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琅琊榜到风起长林

作者:海棠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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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风雪萧萧忆故人


      【一】

      每年的这一天都特别冷,今年分外冷,不仅北风呼号,还下着鹅毛大雪,天地间一片洁白。
      一早,长林王萧庭生便如往年一样来到苏宅,在正厅之中摆好牌位、贡品,燃上香,然后一个人静静的守在那里。
      今天是那人的祭日,他已经走了三十二年了。一直以来,这一天都会有一些旧友前来祭奠,比如纪王、言侯、蒙挚、言豫津、萧景睿、沈追、蔡荃等等,穆王爷若恰好在京中,也会过来的。萧庭生对那人的了解,很多来自这些旧友回忆的往事。
      说来奇怪,自那人走后,从没有一个那人的亲人来过。后来庭生去了江左盟,多方打听才确认,那人竟真的没有什么亲人在世。于是庭生固执地认为自己是他唯一的弟子,算得上苏宅的半个主人,所以庭生总是以主人的身份来接待他的旧友。只是到后来,来的人越来越少了……
      今天,也许是因为风雪太大的缘故,眼看天色将黑仍然没有人来,周管家催促了几次请王爷回府,庭生轻轻叹了口气,却不愿回去,难得有此机会,他一个人陪陪先生也好。
      “周管家,你和大家先回吧,今晚我就住这儿了。”
      “这……”周管家十分为难。
      长林王摆摆手:“从十二岁起这里对我来说,就像家一样。你看这里燃着这么多炭火,比长林王府还暖和,没什么可担心的,你们回吧。”
      这苏宅一直有人打理,虽然人已经换过几批,但无论是茶水或点心,都还是从前的味道,从未变过,到了冬天房间内依旧烧得暖暖的。庭生不管苏宅管事的是谁派来的,一直依着王府的最高仆从的规格给他们发例钱,从没间断过——就好像他们是长林王府的人一样。
      他们正说着,苏宅如今的管事、一对三十来岁的夫妇端了粥上来,那妇人盛了一碗送到萧庭生面前:“王爷,天寒,喝些粥暖暖身子吧。”
      萧庭生尝了尝,称赞道:“不错,得了吉婶真传,还是三十多年前的味道。”见妇人也给大家盛了粥,便继续说,“你们也都尝尝,这可是别的地方都喝不到的。”
      喝完粥,妇人见王爷还不愿走,便对周管家道:“周管家就先回吧,放心,我会照顾好王爷的。”
      见王爷再次摆摆手,周管家只好带着王府的下人们回去了。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风停了,但雪更大了,苏宅主院的灯都点了起来,让庭生感觉心中暖暖的,他又上了三柱香,礼毕后,他对那人说:“我去书房挑本书来念给先生听吧!”
      那人书房中有很多书,他临上战场前,曾把庭生叫到书房,指着三书架书对他道:“庭生,这些书都是我为你选的,你先看这第一架,这是七略之书,诸子,诗赋,兵书,术数,方技等内容全在这里了,把这些都看明白后,再看第二架。第二架中的书内容更加高深,将来太子殿下会为你请先生,不明白的就问先生,先生也讲不明白的可以写信给这个名单中的人请教。”那人递给他一个名单,上面列着几位当世大儒的通信地址,庭生把名单收了起来,那人继续指着第三架,“第三架是我多年来收集的一些奇闻轶事、游记小说,累的时候可以拿来消遣。”
      这个书房便如一个辽阔的海洋,庭生年少时几乎所有的闲暇都泡在这里,如今,他早已经把那人为他精心挑选的三架书读完了,有些已经读过数遍。后来,长林王萧庭生半生征战四方,读书的喜好却从未有过一丝消减,从各地淘来自己的喜欢的书,看完他都会分门别类放到苏宅的书房,“让先生也看看”,闲暇时,他还会“读给先生听”,他在先生面前读书时,先生看着他的那慈爱目光曾让他觉得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就是读书给先生听。
      庭生来到书房挑挑选选,最终选中了一本《圣贤高士传赞》,“这本书先生没看过,今天就为先生读这本吧。”

