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之祭司

　　调查的初步结论是有个外国的大财主集团——也许背后是王室——想挑起几个小公国的冲突，这样好浑水摸鱼，最好的打算是占据一个稀金矿场，这种稀金是紫金币的原材料，最差的打算是派人混进矿场。反正拉里奥兹实际控制的几个矿没有任何人能混进来，更不要说被占领。卡辛估计也一样。而不受这两国控制的矿场，价值都不是很高。
　　“兴许发现了新的矿呢。”乔科习惯性地阴谋论。
　　“总有消息会泄露，只要察看土地所有权或是开采权的转让记录就行。”
　　“一场乱战，会有很多变化，一个个查需要时间。”
　　“如果到现在还没有发现的矿，即使已经有了眉目，开采时间应该不会太短。还是有调查的时间。”
　　“两边都要进行。不，重要矿场同样要警觉。”
　　“能挑起别国战乱，确实有本事。”
　　“……”
　　“……”
　　贝兰卡基本没有参与讨论，而是在窗后负责侧面的防卫。然后静等任务。或是危险。
　　“注意！有人监视！”她突然示警。
　　“多远？”
　　“对面那座楼。顶楼吧，有恶意。需要我的辅祭去察看吗？”
　　“好，你的辅祭回来后我们顶上。”
　　各系祭司都有绝活，比如风系祭司已经使了手段出去了。“虽然他，不，是她，没有说话，但确实是冲着我们来的。”
　　“需要打草惊蛇吗？”
　　“我去抓来。”
　　“好，我的辅祭会帮忙。你知道那是什么，别误解。”
　　“知道。”
　　不多久，一个被冥灵的安宁术放倒的年轻女子就送到贝兰卡手上。
　　让对方清醒后，暗系法术立刻上场。“别想自杀，我会拷问你的灵魂，然后将你的尸体做成几千颗毒药，而你的灵魂则会成为我的辅祭的补品……”贝兰卡用帽子遮住脸，阴阴地威胁着。连同僚们都打了个哆嗦：即使只是威胁，但只要能做到其中的一部分，就够可怕的了。
　　俘虏刚清醒的一瞬间其实还是想反抗或是威胁的，但在恐惧术的辅助下，被这可怕的言语吓得失禁。
　　审讯这种事自是有专业好手。
　　最后还真被他们挖出来一条颇为重要的线索！
　　这名女子是位大公的众多私生女之一，母亲出身太低，她本人也悲剧地没有遗传到生母的美貌，所以日子很难过。好容易找到机会接近一名拉里奥兹的贵族商人，想弄到些矿产分成作为结婚礼物，不想被无情抛弃、什么都没捞到。于是她就搭上了另一位异国贵族，自称卡辛帝国的某子爵，对方的目标正是她前任“未婚夫”参与的魔晶石矿。而默副将这批人阻了他们的财路，所以她以本地贵族的身份前来监视。
　　贝兰卡和乔科都用自己的方式测试了下，结论是这位女士说的是实话。
　　“通知卡辛那边，毕竟那人自称是卡辛的贵族。我们归我们继续调查。”默副将十分果决。
　　这时拉里奥兹的后续援兵化装成商队赶到了，齐刷刷的收敛了所有特殊气息的魔武士、神恩魔武士和法师。一百多人，同时也是最顶级的战斗队伍。
　　卡辛那边的援兵还要早两天到，近两百号人，光明系祭司和神恩魔武士偏多，法师的等阶普遍偏低，而且收敛的能力也差些，明显已经引起当地人的注意。
　　这时的冲突已经成了战事。几千人参战的场面，对拉里奥兹的军队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对当地而言却是十几二十年都不遇的大场面。
　　“你的安宁术能覆盖这么多人吗？”乔科饶有兴致地问。
　　“不能。”贝兰卡没有任何停顿地回答。
　　几名艺高人胆大的拉里奥兹“医师”穿着医师袍，袖手旁观战局。这些普通的士兵用着普通的兵器卖力厮杀，没有魔法或神术神咒之类的辅助，反而更加血腥。
　　【放下——】
