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之祭司

　　拉方丹祭司今天的主旨，其实另一位植物学老师也讲过。区别在于对象不同。一个说的是神术和神咒，另一个说的是同源不同效的有毒无毒植物——无毒植物用得妥当，就可能有毒，而且变化比女人心更多，不过很显然，没有长久的试验、很多的运气，是不可能成功研制出其他人无解的毒物。
　　“……比如生命系最著名的反转诅咒是断子绝孙咒，但是几乎完全一样的神咒，却可以很好地解决光毒的问题。又比如冥系著名的转世咒，大家都知道这是已知对付亡战士的最省力的途径，但是如果对活得好好的人施展，知道会出现什么效果吗？”
　　贝兰卡微微眯起眼。“除非对方是罪大恶极之人，否则不能对活人用。哪怕是战场上的敌人也不行。”
　　学生们都盯着这两位同系祭司的对话。
　　“很好，但是你要知道，有时罪大恶极不等于你能下手。如果你下了手，被发现后，很多战友、朋友都因此被牵连惨死，就不能用，或者说不能让任何人找到痕迹。”
　　“……有没有痕迹的方法吗？”
　　“很遗憾，神咒不可能不留痕迹。不过如果公认的、不会有不利后果的，你可以试试。”
　　留痕迹不等于能查到。
　　这是所有学生们的共同心声。
　　大家齐齐看向贝兰卡。
　　“贝兰卡，我知道有一批死刑犯要被公开绞死，要不我们去试试？”某位手头有足够“实验材料”的同学建议道。
　　如此小的班级，大家都是直接叫名字以示亲近。
　　“不用，谢谢。我知道是什么情形。被施转世咒的健全人会像中风一样昏迷不醒，直到身体衰竭而死。但是即使火化，生命系的祭司还是可以察觉转世咒的痕迹。”
　　“那如果是病人呢？”
　　“无痛苦地死亡罢了。还是一样。所以我认为转世咒并不是对付罪大恶极的活人的好方法。冥境咒还算是一种惩罚。”
　　“哦哦，冥境咒不就是幻觉吗？会是恐怖的地狱吗？”
　　“冥境并没有任何恐怖的东西，只是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同学们来了兴致。
　　“是，感觉，和自己死了一样，什么都没有。”
　　“那什么时候结束呢？”
　　“我结束。”
　　大家眨眨眼，再眨眼。
　　“果然比转世咒好！”
　　身体没问题，但是精神死亡，而且还能由这位年纪最小的同学恢复。这玩意儿狠！好！
　　拉方丹祭司乐呵呵地要求每个学生发言。接着又讲了一堆冥系和生命系的神咒，真的是大开眼界！
　　“听着，这节课说的东西不准对外说！”拉方丹祭司一个禁言咒，让大家活生生地体会到什么叫诅咒，“不准说，直到我解禁。”
　　贝兰卡仔细体会了下，然后看了看拉方丹祭司。她没有感觉。
　　拉方丹祭司只是对她微笑了下。一个神恩中等的中年中阶祭司，对神恩奇高的未成年初阶祭司施咒，那是完全无效的，估计只有泽福祭司的禁言咒才会对贝兰卡有一定影响，但到底多少恐怕很难说。而其他系的祭司，只要高阶以下，不论是神术还是神咒，都很难对贝兰卡有效。不过这一点拉方丹祭司还不打算对这孩子说明，因为任何对手都应该给予重视。
　　多数的聪明人和实力强大的人都死在轻敌上。
　　……
　　“贝兰卡，你说我们之间说会不会不被禁止？”下课后，一位同学这样问道。
　　“应该也是禁止的。你可以试试，体会一下。”
　　“……行！我觉得——”说话的同学脸都扭曲了，可仍然一个字都无法说出口。
　　“好吧，现在我们知道了。”
　　五个同学一脸明了，就剩那个倒霉鬼还在拍胸膛按摩头的说不出话。
　　“老师这已经是最低一等的了。如果高等的，可能你会倒在地上打滚。”
　　“哦，那个我知道。其实我们风系魔法也有类似的法术，不过要配合精制过的药草。成本非常高，而且很麻烦，一般时效是半年左右。但是拉方丹老师才叫厉害！”
　　贝兰卡扫了他一眼。这位魔法分院的同学绝对比她的同班同学、初级魔法师阿盖普金顿强得多。如果他刚才有停顿，就肯定会被禁言，但他居然流畅且没有任何障碍地说得大家都明白，那肯定受过很好的训练。
　　早就说了，这里是拉里奥兹军事魔医学院，专为军部和王室培养各种人才的地方。熟练对付中阶祭司所下的禁言咒的魔法师，嗯，人才！起码现在的她没有任何手段可以抗衡。
　　那位魔法师同学也没有问贝兰卡是否受禁言咒影响，他很可能知道她免疫。而其他同学应该可以从她的脸色眼神中推测出，她免疫同系中阶祭司的神咒。
　　大家都不是笨蛋。
　　真正的笨蛋是无法从这间学校毕业的。
　　而，相信完全为军部和王室服务的学校应该也知道这些人才的培养方向。

　　******
　　“对，你所在的地方就是你想的地方——嘘，不能说。不能说出来。”拉方丹祭司即使是面对极为严肃的话题，依然不改话痨本色。
　　贝兰卡是带了疑问来的。
　　她有一天发现自己在冥神恩修行结束后到了室外，准确地说居然到了医药之神殿外！再偏一偏身体就进结界了，但是她能感受到结界对自己的排斥——那时她强行进去还是可以的，但会很难受。
　　也就是说，医药之神恩排斥她！
　　那么她之前呆过的地方，就是冥界或是接近冥界之处……
　　拉方丹说这种情况在正式祭司修行时很常见，还教她如何控制距离，如何利用其在危险的时候实现移动，另外，就是借助这一能力让想要的物质染上冥息。
　　“冥息处理得好的话，是查不出痕迹的。”
　　拉方丹讲这句话的时候，让贝兰卡觉得他意有所指。