      【二】

      庭生捧着书回到正厅,看到厅中有人在上香祭拜,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来?庭生急走几步,却发现来人竟是父皇萧景琰,只有太子萧歆陪着他,他走过去疑惑地问太子道:“父皇卧病在床已有数日,今日怎么冒雪过来了?”
      萧歆道:“王兄,今日我陪父皇在林氏宗祠呆了一天,天晚了父皇才说要过来。”
      林氏宗祠?庭生一脸疑惑,萧歆继续道:“每年今日我都陪父皇去林氏宗祠,王兄一天都呆在苏宅,所以不知道。”
      庭生更是疑惑了,却不知如何开口问,此时萧景琰上香已毕,庭生上前见礼,萧景琰道:“庭生,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庭生赶紧道:“父皇有什么事吩咐儿臣,派人来叫儿臣便是。”
      萧景琰又为长明灯逐个添了灯油,才道:“走,咱们到先生卧房中聊。”
      在太子和长林王的搀扶之下,来到那人的卧房,萧景琰扫视一圈,一切如昨,仿佛处处都还有那人的身影。
      萧歆从没有在这个时间来过,他欣喜地道:“这房内烧得竟比父皇宫中还暖!”
      庭生感叹道:“整个京城之中,只怕再找不出一处比这里更暖和的地方了。”他扶着萧景琰的胳膊,握着他的手,“父皇手这样凉,在先生榻上躺一躺吧?”
      萧景琰道:“也好。上一次在这里歇晌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庭生把床榻铺好,萧景琰解了披风,斜靠于榻上,庭生从柜中找出一只精巧的手炉,放入炭火,盖好盖子,再套上锦袋放入萧景琰手中,又从柜中取出锦被为萧景琰盖上。
      萧景琰端详了一下那被子,说道:“这被子倒很新。”
      庭生道:“每年冬天儿臣都命人更换,以备父皇来此歇息时用。天暖时,苏宅的管家都会拿出去晾晒,这一定是前几日刚晒过的。”
      苏宅经常会有客人,也会有人留宿,不过都是住在客房,那人的卧房只有萧景琰偶尔来时会在此歇一歇。

      苏宅的管事前来煮上了茶水,并上了点心,梁帝没有其他吩咐,他们便退下了。庭生为萧景琰倒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才开口问:“父皇找儿臣所为何事?”
      萧景琰向庭生与太子招招手,“坐,都坐吧。”见两人对面坐下,萧景琰才道:“庭生,这许多年来,你心中是否有很多疑问,想问朕,却一直没敢问。”
      庭生神情微微一滞,嘴角抖了一下,才道:“那些问题只会徒惹父皇伤心,对儿臣来说也都不重要,父皇只要好好养着身子……”
      萧景琰却是打断他:“不,庭生,我知道这些问题对你来说很重要,除了父皇再也没人能解答你心中疑问。”
      庭生心中打鼓,他十分想听父皇讲过去的人和事,却又感觉此时的梁帝有一种再不讲就再没机会的意味,他心中矛盾,不知如何回话。
      萧景琰笑笑,慈爱地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我今日此来,就是来告诉你这些事的。之前我就跟你们讲过,到了苏宅,我便不是皇帝,你也不是臣子,咱们就是普通的一家人。”见庭生点了点头,萧景琰才继续道,“庭生,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
      果然是要讲那些在心中埋藏了几十年的往事,也许父皇此时需要倾诉吧,庭生犹豫片刻,还是点头道:“是。”
      萧景琰用柔和的目光注视着庭生:“那么庭生,你不想知道你的父亲是怎样一个人吗?”
      父亲是怎样的人……这些年来,庭生无时无刻不在心中描绘着父亲的模样,但只能偶尔从一些故人的言谈中想象一下父亲当年的风采,偶尔从皇家档案中看到一些父亲的笔迹,从一位父亲好友那里得到一本有父亲亲笔批注的书卷,已经是庭生此生最珍爱之物了,但是一直小心存放,不敢让任何看见。
      见庭生不说话,萧景琰继续问道:“庭生,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你不奇怪为何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护着你吗?还有,为何苏先生第一次见到你,就要收你为徒,并花那么大的心思把你救出来?”
      萧歆插话道:“父皇,我小时候一直觉得没准王兄是我的亲哥哥,否则皇祖母和父皇怎会待他如亲生一般,千般宠万般爱!”
      庭生吓得赶忙道:“太子殿下慎言!”

