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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纪婵这几天心情看起来不错,饭也吃的多,钟瑾还有事,已经耽误了一段时间了,他打算离开,找严寻说话,让他多看着点。
严寻本来就不喜欢他,当即就火从心起,“那还用你说。”
钟瑾无奈,看眼楼上,“在下还有事情,不便与纪姑娘告别了,还望代为转告。”说完,转身走了。
严寻看着他离开,抱着饭食上楼,纪婵正在摆弄那株花,似乎要枯萎了。
“阿婵,那个钟瑾走了。”
纪婵手下一顿,很快若无其事点头,“恩。”
“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你何必跟他这么苦大仇深的,他若是不是好人就不会三番两次救我了,如果他对你不是好人,你也不必对我说,他对我还是很好。”
“我……”严寻一愣,看着她过来吃饭,有些泄气,怎么感觉自己像是怨妇了。
夕阳管道,钟瑾骑着马,灰尘四飞,草木丛生,他突然勒马在马上思索了起来,郎庭停在后面,奇怪问道:“公子怎么了?”
钟瑾抓着绳,蹙眉道:“不对劲,她不该是这样的。”
“公子在说谁啊?”郎庭不解,钟瑾调了马儿,“我们得回去。”
“回去?”他策马又回去了,郎庭连忙追了上去,“公子,到底怎么了?”
“松青与九娘婚事在哪日?”
“就在明日了,公子,赶不回去的。”郎庭劝他,他不语,脖子上青筋都凸起了,骑着马继续往回跑。
中州的清晨,秋日里更深露重,不少宿夜未归的人在花巷酒肆逗留,纪婵坐在梳妆台前,一点点梳着发丝,用白色的绳子绑成马尾,穿着一袭素衣起身,拿着剑离开了。
她没有惊动任何人,虞小轩和严寻睡得很熟,她走在街道上,路上行人少的可怜。
松青上了马儿,看着后面红绸盖住的红色棺材,笑了起来,一袭红衣跟淬了血一样,他红口白牙,本就是个好皮相的人,此时看着棺材,眼里如痴如缠,嘴里嘟囔着:“九娘,夫君来接你了。”
一路敲锣打鼓,所有人看到这个场景都是发憷,不少人家闭门不出。
等他路过,一个老人朝地上吐了口,“拉着死者成亲,大不敬,也不怕人家来找他……晦气。”说完愤恨摇头走了。
旁边人也是不少骂声起伏。
松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笑着朝旁边的拱手,撒钱,旁边人怕死,不杀人牵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拐到中阳道,马儿停了,他不满道:“干什么?耽误了吉时,老子宰了你。”
侍卫咽了下口水,说道:“大人……大人、前、前面有人……”
松青坐在马上没好气踹了他一脚,“狗挡路不会杀吗?”
侍卫踉跄了下,应是,上前叫人,“还不快拿下。”
旁边百姓立马吓得心肝胆颤,看向那边的挡路人。
少女面容姣好,白色发带随风随青丝飞舞,白衣素裹,闭着眼睛拿着剑站在路中间。
侍卫们冲了上来,她睁开眼睛,目光凌厉看过去,拉开剑冲了进去,动作迅速,旁边人只看到她一剑扫开众人,一脚踢开旁边拿刀的侍卫,顿时到了一大片。
松青贴身侍卫,看着那把剑,突然汗毛竖起,“是归南……”然后那把剑穿过他的胸膛,血四溅,少女抽出剑,踩着他的尸体往前走,后面是一片横尸。
胆子小的百姓早就四窜跑了,还有几个大胆的站在那看。
“是你……”松青凶狠盯着她,然后目光落到她手上的剑,顿时锋利无比的眼神,“你这把剑……好啊,我早就该想到的,九娘和那个余夕零关系不错……她竟然养了她十四年的女儿?”
纪婵看了眼那边的棺材,目光一痛,收了回来,“我来只有两件事。”
“一是带九娘走,二是我娘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纪婵伸出剑指向她,血一点点滴落道地上。
松青一愣,哈哈大笑起来,阴狠道:“想知道?下去问你娘啊?”
说罢,飞身而起,踩着马鞍朝她击来,纪婵挥剑一扫,他往后退了两步,红鞋踩地,“上次没打死你,这次我看还有谁救你。”
纪婵冷冷看他,“话多。”
心里默念心法第一句,右手挥剑,跟着临花剑法慢慢朝他挥去,他拿出短箭开始接招,纪婵突然冷笑了下,瞬间跳了起来,在空中翻身,剑身在他身上一碰,一袭红衣突然四散。
他一愣,怒目圆睁看她,她握着剑道:“你这身皮碍眼的很。”
“你找死。”他大吼一身,拿着短箭朝她刺了过去,纪婵握着剑柄轻巧化解着他的招式,两个人在街道上打成一团。
马儿都受惊的往后退,纪婵这次是用了狠劲了,剑是轻剑,心法也是飞花的,剑法是临花的,内力还在四散。
为了这天,她在房间从醒来的那一刻开始想法子对付他。
“不知死活,竟然敢破我的招数?”他气红了眼,她不进攻,却专心破自己的招式。
纪婵不语,等他打完,笑了起来,“还有吗?”