　　很快，她就明白为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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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毒物学课，这群勘称最坚毅的学生居然被毒得几乎想放弃课程。最终大家还是熬
　　过来了：最年少体弱的实习祭司都脸色惨白地撑下来了，据说她的武技虽然垫底却也能通过，没道理一群年长不少的男生落荒而逃。
　　等一年过去，大家才终于松了口气：明年不用自己吃毒了，但是这门课有个罕见的年度考核！
　　“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制作一种有毒或者解毒的新药剂，各种功效都行，学校有的材料、除了顶级剧毒不准碰，其他随便用，每天傍晚都有两个魔法时的自由试验时间，图书随便你们去查，但是务必要在教师的照料下动手，否则把自己毒倒就是笑话了！……贝兰卡，你的难度要增加，要么弄一个除了高阶、其他人无法解的药物，要么做出至少能缓解抑制‘王室死神’的药物。”
　　王室死神就是让北兰公国的公族覆灭的那种著名的毒物。
　　没有人问为什么学校里有这玩意。
　　“好的。”贝兰卡点头。这个难度增加得很公平。王室死神的原理她很清楚，而且她还真的和伊廋库祭司讨论过细节问题。但当时导师对她的思路没有做正面评价，只是纠正了几个完全错误的方向——原来是用在年度考核上。
　　同学们也觉得很公平，大家死去活来的时候，这位最多只是皱眉不舒服罢了，连解药都不需要！这就是冥神祭司的本事了。不过，他们并不觉得这位子多美好，即使有神恩的人也不肯去修行，毕竟大家本能地不喜欢死亡，这是天性……
　　贝兰卡也是刚知道，自己对毒素的免疫已经到了和拉方丹祭司一样的地步。看来自己即使一开始不打算学习毒物学，学校也会这样安排。
　　她打算完成两项任务，因为每一项任务都有二十紫金币的奖励！如果超高级新型毒剂是只有她一个人可以制作、解毒的，那就会是一个长期的大买卖。
　　很多的紫金币！
　　……难怪听说拉方丹祭司是最有钱的老师，之一。
　　“王室死神”这款超级毒物是冥神或者生命之神祭司、高阶医师以及高级间谍完美结合的最佳诠释。
　　当时在看到样品的时候，贝兰卡就立刻感受到了。
　　这是很难用语言形容的，反正她就是肯定，有冥息，而且同时兼具生命气息。加之少见的药物和低毒毒液的组合，配合独特的制作手法，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方式让目标人物中毒。
　　她在第二回试验的时候，用同等的冥神神恩与医药之神恩，前者连精神力都不需要、后者颇为费力，加上很常见的退烧成药，就做出了能够中和抑制“王室死神”的解毒药丸。可惜这个解毒药丸即使公布了配方，也只有极少数人可以做出来，而她是要价最便宜的一个。
　　贝兰卡觉得这是老师们好心地帮忙解决她这个女男爵的财务困境。她在法衣和武技、魔法试验上花掉几乎所有的积蓄和津贴，连一身像样的冬季礼服都买不起，更不要说动辄以紫金币计的首饰。
　　当然，她的像样与平民同学概念里的像样，价格差几十倍。
　　等用两小瓶普通人最好不要碰触的东西，换到传说中的——她当初以为是随口说说的——一袋子紫金币时，她兴奋了半个夜晚。
　　毒方连同她奉上的一大盒子对付王室死神的专用解毒药丸，那可是上万金币哦！
　　“别觉得很划算，因为你的级别太低，收不了太高的劳务。等你成为正式祭司，那就是三倍的报酬……要知道，这类正面解毒的药连我都做不了……是的，最关键的就是同时、同等这两个条件，太难了！我所知道的唯一的另一成功例子，就是一位有医药之神神恩的高阶光明祭司，还有一位高阶医师兼高阶生命之神祭司。当然，泽福祭司可以做到，但他只是说过解决方法，还救了一个中毒的人，但没人能请得动他为我们大批制作解药。”
　　贝兰卡却一点也不觉得委屈。
　　两辈子她都没拥有过那么多财产！
　　“拉方丹老师，我一辈子都没有过这么多财产。”贝兰卡一点没有阴影地微笑着，有着平时清冷的面孔所没有的精致美丽，“我母亲当年的嫁妆也只有七千金币。我父亲跟一个贵族情妇分手也只要五个紫金币。”
　　拉方丹祭司无语了，这个女贵族真是身世坎坷！“好了，你现在有钱买几块极品魔晶石了。然后学年假期就可以再做至少一套好点的法衣。”
　　“……”
　　贝兰卡算了下，悲哀地发现，如果夏装冬装各做一套，刚到手的紫金币转眼就要去掉一半！
　　“好了好了，赶紧再去研究新毒去，还有一大笔赏金哦！……你这小家伙真有远见，居然选了这样一门好课程……行了行了，不管你结不结婚，靠这门手艺足够养自己的孩子了。快去实验室！”
　　“好的。”
　　她已经十二岁多了，现在的个头长相仍然是十岁左右，距离真正的成年还有很久，现在就考虑养孩子、还不是婚生的，也太遥远了。
　　起码得有自己的房子吧？！话说，父亲那个败家子色鬼把她家祖传的美丽大庄园卖了多少钱？三百还是四百紫金币来着？
　　她能不能回到过去先把那个混蛋毒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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