      萧景琰知道庭生心中纠结矛盾,喝了口水,沉默片刻,才道:“庭生,你告诉太子,你的父王他是谁!”
      父王……庭生早就猜到萧景琰自靖王时起到现在一直如此爱重于他是因着那位他连面都没见过的父王的关系,庭生俯身拱手施礼道:“是。”
      “父王……”萧歆也念叨着这两个字,“王兄的父亲难道是一位王爷?”
      庭生转身对太子道,“太子殿下可还记得,你十八岁那年,我们一起翻阅了赤焰冤案所有的宗卷。”
      萧歆点头道:“当然记得,是父皇命我们看的。当时我还说,父王让我们把整个事情搞得清楚明白,一定是为了警醒我们要分辨忠奸,不要再让悲剧重演。”
      庭生眸中闪过一抹悲凉:“正是,殿下,我的父王……他是……他就是在赤焰案中被冤死的祁王殿下。”
      “什么?!”萧歆大吃一惊,看向萧景琰,萧景琰对他点点头,萧歆继续道,“这么说,你我二人的父亲是亲兄弟!”
      萧景琰对太子道:“歆儿,我从小跟着祁王兄长大,祁王兄与我的感情,就如庭生待你一般。”
      萧歆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父皇对待王兄,就如我待平章、平旌一样,生来就有感情。”
      萧景琰点头继续道:“今日我把你二人叫到这里,就是要讲一讲我们家的家世。”
      太子和庭生互看一眼,心中升起疑惑,家世这不是很清楚明了吗……萧景琰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以目光示意他们稍安,继续道:“你们可曾想过,朕的母亲身为最尊贵的太后,在朝中为何没有一点人脉,她为何没有娘家人?”
      庭生和萧歆都点点头,又摇摇头。
      “今日,就从朕的母亲讲起。”萧景琰的视线从太子与庭生身上移开,投向窗外的白雪皑皑,他眸色幽深,仿佛回望自己年少的时光。

      【三】

      一个倍受欺凌的医女,如何被林帅所救,如何来到帅府,成为林帅的义妹,又如何到了宫中成为静嫔,萧景琰把他从母亲那里听来的故事一一讲给两个儿子听;接着便讲到才华横溢、名动天下的祁王,讲他的雄才伟略、治国理想,讲自己在皇长兄身边长大,从小受皇长兄的教导,对他充满景仰;然后又讲到林少帅,他十三岁即上战场,无数场战役让他成长为奇兵绝谋、纵横往来有不败威名的少年将军,自己如何与他在战场上背靠背迎敌,一起出生入死……
      萧景琰一边回忆一边讲,讲的很慢,虽然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有最真挚的感情。
      “所以,你二人不仅父亲是亲兄弟,而且祖母分别是林氏的小姐和义女,她们虽不是亲姐妹却比亲姐妹还要亲。”萧景琰转向庭生,“庭生,你是祁王兄唯一的血脉,你现在明白我与皇祖母为何待你如亲生了吧?”
      庭生知道了这一切不禁动容:“原来如此……我记第一次见到父皇之前,有位娘娘找过我母亲……”
      萧歆道:“一定是皇祖母!”
      萧景琰道:“正是,庭生,我母亲一确认你是祁王兄的遗腹子,便把我找了去,让我想办法护着你。我当时也想了各种办法想救你出来,但是实在是……”萧景琰摇摇头,充满歉意地看着庭生。
      庭生上前握住萧景琰的手:“父皇,我当年从来没有想过能离开那个地方,父皇对我的保护已经让我倍感温暖、铭恩在心了。”
      “我救不了你,”萧景琰目光望向远方,幽幽地道,“直到,苏先生的到来……”

      苏先生……在场的三人心中都默默念着那个人。
      对于萧歆来说,他未曾有幸一睹那人风采,却一直生活在那人存在过的世界中——他是皇祖母最爱的孩子,他是扶助父皇夺嫡的最大功臣是父皇最感念的人,他是天下第一高手蒙挚最景仰的人,他是飞流伯伯终生寻找的归宿,他是庭生哥哥最敬爱的老师,他是朝中遇到难题时一些老臣最容易提及的人“如果苏先生在,他一定会有办法的”、“真想知道如果苏先生在,他会怎么说”……他从小就知道这里便是那人的家,无论世事沧桑如何变化,这里一直没有变过,经常会有客人,就像那人一直都在一样……
      苏先生的出现对于庭生来说犹如神祗降临,他彻底改变了庭生的命运。苏先生说会救他出来,然后没过几日就带他永远离开了那个给他带来无尽苦难的人间地狱,让他第一次感受到做人的自由与尊严;苏先生说要教他读书,然后便收他为弟子,指导他读书习武,让他第一次对未来有了光明的希冀,升腾起保家卫国的雄心壮志……只是没想到师徒情分虽深厚却太过短暂,他还来不及向先生学习更多,来不及更多的去了解先生,来不及回报先生恩情之万一先生就匆匆离开了……

