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劫

　　但司马痕终究还是没能等到那第一个初五。
　　那天如往常一般，他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到青楼玩乐。也不过是喝喝酒，听听小曲儿，再逢场作戏一番。
　　虽然不常见到柳暮，但司马痕还是假装出来透气，站在二楼走廊上期冀可以看见他。
　　不期却真的看见了他，又是一个猥琐的胖男人在找他麻烦。
　　“客人，能否请你让让？”柳暮小声对眼前的胖商人说。
　　柳暮是楼里的乐师，此刻他正穿过走廊，回到后面候场，直到下个需要他伴奏的花娘派人通知他。
　　“让什么让？路这么宽，你自己不知道走啊？”胖商人大声嚷嚷着。
　　柳暮没有说话，让到了一旁，打算等那个商人走掉再离开。
　　可胖子却并未让他如愿，“哟，你倒是长的有几分姿色。要是你把大爷我伺候好了，爷就多给你个几百两。”商人挑起柳暮的下巴轻佻的说。
　　柳暮一边轻轻挑开胖子的手，一边说，“抱歉，客人，在下只是个乐师，卖艺不卖身。”语气虽轻，但满是坚定。
　　“怎么？给脸不要脸？老子让你伺候是看得起你。”说着作势就要去踢柳暮。
　　“给我滚，别让我再在宛城见到你。”胖子将要踢到柳暮的脚却被司马痕一脚踹开，这些人真是愚蠢，不知惜才。
　　司马痕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商人挑起柳暮的脸时就忍不住的走了下来。
　　“哟，你踏马谁啊，敢叫老子滚，不想活了吗？你知道我姐夫是谁吗？”那个胖子嚷嚷道。
　　“哟，这是怎么了？”这不知去哪儿的老鸨终于舍得出来了。
　　“林妈妈，你来的正好！快将这个扫了爷兴致的人赶出去，不知好歹。”说完这脑满肠肥的胖子还故作潇洒的撩了撩衣角。
　　“哟，我来看看是那个不开眼的敢惹我们的周大官人啊”老鸨满脸堆笑。
　　“林妈妈，你得给我找两个水灵的姑娘，还有他我也要了，否则……”那挺着肥腰的商人还未出口的话，就被林妈妈的话打断了。
　　“啊，司马二少？！抱歉，小人招待不周，怠慢了二少，还请见谅。”林妈妈的态度倒是转变的极快，也幸好之前她说话留了几分，的确在这种地方混了这么久的人到底不是傻的，不会一开口就将人给得罪死。
　　“什么？！他是司马家的？！”那个胖商人显然十分惊骇。
　　听说这司马家这一代大公子是个病秧子，但这二公子可是个不得了的主，平时是个看着特别好说话的人，一旦惹到他了那当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听说之前有个不知情的小二，就叫了一声他司马少爷，他当场就砸了桌子。他说，“我大哥还没死呢，你这就急吼吼的咒他死。你们这些狗东西，是不是都等着看我司马府的笑话呢。真当我司马府没人了？！”司马大少爷确实是整个司马府的禁忌。当然，那天他心情确实也不爽朗。
　　当下那个胖商人就没了骨气，收起了先前的嚣张，便卑躬屈膝起来，“二少，小人眼拙，先前没认出是您，冲撞了您，还请您见谅，不跟小人计较。”
　　“不计较，跟你计较岂不显得我自掉身价，你只要记得我先前的话便是。”司马痕一脸毫不在意的样子。
　　“诺。”胖商人唯唯诺诺的说，悄悄擦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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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妈妈，请把柳暮的卖身契拿来，我要给他赎身。”司马痕继而又转向柳暮，“你……愿不愿意跟我走？”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像是喃喃自语道，“你若是不愿意我也可以帮你，让你自由。”
　　“在下……愿意。”柳暮在听到司马痕说要为他赎身的时候，一脸不可置信。到此刻他说完那句话就再次低下了头，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眼角几近滴落的泪水。
　　“这……”青楼的老鸨林妈妈面有难色。
　　“怎么？怕我给不起钱？”司马痕瞥了林妈妈一眼。
　　“这……怎么会呢？这宛城谁不知道二少说一不二，小的怎敢质疑二少。”林妈妈停顿了一下，“只是这……小柳儿是自打小就在楼里，并无卖身契。”
　　“你就说放不放人吧，别的事你就别管了。”司马痕说完随即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这是两千两银票，你收好，就当是给你招下一个乐师的费用了。”
　　“阿暮，跟我走。”司马痕将钱交给林妈妈之后转过身对柳暮说。
　　“汝……不介意我叫汝阿暮吧。”此刻出了青楼的门，司马痕觉得很尴尬。
　　“嗯。”
　　“汝……不怪我吧。”
　　“嗯。”
　　“汝……真的要跟我走吗？”
　　“嗯。”
　　“嗯？……真的？”
　　“可是……这样你不是就又不自由了。”司马痕语气颇轻。
　　“这世界天地虽大，却无我柳暮一席容身之地。我原本以为……以为会在楼里就这样过一辈子的。而以后……以后也不知道该去往哪里，跟你走也不失为一个选择。”柳暮苦笑一声，充满了对前途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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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城这地方说大不大，没一会儿司马痕的事就传到了司马家主的耳中。
　　“二少爷，老爷让你去书房。”司马痕一回府就被告知父亲要见自己。
　　“爹……找我可是有事？”司马痕交待管家带柳暮去安顿下来后，就急忙赶往父亲的书房。
　　“听说汝带了个妓子回来，可是当真？”司马家主的脸色阴沉，语气颇为不善的问道？
　　“爹！阿暮他不是妓子，他只是个乐师而已。”司马痕解释道。
　　“吾不管他为乐师亦或妓子，然那种地方出来的还有好的吗？！”司马家主皱了皱眉，“别到时候被人骗了来找你娘哭。”
　　“且那个什么乐师定然是不能做汝之正妻，汝须知以她的出身要做下一任司马家家母是不够格的。”
　　“但事以至此，这也是汝之选择，吾跟你娘也没什么可说的，纳个妾也不是什么事。”
　　“父亲！你在说什么？”司马痕有点没搞清楚状况，随即明白了什么，“爹！阿暮他……是个男人。”
　　“男人？”司马家主再次皱了皱眉。“汝……可知汝身上所担的责任？汝可知汝并非一人，汝之身后还有司马家这么大一家族。”
　　“爹，大哥他……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司马痕问道。
　　“唉！”司马家主只是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怎么会……大哥他……那么好的人。”司马痕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你不要管你大哥的事了。没什么事你就下去吧。”司马家主摆了摆手，“另你也莫总是在外面鬼混，多陪陪你娘。也莫忘了这司马家总归有一天是要交到你的手里的，莫要让祖宗蒙羞。”
　　“是，我知道了。”司马痕说着就往书房外走，他心里还是惦记着柳暮的事情。
　　“父亲，柳暮……他只是我的……朋友。”临了司马痕对司马家主说了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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