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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恩
周围叫喊声卞欢欢已经听不清了,大脑一瞬间陷入瘫痪状态,腿脚也不受控制地发软,整个人就跟傻了似的,只能任由那马往自己的方向冲。
闭上眼的那一刻,卞欢欢竟然还想着,这要是死了那也就一了百了了,可千万别落得个全身瘫痪生活不能自理什么的,那她可就亏大了。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卞欢欢从手臂间睁开眼。
那天阳光很好,叶子很绿,点点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圆点。
卞欢欢像一个在寺庙里叩拜的孩子一样,仰视着高高在上的神明。
是宫礼稳稳地挡在她面前。
滴滴答答的鲜血顺着他的手往下流,马躺在地上,额头中央插了三支羽箭,只有小半截露在外头。
卞欢欢不知道,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制止一匹疯马冲撞的趋势。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原因促使宫礼在那样紧急的关头义无反顾地赶来救她。
明明,他很讨厌她不是么?
卞欢欢迷惑了,同时心脏某个角落突然不可预料地狂跳起来。
“陛下——”
“师兄——”
长孙清若与陆修远齐齐赶到。
“陛下如何,臣替您传个御医前来诊治。”
“无碍。”宫礼撤回手,不在意似的甩了甩手上的血珠,“这血不是我的。”
长孙清若见状递上水囊,宫礼接过冲洗血渍。
“陛下,是民女的马冲撞了陛下,民女罪该万死。”霍娜跪倒在宫礼面前。
宫礼淡淡瞥了她一眼,随即看向身后木愣愣的卞欢欢。众人的视线亦随着落到卞欢欢身上。
“啊?”卞欢欢开口,“怎……怎么了?”
“现在醒了?”
“什……什么?”
“哦,朕当你一直在梦游呢。”
“哈?”
“哼!”宫礼将擦手布巾一扔,卞欢欢缩着脑袋接住。
待宫礼带着一帮人打道回宫的时候,卞欢欢才意识到,原来这小子是拐着弯儿地在嘲讽她呢。
可是难得的,卞欢欢竟然没有想要怼回去的念头。
入夜了,周围一片安寂。卞欢欢悄摸摸地来到盘龙殿。
守夜的小太监意外得不在,这让卞欢欢松了一口气,至少不用找借口把人支开了。
“没事的,卞欢欢。你不过是来看看自己的救命恩人,心虚个什么劲啊。”卞欢欢暗暗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白天的时候,当众人离开之际,卞欢欢看到了地上宫礼挡在她身前时留下的脚印。
或许那已经不能称作是脚印了,因为两边的土被垒开,一路拖着长长的脚印,最后停在她面前半米处,形成一块土坑。
不得不说,那一刻,卞欢欢的心里是震撼的。
因着这不清不楚的情绪,卞欢欢一步步迈入大殿。
这个时候,他在干什么呢?已经睡了?还是在处理奏折?
卞欢欢不受控制地开始幻想。
“万一待会儿他让我滚可怎么办,他那个人,臭屁得很,不过看在他这次救我一命的份上,我就让让他好了。”
“仔细想想,他好像也救过我很多次了。为什么呀,他为什么要三番五次地救我?该不会……”
“呸呸呸。”卞欢欢义正言辞地否决自己,“怎么可能,他才看不上我这种乡野小菜呢!不可能,不可能!”
可是为什么,脸开始烧起来了呢。
卞欢欢屏着呼吸,经过中殿,赫然听见内殿传来女子的声音。
卞欢欢心尖一颤,下意识地躲在柱子后面。
在帷幔的遮掩下,卞欢欢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内殿的门开着,一女子身着薄纱,美好的胴.体若隐若现。
“陛下,您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呀。”或许是夜色使然,霍娜的声音甜腻腻的。
卞欢欢喉咙哽了哽,说不出什么滋味。孤男寡女,长夜漫漫,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隔着珠帘,宫礼明黄的身影影影绰绰。
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色狼!”卞欢欢将帷幔都快绞碎了。
“陛下,今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何我的马会突然受了惊。”
珠帘后头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
“不过,还是要谢谢陛下今日相救之恩。”霍娜垂下头,露出一段羞红的脖颈。
“我自知圣恩难报,只愿能终身伴在陛下左右。”
哟,敢情两人早就搭在一块去了。她就说嘛,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无缘无故大半夜跑来自荐枕席,原来是帝王施恩,说不定还暗中授意了呢。
“臭色狼,没眼光。”卞欢欢暗啐道。
见宫礼迟迟没有动静,霍娜一咬牙,伸手撩起珠帘,“陛下,我……”
“啪——”霍娜手腕一酸,手中珠帘落下,摇摇晃晃,如同银河之水。
“陛下?”霍娜捂着手腕,有点委屈地抬头。
“三点。”宫礼清冷的声音从珠帘后传来,“第一,朕是君,你是民。在朕面前自称‘我’是大不敬!”