      【四】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庭生便忍不住起身跪于萧景琰榻前追问:“父皇,其实我早就知道父皇当初护我救我是因为兄弟情深,可是先生为何凭白无故对我那么好?这是我这几十年都没想明白的事情。”庭生用热切地眼神望向萧景琰,“父皇若知内情,请一定告诉我。”
      萧景琰仍然沉浸在关于那人的回忆中,走不出来,萧歆于是说:“王兄,因为你值得呀!”
      “太子殿下,你不懂……”庭生苦笑着摇头,继续转向萧景琰,“父皇,先生救我出来我感激涕零,先生收我为徒我欣喜若狂,但当我知道我是他唯一的弟子时我又有些惴惴不安,先生对我没来由得好更加让我惶恐。”
      萧歆不解地问道:“王兄为何不安惶恐?”
      庭生抿了一下唇,终于把藏于内心深处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当时这于我仿佛天上掉下来一份恩情莫名砸在我身上,直到现在我也没见过哪位老师对学生犹如先生对我这般好的,越是珍贵就越害怕失去,这数十年来有时我还会梦中惊醒,害怕先生如此疼爱于我是一个天大的误会,他只是把我误认作他人……”
      萧景琰没想到庭生数十年来都在恐惧于这样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他拍拍庭生的脸颊,眼神亲切,语调柔和:“庭生,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庭生认同地点点头,仰望着萧景琰静静聆听,期待着这个困扰自己多年的问题的进一步的解答。然而萧景琰却是苦苦一笑,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沉声问道:“庭生,这些年你是否一直为先生叫屈,觉得父皇在刻意遗忘先生?”

      这……
      庭生在苏宅跟着先生读书的日子,先生在庭生面前甚少避讳与隐藏,因而庭生比别人更能体会先生对当年的靖王殿下的那一片赤诚,他从未深究先生的那份对靖王的信任与期许源自何处,只是觉得靖王殿下值得。当他隐约中觉察到先生在帮靖王殿下夺嫡,自己便悄悄热血沸腾着,各项功课都分外努力,以期将来能和先生一起为新帝的王朝建立功勋,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先生会在胜利到来前夕突然故去……
      庭生能看出靖王殿下对先生的爱重,但是自从他登基以来,确实甚少提起为他夺嫡立下汗马功劳的先生,也从未试图寻找过先生的亲人以期在他们身上回报先生,仿佛先生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只不过人生旅程的一段偶遇,先生的一切付出都是理所应当……
      父皇偶尔也会到苏宅坐客,就像先生在时一样,有时会叫上几位朝臣到这里聊聊天,有时也会让庭生坐陪,但是皇帝陛下从来没有在这一天来过。开始那几年,庭生确实不太理解,明明父皇知道这一天有旧友不约而同到苏宅祭奠,明明父皇很爱重苏先生,为何他一次也不来呢?直到后来,庭生偶然听说了一件事情,便恍然大悟般觉得自己明白了父皇的心。
      有位宫人告诉他:那年战后,当年还是太子的陛下常在东宫的一间素室中夙夜不眠地抄写本次战事中那些亡者的名字,从最低阶的士兵开始抄起,笔笔认真。可是每每写到最后一个名字时,却总会丢下笔伏案大哭,悲恸难以自抑,连已怀有身孕的太子妃,都无法从旁劝止。
      庭生知道,最后一个名字是先生的名字。
      父皇是敬爱先生的,只是伤得太深,不敢碰触。
      庭生当时是这样认为的。
      这样也好,还有那些旧友缅怀先生,这就够了。就让父皇把他深藏在心底,不再想起,也就不会有伤心。
      但是,总该有所表示吧,就算不为逝者也该顾及一下生者的感受,否则岂不是会伤了那些景仰先生的老臣的心?但是,庭生从不敢在父皇面前主动提起先生,怕引起父皇那份藏在心底不想为人所知的伤感。

