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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齐
第一天上班，没想到感觉还不错。
果然跟小姐姐说的一样，基本上没什么客人，大多数时间西溪就在欣赏墙上的画，可惜最后还是没什么灵感。
直到下午某个小家伙被送过来。
小家伙大名苏流，小名六六。
虽然很矮，但他穿着一件黑色卫衣戴着帽子，背后背着一个大书包，看起来倒是有种故作成熟的感觉，不过加上一张小圆脸，怎么看都很萌。
西溪很喜欢小孩子，可惜家里她最小，比她大的最多结了婚还没生孩子，因此没什么机会接触到比她还小的孩子。
看着他进门，西溪走过去跟人打招呼。
“你好呀，我叫西溪。”
六六扫了她一眼，脸上没什么情绪，但小孩子声音很好听。
“你好。”
好歹是跟她说话了，西溪松了口气。
这孩子也没她想的那么可怕嘛。
“你妈妈这几天要出去工作，姐姐来带你，”她说着，朝他伸手，“要抱吗？”
“不用。”
西溪放下手，问他，“你的桌子在那边，平时用什么画画？蜡笔？”
他看了她一眼。
西溪好像从这一眼里看出来“鄙视”……
“我自己带了。”
说着他自己坐上板凳，从书包里拿出一套辉柏嘉。
西溪看了看，绿铁盒，大概有60色，难为他一个小孩子背着这么重的铅彩过来。
说实话，她觉得一个小孩子用60色的铅彩真是有点太难了。
很多小孩子在他这个年纪对颜色的感知还没有那么灵敏，需要人指导，还有颜色搭配的问题，小孩子画出来的渐变色很少，因为很难把握。
正好没事做，西溪也很久没碰铅彩了，想借这个机会跟人联络感情。
“能让姐姐玩一下么？”
正在收拾东西的六六看着她，大眼睛里有些许不相信，“你会？”
西溪笑笑，“我跟你差不多大的时候就开始学画画了。”
“哦。”
这样算是允许。
没想到小家伙东西还挺齐全，水粉纸、铅笔卷、橡皮擦，画板，甚至还有毛刷和定画液。
六六在写作业，幼儿园的作业不算多，他翻着看了看，皱着眉头把作业放到一边，趴在桌子上看她画。
她昨天看了一张昙花的照片，恰好有点灵感，拿起笔开始画。
其实白色与黑色最难表现，她喜欢用其他颜色衬托出来的白，颜色与颜色之间边界几乎没有，一个浅浅的过渡，能够让人看出就行。
一幅画虽然用色不多，但看起来栩栩如生，一朵正在绽放的昙花。
六六看着画，不知不觉入了迷。
揉揉发酸的手，西溪问他，“你画了多久啊？”
“一年，”他说，眼睛还盯着画，“我觉得你画的很好。”
西溪笑笑，“你的作品呢？能拿来看看吗？”
六六小脸皱着，似乎有点不想拿出来，但想了会，还是起身去拿。
他在画廊待的时间最久，平时要用的东西这里一套，家里一套，画的画一般都放在这边。
过了会，六六拿着东西过来。
西溪看了看。
怎么办。
现在一个四岁的小孩子都能画的这么好了……
感觉自己的职业地位岌岌可危。
六六的画大多色彩鲜艳，东西很简单，但用色大胆复杂，有很多她都想不到的搭配，虽然看得出来还有些瑕疵，但是比一般人都要好得多。
“你上过课吗？”西溪问他。
六六摇摇头，“以前看过一些绘本觉得太丑，想自己画。”
西溪默了默，才说，“小孩子要学会谦虚。”
“……”六六把画收好，抬头问她，“那你能教我吗？”
“好啊。”
反正她很闲，而且以她的资历，教一个小孩子应该没问题。
“对了，你看，”西溪抽出他几张画给他看，“其实你比较擅长画细节，所以以后不要用水粉纸正面画，太过粗糙，用反面效果会好很多。”
“哦。”
“还有，你买的是水溶铅彩，可以先画好才用毛笔沾水适量晕染一下，看起来会比全用铅彩画效果好。”
“哦？”
“这样的话要换定画液，改天再带你出去逛逛。”
“哦……”
西溪看看表，时间不早了，她找了张图片给他看看。
“今天有作业，先画一下这幅图。”
图片上是一只蝴蝶，色彩很复杂。
“画不好没关系，我明天再来教你。”
六六眉头紧皱，点点头。
“我快要下班了，待会给你打印出来。”她说。
她查过路线，从这里到她家估计要一个多小时，那时候天都黑了。
下班前给六六打印了图片，然后顺便把人送回了家。
家里只有一个保姆，阿姨看起来人不错，六六一进门还主动跟人打招呼，两人应该很熟悉。
西溪完成任务，正打算打车回家，手机一直响个不停。
是群里的人在@她。
打开看看消息，一水的地址，跟发了口令红包似的。