　　贝兰卡试着用新领悟的中阶神术，也或者说是神咒的一种。
　　也许是她看错，也许是真的，有几百号人在厮杀，溅出的鲜血少了些。
　　她见状又尝试了几回，在感觉疲累之前先撤离了战场。
　　有效，但对几千人规模的战斗影响比较小。但若想阻止上百人的争斗，是可以做到的。
　　“贝兰卡祭司，你的手笔吧？好像很有效。之前那些人好像吃了狂化药一样的拼命砍杀，连弓箭手都用不上了，怎么现在居然怕死起来了。”一名魔武士这样问。
　　“我试了个神术，平静的效力远不如安宁术、但可以减少杀意和恶意，但因为地方大、人多，效果不明显。”贝兰卡如此回答。
　　“哦，那要不要试试你的狂化术？”
　　“范围太大。”回答的是战神祭司兼魔武士，年纪不大竟已是中阶，勤奋天才得让人想拔剑自杀。
　　“真是，那么来个大范围安宁术？”
　　“大部分人不安宁，那么就是在帮倒忙。”贝兰卡面无表情地评论。
　　“好吧，既然连贝兰卡祭司都做不到，那我们更做不到了。”
　　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自顾自讨论着，然后几名见他们不顺眼，也或许是存心被派来试探的刺客躺倒在地，基本没什么伤痕，但死因是多重的，有毒有灵魂攻击，不过不是高阶是看不出这些人在死亡之前已经灵魂转世了。
　　“你的转世咒越来越厉害了。”乔科轻声对老同学道。
　　“有很浓的杀意，所以我会毫不犹豫地下手。”
　　“……”
　　回到住处，留守的居然已经活捉了几个来刺探的。但这些人都是小卒，知道得不多。与此同时，矿场那边，几乎都受到了入侵。不过最大、最重要的稀金矿的闯入者最倒霉，他们实力最强，但遇到了居然可以大白天出现人间界的冥灵——好在也是很深的地下，如果是地面上，贝兰卡的辅祭的能力会受到很大限制。
　　“穆库尔与奥堤瑟斯联合王国，耶德尔十二世伯爵。”
　　辅祭那里得到最关键的信息就只有这些，更详细的得等审讯之后才能得到。但这一条已经很足够了。
　　“奥堤瑟斯！”
　　“耶德尔！”
　　知道的几名高级军官冷哼着、低咒着，有的回头写报告，有的拉人去做事。
　　乔科这家伙觉得有些沮丧，于是自告奋勇去审讯挖内情。
　　贝兰卡才不管这些。无外乎利益的争夺，还有自身的权势地位之类。反正都很无聊且残忍。
　　乔科把审问的结果当成谈资跟同行同僚们说。那位伯爵和背后的一批更重要的公侯势力想为争夺王位积累足够的横财和政治影响力，于是把主意打到了别人的口中食。
　　贝兰卡皱眉。因为这场冲突，战场上战死和后方病饿而死的平民已经上万了！
　　“要去除掉那几个始作俑者吗？”她平时一向是谨守祭司的戒条，从不会主动出手。可这次她被无辜的鲜血流满地的场景激怒了。
　　“耶德尔伯爵也在这座城里，不过以别的名义。”
　　“需要除掉吗？”贝兰卡又问了一次。这次问的对象则是刚刚进来的默副将。
　　“最好。可以让对方知道是我国的报复，但不要有明显证据。”
　　“知道了。”贝兰卡简单地与大家告别，在不少目瞪口呆的眼神目送下离开临时会议室，在门口就正大光明地消失了。辅祭从灵魂的“味道”里找到了那位伯爵的方位，更具体一点，找到了位置。
　　贝兰卡本尊是不出现的，但是移动到了目标的附近。她一身明显与当地人不一样的衣着，以及瞬间出现的身形，立即引起了对方的警觉。不过这就够了，在护卫来找麻烦之前，她又消失了。由于用了风系和水系的法术掩饰，如果没有足够的知识，不可能搞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但一个可以瞬间出现和消失的人，肯定是挺厉害的魔法师吧？！