      【五】

      被猜中了少年间的心事,庭生心头一震,却低下头,缓缓道:“没有……父皇,不提并不意味着遗忘,反而可能是更深的怀念。先生卧房父皇不准任何人住进来,房内所有一切,都不允许有一丝改变,我知道父皇心中一直都记挂着先生……我们都当他只是出门去了,很快就会回来……”
      庭生红了眼框,萧景琰却又转了话题:“庭生,你和路原、林深,你们三兄弟一起被先生从掖幽庭救出,一起读书习武,一起上战场,是生死弟兄。庭生,我想你最能明白那种军中的弟兄情谊,能明白我与林少帅之间的情谊。”
      林少帅血染梅岭,路原与林深也都命丧战场,庭生沉重地点头:“我明白。赤焰冤案重审重判之后,每到林少帅祭日,父皇都带着我前去林氏宗祠祭拜,太子殿下从五岁起便也随父皇一起祭拜林少帅。父皇对林少帅的这份感情几十年都未曾减退,父皇曾说平旌的性情与林少帅相像,我想这也是父皇宠爱平旌的原因之一吧。”
      萧歆也道:“父皇不止一次跟我说起平旌活泼跳脱的样子,像极了儿时的林少帅呢!”
      想起平旌那孩子,萧景琰不由得嘴角上扬,眼睛放出异样的光彩:“尤其是那个聪明劲,多么像小殊呀!”
      说到林少帅的聪明,庭生便难以抑制心中澎湃的激动,感叹道:“父皇曾传授我林少帅兵法,年少时我还不觉得有何高妙之处,这些年征战四方学着运用才慢慢领悟其中博大精深的奥义,我越发从心底里敬佩他了,也难怪父皇对他念念不忘,林少帅真乃经世奇才!”
      萧景琰认同的点点头。
      转而庭生又叹道,“也不知道蔺阁主会把平旌教成什么样子,长大以后不大可能再像林少帅了吧。”
      长大……这对萧景琰是一个不敢提、不忍想的话题,萧景琰眼神慢慢黯淡了下去,转瞬他又抬目询问道:“庭生,你心里是不是怪父皇同意蔺晨把平旌带走?”
      庭生低下头低声道:“儿臣不敢。”
      萧景琰偏过头眯起眼睛似看向远方,平旌的未来他是看不到了,究竟会如何呢?他叹了口气才道:“朕并不希望平旌长大以后像小殊。”
      萧歆惊讶地抬眼问道:“却是为何?”

      却是为何?
      “你们并不知道小殊长大以后的样子。”萧景琰说完这句话,便向后一仰靠在枕上闭上了眼睛……想当年,第一次到梅岭赤焰祠祭拜时,当天晚上,也是这样一个雪夜,就在赤焰祠中,在他的命令甚至哀求之下,卫峥终于讲述了林殊在梅岭中毒,被救到琅琊阁,削皮挫骨彻底拔毒的经过,虽然当年卫峥的语言萧景琰不能再复述,但是听的过程中以及听后再回想时那从内心深处发出的颤栗让他终生刻骨难忘,现在想起来仍觉遍体生寒。想到这里,萧景琰的身子不由颤栗地抖了一下,他紧咬牙根,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一滴泪水从他眼角滑落,他已经许多年没有流过泪了。
      萧歆不明白这个问题为何会引起父皇如此反常的反应,亦或是病情突然加重?他握住父皇的手,急急问道:“父皇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传太医?”
      萧景琰缓慢睁开眼睛,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道:“歆儿莫急,父皇没事……我只是,只是想小殊了。”
      萧歆点点头,帮萧景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父皇不想说,便不要说了。”
      萧景琰看向庭生,幽幽叹道:“庭生,今日本是来给你答疑解惑的,但聊了这许久,你的疑惑恐怕更多了。”
      “父皇今日太劳累了。”庭生递上一杯水,看萧景琰起身喝下去,又与萧歆一起扶他缓慢躺下,“父皇,以后有时间再讲吧。
      “其实答案很简单,只有几个字。”萧景琰长叹一口气,过了片刻,才吐出了那几个字,“苏先生即是林少帅。”
      “啪”地一声,庭生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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