——二狗酒吧，速来。
西溪无语。
——怎么了？我刚下班。
群里画风突变。
——老子是瞎了吗？
——上班？你哥虐待你？
——握草，西溪都开始上班了，余二，你还在家啃老呢？
——cnm，老子早就出来赚钱了！
西溪：你们到底想干嘛？
余二：咱们在我那酒吧开了个趴，就差你一个了，过来玩玩呗。
这语气就像路边拉皮条的油腻中年男。
西溪：不了，明天上班，我要回去休息。
余二：休息什么啊——！年轻就是要造作！
西溪：你自个造作去吧。
余二：别别别，好不容易凑齐，过来玩玩嘛，你都成年了，西爷爷还管你呢？
西溪：太远了不想去。
余二：欢子！
最后还是欢子过来接西溪，只是当他开着一辆哈雷过来的时候，西溪站在路边，像是一朵风中凌乱的格桑花。
不过她觉得比起她，欢子更像一朵妖艳的格桑花。
欢子顶着一头粉红色的头发朝她招手，“愣着干啥，上车！”
西溪嘴角抽抽，“别了，我打车过去吧。”
她要是坐上去，十八年来攒的那点颜面就要丢光了。
***
二狗酒吧，是余二开的酒吧，之一。
余二就是本命，而他人如其名。
这地方人少，一般就只有他们几个过来玩。西溪上初中的时候，余二就盘下了这块地方，那时她上学早，特别早，比他们都小上三四岁，所以他们也对她格外照顾些，平时出来玩，只要不太闹腾的，都会带上她。
可惜后来被爷爷知道了，把这件事捅给了各个家长，他们都被教训了一顿，只能稍稍收敛些。
现在大多数人都毕业了，二狗这个名字也没变。
酒吧在w市也算是小有名气，没人介绍不让进，余二给过她一张卡，但她记性差又不喜欢带在身上，余二没办法，只能让店里员工记好她长相，以后刷脸就能进。
西溪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囧的一批。
今天人到的最齐，余二还真的把小时候那些人拉到了一起。
当然，她两个亲哥都不在，两人还在国外，最近忙着写论文，没时间回来，电话都很少。
大疯跟她关系最好，她一来大疯就拉着她坐下。
“来来来，吃水果，今天就别瞎掺和，明天您老还得上班呢。”
大家都把她当妹妹看，悄咪咪建了个没有西溪的群，里面每天分享西溪的资讯，这事西溪还不知道。
大疯给她捏捏肩膀，一边问她，“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余二也凑过来，“说说感想，让咱们跟着学学。”
面对一群嗷嗷待哺的“学生”，西溪叹口气，“你们这样让我感觉像是一个啃老青年终于脱离父母自力更生……”
“不不不，您哪是啃老青年，余二才是。”一人笑道。
“诶，这个坎还过不去了是吧？老子不就是高中休学一年打游戏？”
话题成功被转移，一群人闹着，西溪就坐沙发上吃水果。
过了会，不知道谁出声问，“林哥呢？不是说人到齐就过来的吗？”
西溪耳朵一动。
林砚要来？
还没等她想明白，大疯就揪着她耳朵，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这耳朵怎么就不听话呢？人家说了啥了就瞎动，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还对人念念不忘啊？”
西溪面上红了红，“你别用力，疼死了。”
她从小被人宝贝到大，大疯当然不敢真掐，松了手还替人揉揉，“三个月，今天第几天来着……”
“第三天？”
大疯白了她一眼，“记得这么清楚？”
西溪嘀咕，“还不是你提的……”
没多久，林砚还是来了。
他不常参加这种聚会，之前一直在国外，有借口不来，今天出现余二他们自然不肯放过他。
“一人一杯，是男人就喝。”余二一招呼，朝边上的调酒的小哥哥递了个眼神。
林砚扫他一眼，“我开车来的。”
“没事，欢子酒精过敏，反正喝不了，到时候让他送。”
没办法，抵挡不住他们的“热情”，林砚被按在沙发上一杯接一杯地喝，直到每个人都喝过了才算完。
西溪就坐他边上，看着他一杯杯下肚，心惊胆战。
她知道林砚酒量好，但没想到这人被灌了这么多脸都不红，觉得有点吓人。
林砚好像从来没喝醉过，除了那次。
回忆太羞耻，西溪摸摸发烫的脸，不敢继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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