上。
按他所说的,他只能控制一些外在的,譬如声音,从而营造一种画面感。但一旦人沉入梦境,便不再是他能控制的了。
而这种梦境,反应的是人心底的欲.望。
所以卞欢欢才这么慌张。
原来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对宫礼动了情?
手里的碗一下子变得很沉很沉,卞欢欢的心思也是时明时暗。
明明一开始都是好好的,怎么去了一趟异瑰阁,一切都变这么复杂了呢。
罢了罢了,不过是刚萌芽而已,大不了掐死在摇篮里。她卞欢欢做不来背叛姐妹的事情。
至于这一次,卞欢欢心想,就当是还宫礼一个人情吧。
宫礼在床上躺了半晌,终于听见有脚步声靠近,连忙闭上眼,装作人事不省的模样。
其实他本不必如此,只不过觉得先前自己说了那样的狠话,现在见了反倒尴尬。倒不如装昏迷,看卞欢欢能做出什么举动来。
毕竟,名义上,他可是为了救她。
咳嗯,虽然,伤早就好了,但事情本身还是真真切切发生过不是。他来个事后算账也不算过分吧。
其实他也不是要算账,只不过想看卞欢欢服个软认个错罢了。
脚步声慢慢靠近,宫礼心里难得的有一丝丝紧张和好奇。
卞欢欢,会对失去知觉的他做些什么呢?宫礼忽然有些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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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小太监见钱公公一副大事得办的悠哉模样,壮着胆子上前询问,“公公,您说陛下这是何意?难不成看上了卞……唉哟!”
钱总管一个巴掌拍在小太监脑袋上,“主子的闲话也敢乱说,这件事给我烂肚子里!”
“是是是,奴才明白!”小太监抱着脑袋退下。
钱公公朝紧闭的殿门看一眼,一甩拂尘,如老僧入定般岿然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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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越来越近,宫礼感觉到有人站在他床边。
“你这个蠢货!”
等了半天,宫礼只听见这么一句话,憋屈得只能捏紧被子下的拳头。
好你个卞欢欢,这一笔我记下了。
“宫礼你知不知道,我看你不顺眼很久了!”
“你这个人自大又傲慢,好像什么人都瞧不起,就你最厉害。”
“动不动就叫人滚,还真把自己当皇上了?你以为我是怕你吗,我就是懒得跟你计较!”
“嘴巴那么毒,你是喝农药长大的吗?”
“活该没人敢靠近你,哼!”
卞欢欢说了一通,实在是解气极了。再一看宫礼,一点动静也没有。
咦,看来是真的病了。
“宫礼啊,我很感谢你救了我,真的。我这个人我也清楚,宫斗剧里活不过两集。如果不是你,
我不知道死多少次了。”卞欢欢诚诚恳恳地自说自话,手里的汤匙不停搅动着。
这几句还像人话。宫礼想到。
“但是生病了一定要吃药的,我也是为你好。”
话音刚落,宫礼感觉到一双柔软的手捏住自己的脸颊,接着嘴巴里硬生生塞进一个东西。
“宫礼啊,钱公公说你喝不进去药,我只想出这个法子来了。”
宫礼实在忍不住睁眼一看,一个硕大的漏斗插.在他嘴里,卞欢欢一手捏住他的腮,一边念念叨叨地将药往漏斗里灌。
宫礼惊怒,“卞欢欢你唔……”
咕咚咕咚,苦涩的药水瞬间涌入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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