此话一出,霍娜瞪大眼睛,脸上表情变幻莫测。
“第二,半夜三更无召闯入朕的寝殿,朕完全有理由将你当刺客论处!”
霍娜明显慌乱了,双手抑制不住发抖。
“第三,凭你的姿色,报恩?”宫礼轻呵一声,“你确定不是报仇?”
自知大势已去,霍娜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我……民女罪该万死,但还望陛下念在修远哥哥的面上,网开一面,饶过民女一回。”
宫礼默了默,“滚。”
霍娜咬牙,磕头,“谢陛下。”
“民女告退。”
见霍娜出来,卞欢欢迅速缩回身子,隐藏在暗角里。
想不到啊想不到,事情竟然有这么大反转。宫礼这厮,还是挺有节操的。
不过——
想到宫礼刚刚说霍娜的前两条,卞欢欢汗颜,似乎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算了算了,这时候宫礼估计正在气头上,她还是别去触霉头了吧。
瞅了一眼内殿,卞欢欢踮起脚尖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退场。
“还不快滚进来!”
“诶?”卞欢欢耳尖一动,回头。
宫礼不知何时走到门边,双手抱胸道,“怎么,还要我请你进来?”
“呵呵呵呵……”卞欢欢干笑两声,“不用,不用……”
宫礼一个冷眼,兀自进了内殿,留下一个你爱跟不跟,但不跟就别想有好日子过的高大背影。
进了内殿,宫礼自顾自坐在榻上,给自己沏了一杯茶。
卞欢欢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在一边干瞪眼。
“坐!”宫礼下巴一抬,指了指对面。
“哦。”卞欢欢老老实实地坐过去,像小学生一样双膝并拢规规矩矩。
“喝茶。”
“……嗯。”
宫礼端着茶杯,掀了掀眼帘,“你刚骂我色狼了?”
“噗——”卞欢欢一口茶喷出来,呛得上气不接下气。
宫礼及时躲过,但仍有些嫌弃地看着衣袍上溅到的茶渍。
“卞欢欢,能不能斯文点儿!”
卞欢欢拍着胸口,“那……咳咳……还不都……是,是你。”
“骂我色狼的不是你?那还是我误会你了?嗯?”宫礼皮笑肉不笑道。
“那那那,谁让你自己半夜三更会见人家单身小姑娘。”卞欢欢小声嘟囔着。
“哼。”宫礼重重放下茶杯,起身欲走。
“诶,你去哪?”
“……睡觉!”宫礼没好气地回道。
“哦。”
宫礼脚步一顿,面色黑沉,颇有赌气意味地“嗯”了一声。
“什么呀,又不是我逼你救人家姑娘的,你既然招惹了人家,冲我撒什么气。”
话一说完,卞欢欢就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这话怎么听着酸不溜秋的呢。
果然,那端宫礼不动了。
卞欢欢紧张起来。
“啊哈哈,没事没事,你救谁是你的自由嘛,哈哈哈……”
完了,不补充还好,一补充反倒显得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卞欢欢懊恼地想扇自己俩巴掌。
“怎么,吃醋了?”宫礼转身,嘴角上扬,眼里带着不明的笑意,“卞欢欢,难不成你喜欢我?”
卞欢欢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迅速跳起来,“啊呸,谁喜欢你了。”
宫礼哼了一声,虽然没开口,但瞧那神情分明在说,得了吧,你当我是傻子这么好糊弄?
不知为何,那一刻,卞欢欢心底涌现了无数种情绪,有难堪,有紧张,有羞赧。自尊心一下子跳出来,怕被看轻被嘲笑。
“我喜欢你?除非我脑子有病!哦不对,我就是有病也不会喜欢你!”卞欢欢气冲冲道。
宫礼的脸色一下子就转阴了,还隐隐有暴雨的趋势。
“那你这么晚过来干什么!”语气生硬得厉害。
“跟之前那位一样,谢恩。”
“用不着!”
“哦,那我走了。”
“快滚快滚!”宫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卞欢欢掉头就走。
临出门前还不忘将殿门给带上。
见人真走了,宫礼气得一脚踢翻桌椅,恨恨道,“卞欢欢,你个小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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