他似乎被气狠,当即扔了短箭,掌心运力,顿时周边四处风涌动,纪婵握着剑,盯着他,他瞬间爆发,用掌心催动内力,手指成爪,朝她凌厉挥了过来,纪婵一躲,后方的帷幔瞬间撕碎,大约是两丈距离。
纪婵蹙眉,手中剑转了个方向,开始以进为受,剑身锋利,倒是承受了他不少下,竟没有任何伤痕。
纪婵忍不住分心,余夕零曾经面对那些将剑身都能伤害的人时,可能曾惧怕过?面对爹爹那么重的一下,可曾后悔过?
她突然站立,用尽所有的内力,生生将轻剑用出重剑的力气,狠狠劈向了他,松青用手去挡,连连后退,地面竟裂开一道缝。
纪婵大喝一声,抽回剑,一脚踹飞了他,他一下子飞落到棺材上,红色的绸布染上他的血,跟着他落下。
她一步步走了过去,松青口中吐血起身继续和她打,纪婵目光猩红,白衣飘飘,只有一件事,她现在只有一件事情,杀了他。
一剑砍中他的肩膀,他半跪下来,满脸都是血,他微微抬头看向她,那双眼睛像极了那个人,杀罚果决,也许她现在还不如那个人那边厉害,但终有一天她会一步步走向那个人。
纪婵手中换剑,换到了左手,小时候九娘教的第一式,“一朝……花破。”
她一挥手,松青瞪大眼睛,脖子上喷洒出鲜血,染红了少女的白衣,她就那么看着他。
他倒地望天,忽然恍惚。
他是菜市场东口的奴隶,站在处决行刑的台子上任人挑选,如果今天还没有人买回去,他们就要回去挨打,打死最好,省了口粮。
那是他见过最好看的轿子,比他后来坐过见过的每一顶都好看。
有人来挑选他们了,他偷偷看着那座轿子,没一会下来一个少女,她生的最美,额头上带着珠翠,衣服是黑色的,上面用金丝勾勒凤凰图案。
她扫了眼他们,很平淡的开口决定了他们的生死。
他成了她的剑奴,每天要给她擦剑,还要试招,每每受伤,她总是一脸嫌弃,但他很开心,说自己没事,他害怕,害怕她去找和自己一同买进来的自朽。
那个家伙不会武功,不会赔笑,但她对他很满意。
他每每笑起来,她便不开心,说他笑的难看,用鞭子抽他,说他是贱奴,他甘之如饴,只要她能记得她,哪怕他只是个贱奴也很开心。
她要去杀那个人,他开始忧愁了,自朽说她会死,他很着急,便和自朽背叛了罗刹门,去了定西王那,那个人好几年后才死,可她没有死,他一直都知道她没死,她在等他找她。
可是她终于等到了,又为什么死了呢?
他目光里的烈日变成了血色,他的身体开始加速腐朽,终于失去了一切。
纪婵蹙眉看着他变成一滩血肉,微微一愣。
“大人……”侍卫站在人群中,看着面前的自朽,蹙眉道:“松青大人死后怎么?”
“我们的圣主,依旧那么狠……”自朽笑了起来,目光看眼那边棺材,那摊血肉,那名少女,深深刻在脑海里,轻启唇道:“走吧……”
“那人杀了松青大人,大人你……”侍卫震惊。
自朽看他一眼,“你看到了?”
侍卫一愣,自朽嘴角变得残忍,侍卫连忙跪下,“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来到这的时候,松青大人就已经死了……”
“我忙得很,这里留给你处理吧。”
自朽拍了拍袖子,扬长而去,侍卫冒了一身冷汗。
钟瑾站在那看着纪婵,郎庭问旁边的和尚,“刚才那么危险,你为什么拦着我们?”
济沉和尚笑了下,“这是她的事情,她自然会处理,就算是死也是她的结果,我们不能插手。”
“她……”钟瑾开口,如鲠在喉,忽的笑了下,“我年幼时,余令主便已经名扬四海,可惜未曾见过,但如今看到她,足矣。”
济沉笑了笑,看眼那已经腐化的松青,“这九娘不愧是出自罗刹门的人,临死都不忘用最毒的毒。”
“她料定阿婵会报仇,不过是帮她一把。”钟瑾叹了口气,上前碰了下在棺材前痛苦的纪婵,“要变天了,送九娘回去吧。”
纪婵点头,泪眼摩挲的撕了上面的红绸红花,一旁的侍卫早就吓跑了,纪婵拉着棺木离开,钟瑾在一旁帮忙。
忽的不知道是谁先开头,有百姓上前帮忙。
“这位姑娘跟余大侠有何关系?这把剑是余女侠的剑?”
“既然有佩剑,听闻这棺木里是余女侠的至交,那定西王下面的几个狗跟余女侠本就不对付,这位就是余女侠的女儿吧?”
……
百姓议论纷纷,纪婵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杀了松青,送九娘回南山。
远在千里之外的燕京,纪承风一个人歇在宫殿里,忽的被外面雷雨惊醒,他抬头看向门外,一个人冲了进来,“王爷,松青要和九娘阴婚。”
来人正是惊凌,一脸雨水,震惊愤恨满脸。
纪承风看向外面,“何事?”
“就在今日,这路上耽搁,现在才到。”
纪承风摆手,“给虞小轩飞鸽传书,让……他将阿婵的消息送来。”
惊凌这才回神,对呀,这要是让纪婵知道……
连礼数都顾不上又跑出去了。
纪承风看着烛火,“阿零,保佑阿婵吧,她定会为九娘报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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