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劫

　　慕红霜回来的时候，月染已经醒来，并且完成了洗漱。
　　她总是起的很早，幼年的不幸让她更能懂得努力与勤奋的重要。一个人只有非常努力才能在某一天拥有足够的能力去护住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虽然直到目前她都还没有遇见任何一个想要保护的人。她的师尊实力强大，也有人保护了；她的母亲早已不在了；而她的父亲不需要她护着，并且她也不想护，因为那意味着要维护那个关系错综复杂，内里藏污纳垢的家族。毕竟那个家族害死了她的母亲，但也说不上恨，就是不喜罢了。

　　看见慕红霜归来的时候，月染沐浴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正在那个农家小院简陋的房顶上吐纳练息。成为修炼界年轻一代的翘楚，除了天分以外，就是坚持不懈的勤奋。显然她这个翘楚，没有一丝水分。
　　月染看见慕红霜有一丝怔愣，再三确认回来的是那个别人几乎看不见的貌似被她坑了但可能内心狡诈歹毒的不知姓名的魔，她的魂使。
　　看见魔的那一刻，月染觉得他忽然有些好看的不可思议，似乎是之前都眼瞎的没能发现他的美。
　　清晨淡色的阳光倾洒在他的身上，随即穿过，透明的魂体在晨光熹微里变得更为通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清晨干净的空气，那一刻月染觉得魔的身上出现了一丝圣洁的意味，少了些以往的不务正业的风流邪肆。
　　那张美得不辨雌雄的脸上尽是疲惫，他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此刻的容颜和以往是不同的，只有三分相似。月染偏过头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但她仍然没有打算开口，一时之间她甚至忘记了言语。
　　慕红霜习惯性的抬眼看了月染一下，然后他注意到了月染的疑惑。
　　“我脸上有东西吗？”他一边说一边把手摸了上去。
　　“没有。”月染收回目光，声音依旧清冷的回道。
　　慕红霜有些惊讶，这是从那时以来梁月染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那你为何……看起来这么惊讶”魔原本想问月染为何看着他，但是想了想觉得不好，就硬生生的改了。
　　“……你变了。”月染又瞥了他一眼，然后像是思考了一下。
　　“……哈”慕红霜很是不解。
　　“没什么……你去照照镜子。”月染想了想又建议道，“嗯……没有镜子，院子里有两口缸，可以将就。”
　　梁月染其人，并不像别的女修或者姑娘，她的身上从来不带镜子，她也从来不修习那些看起来就是花架子很是鸡肋的术法招式，着实和普通的姑娘不太一样。
　　然而尽管她不喜欢姑娘家的那些脂粉玩意儿，她本身也长的较为精致。她的五官其实不算太出色，每一个单独来看都不算引人注目，但组合在一起就有一种奇异的很是耐看的美感。

　　慕红霜呆愣片刻，忽然就意识到了梁月染是在指什么。
　　顿时，他就觉得十分尴尬，毕竟和他之前经过障眼遮盖过的容貌实在差别很大，这幅用了千百年的容颜实在过于出色，也过于著名。
　　由于他原身本是器灵，用本源之力修改的容貌几乎是天衣无缝的，但此刻到底是瞒不下去了，还不知要怎么糊弄过去。
　　“就是……就……这本是我原来的容颜。被你唤醒那天，我……我对容颜做了修改。”慕红霜的神智快速运转着，在各种迟疑拖延中做了解释。
　　月染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透露出哪怕一丝的情绪，说不上是信了还是没信。
　　“刚刚在外面……遇到事了，所以忘记了。”然后慕红霜又添上了一句。
　　“你身上的邪魔戾气似乎淡了许多……遇到什么了”月染依旧神情淡淡，好似就随口一提。
　　“……一言难尽。”慕红霜开始向梁月染娓娓道来一夜的所见所为，难得月染肯理他。
　　这期间太阳渐渐升起，他们也从屋顶转进了先前夜里月染歇息的小屋里。那个房主老婆婆来催了次早饭，被月染打发了。随后她便没再打扰，毕竟在这么个地方，迎来送往的，绕是普通人也对修士不吃饭什么的习以为常了。

　　“你说……你把魔煞给抽出了”月染有些不可思议，“据我所知，魔与魔煞是相依存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错，魔与魔煞确实是依存的，甚至越强大的魔，魔煞也就越浓。但我本身并不是魔，而是器灵，所以我还能活着。”这个时候慕红霜就很想抿一口茶了，可惜他还不能喝，这个穷破民居也没什么好茶。
　　“器灵……”月染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然后便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她好像有很多疑问，但是好像又不知从何问起，况且她现在不打算问。即使慕红霜是她的魂使，但双方也还没熟到可以任意打听，毫无保留的地步。其实这是相当危险的，只要双方对彼此有一丝保留，在对战的时候危险就大多了。
　　但凡事也不可操之过急，月染一直都有常人所不能急的耐心。

　　“那个……咱就先留在此处把这事儿给解决了呗。”慕红霜有些小心的提议道，“回去见你师父的事暂时押后一阵子，你看怎么样？”
　　“理事阁没有处理，此地没有伤亡。”月染冷淡的回绝了。
　　“……”不知慕红霜是真的没有听懂，还是懂了装作没懂。
　　“……言下之意就是你说的那个现象没有危害，我们留下来没有意义。否则理事阁不会没有消息，毕竟听你描述这个现象及源头的存在有些年头了。”月染撇了一眼慕红霜，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的解释了一番。
　　“对了，你的名字，我还是不能得知”月染又接着问了一句，语气和时机依旧随意的可以，好像她一点不在意这个问题。眉宇之间还是透露出了一些重视，但是表面上她还是在维持着云淡风轻。
　　“……也不是不能告诉你，”慕红霜迟疑地说道，“就是怕你吓着。”
　　“……”月染没搭话。
　　“很多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过去也从来不代表什么。”慕红霜又突然的接上了这样一句话。
　　“……”月染有些无语。
　　“……慕红霜，我……从前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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