　　与此同时，辅祭无声无息地覆上了整一个人呆在临时书房里写文件的目标人物脸上，灰色的浓雾直接夺走了他的呼吸。
　　杀人者，就要有被杀的觉悟。
　　回来的时候，也是用的移动。默副将看着她，她点点头，“已经处死了。”
　　“……非常感谢！”
　　“喝，不会发现冥息吧？”乔科说这话纯粹是熟人朋友间的抬杠。
　　“要看什么样的人来在什么时候来检查。”贝兰卡实话实说。
　　其他人一片笑声，知道又如何？！
　　“我去加点料吧。”一名神恩魔武士摇头笑着，与默副将交换了个眼神，出去了。
　　贝兰卡则送上一颗药丸，“生命系的。”
　　“有拿到重要信物吧？”队伍里等阶最高的法师问道。追踪诅咒这种事，如果暗系高级法师认第二，还真没有人敢自称第一的。
　　贝兰卡送上一枚戒指，一叠信件，一大盒金币，而且居然还是拉里奥兹的金币！
　　“放心，他后面的人我也有法子应付……真是太让人恶心了。”自称卡辛的贵族，又拿的拉里奥兹的金币，完全是栽赃的手法。
　　“……”
　　“……”
　　默副将已经没有任何情绪想法了。他只是个协调人，而已。这群“下属”一个比一个有个性，有的主动侦察，有的主动审讯，有的主动刺杀，还有的主动施高级诅咒。而他这个领队其实就是为大家提供一个练习场的。
　　矿场上又抓住了人，这次的性质严重了，居然真的有拉里奥兹的贵族牵扯进来！
　　默副将非常高兴：终于有他的用武之地了。
　　等他冲出去安排的时候，一名神恩魔武士，或者说是魔武士中阶风系祭司摸了摸下巴，“泰门乌尔伯爵，要不要给他一个永世难忘的纪念？”
　　“议会会很高兴地没收乌尔家的土地和财产，那才叫永世难忘。”
　　“好吧。”
　　“要不要再查查有没有其他人掺和进来。”
　　“你刚才不是说了，王都那边才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而且只收一家伯爵，也太少了。怎么也得牵扯进三五七家有钱的。”
　　“我记得乌尔家已经很有钱了。”
　　“如果能分到稀金当然最好。”
　　“哈！每一份稀金都被严厉监视，谁伸手谁找死。”
　　“是找倾家荡产吧。连沙万奇城的药田都有不少是姓乌尔的。”
　　“真是太划算了。”
　　“……”
　　“……”
　　如果默副将在场，肯定忍不住叹气。
　　“我觉得你的魔法水平比三年前提升不少。”乔科给贝兰卡端来茶，其实目的是聊天。
　　“是的。不过距离中级还差不少。”
　　“不仅是生命系，你的风系似乎能用中级法术了。”
　　“一个，是被去年寒季训练出来的。你知道我的河边小屋有个露台，没有装取暖的火炉，我两天都坐在那里修行的话，必须保暖，不然会冻成冰块。”
　　乔科给了个鄙视的眼神。她那是故意的，极限修行。只是大部分人对自己狠不下手。但是——“你这样对付自己是嫁不出去的。”
　　“你不也是一样，天天和罪犯俘虏的打交道，小心性格太阴暗被太太嫌弃。”
　　乔科的未婚妻是家族安排认识的，一个年轻甜美的贵族旁支女孩，没有任何天赋，财产很少但长得很美。所以乔科送了她一大笔金币来置备嫁妆。贝兰卡对此没有任何想法：如果她的母亲有那样的美貌，那么她上辈子就不会有那样的经历，而且大概也不会有这辈子。
　　“哈，她不会在意，一点也不会在意。”如果不是看在那份美貌的份上，他早就悔婚了。
　　“好了，我的忠告还是少做审讯拷问的事，我觉得你比学校里阴沉多了。”
　　“为什么你不说成熟稳重多了？”
　　“……也许可能是你接触的伤病员太多？”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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