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之祭司

　　前辈子，有一段时间，贝兰卡生活在没有阳光的角落里生锈发霉，好几个月没有见到阳光。
　　拍了些防冻裂又防晒伤的油膏，贝兰卡将刚充好魔力的魔晶石替换下已经消耗一多半的晶石，保持室内不像外面那么酷寒。明天休息日，一天充能应该就够了。
　　雪很大，马儿走得不快。
　　贝兰卡试着给马加持一个初级的风翔术。马当然不可能飞起来，但速度明显快了不少，估计马儿自己也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到了教室，发现很多同学其实都在试验这个新学的法术，就是下场不一。
　　还有一个是效果太好，结果一个没控制好、摔飞在湖面的冰层上，冰面都裂了，而不少同学想去搭救，大家施力方向和力度又各不相同，反过来差点造成更加严重的安全事故。
　　真是一片混乱。
　　所有学生都被批了一通，接着一个个检验控制力。无法很好控制的不准对自己以外的人使用。
　　“我今天骑马差点摔，你呢？”
　　“我用的是最低的力量，所以马只是稍微跑得快一点。如果它不适应这种增加的助力，摔倒是必然的。”
　　“对哦！可我好像已经用了最少的。”
　　“好像？这可不能好像，会出人命的。”
　　“唉，回去还是老老实实走吧。”
　　“我决定先给马试用，再骑上去试验。”
　　“不同的马，不同的牲口，应该不一样吧。那如果是第一次骑乘就要加速呢？”
　　“总之，就是精控，然后慢慢加？”
　　“我觉得是这样！”
　　学生们三三两两讨论着去餐厅觅食。
　　博德法师松了口气。这个班的学生真是活力充沛啊！
　　分院长斯特莫那将军从交通事故开始就旁观了整个过程，这时才出现在空荡荡的练习室里。
　　“院长。”博德法师很随意地打个招呼。
　　“年轻有活力的学生。”
　　“三年级是个挺麻烦的阶段。半吊子特别多，而且自信心开始膨胀。必须狠狠打击，但又不能彻底打垮他们的信心。”
　　“找点历练？”
　　“真实的肯定不行。你看这些交通事故！其实我看大部分人都差点摔跤。”
　　“那好。我去找黑依。”
　　“我听他说，上次他单独为阿尔古万教的低级魔武技班的十个学生做历练幻境，旁观了这个贝兰卡佳德纳女男爵消灭了亡战士。”
　　“亡战士？”斯特莫那将军愣了愣，“那小姑娘十岁？十一岁？……用了转世神咒？冥神祭司？”
　　“是，已经是初阶祭司的实力了。不过正式给法衣镶边得成年闭关以后了。”
　　“冥神的初阶祭司……”
　　“是的，已经可以为战士加持。但是对人的战斗没什么效果，对非人和死物比较有用，还有就是对高阶有效。”
　　“高阶武士的威压呢？”
　　“没试过。但估计有一点点效果。”
　　“不错了。听说我们西南边的邻居碰到一次亡灵大乱。他们的元老院终于对火葬松口了。”
　　“蠢货，迟早别灭。”
　　“他们不能被全灭啊！不然我们就要直接面对了。”
　　“是，最好就这样时不时的拖着，这样他们也不敢真的放手抢夺我们的土地人口。”
　　“谁让他们无理驱逐能够对付亡灵的神恩，活该让那些狂信徒死掉。”
　　“可惜了，普通的民众都是人云亦云，他们只是单纯地希望这辈子或下辈子能过得好一些。”
　　他们对那边无辜惨死的平民稍微表示了一点遗憾，但仅此而已。
　　……
　　其他学生们不是回宿舍复习或练习、就是去自习图书馆看书。
　　像贝兰卡这样有正式师承的是最忙的。下午第二个魔法时之后就去拉方丹祭司那边。
　　八卦！
　　拉方丹祭司给贝兰卡打开了另一扇门。他拿出厚厚一大本私人笔记，记载着各系的神咒，有恐怖的、有残虐的、有恶心的、有搞笑的、有哭笑不得的，最多的却是既可以正面用也可以反面用或者组合着用。
　　他允许贝兰卡记录，但不允许传播——这玩意传出去肯定不是好事。
　　整个下午，贝兰卡从目瞪口呆直到习以为常。不过她记录的主要是需要防范、辨认的要点，以及解咒或是缓解的方式。
　　若是把诅咒与疾病混为一谈，那会越治越糟糕。
　　一直到餐厅送来晚餐，贝兰卡还削了水果煮了花草茶，方便过两回之后，拉方丹祭司才意犹未尽地放她走人。嗯，还有一小半没讲，没事，有得是时间。贝兰卡见怪不怪还能举一反三的悟性让酷爱八卦的祭司高兴得不得了，不停对别的同事说这是个悟性很好的聪明学生。
　　有鉴于大家都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家伙，所以除了少数当过贝兰卡老师的人比较赞同外，其他人只是笑一笑。
　　学校里的天才很多。

　　******

　　很多私立魔法学校的学生都会在上了三年的学以后找点工作贴补高昂的学费和生活费。其中，魔晶石充能是这些学生最常见的打工方式。
　　拉里奥兹的学生基本都不需要打工。事实上他们学习的时间都不够，根本没空做额外的消耗。
　　三年，是学院教育的分水岭。
　　当军医学院的学员结束第三年级时，还是一个人也没有少。
　　除了个别进修生，多数学生和刚入学时气质大相径庭。
　　贝兰卡是一身实习祭司法衣。
　　这套衣服是根据泽福祭司让王室信使送来的超厚草纸册子上的内容，由她本人花了整整十六个日夜“制作”出来的。
　　首先料子就不是普通玩意。那是自己一根根粗细线、一个个魔法阵编织的！然后还有就是让人纠结的款式：怎么看都是一块灰扑扑的破布头披披挂挂。
　　贝兰卡其实在睡了一天一夜后，又花费两个白天的时间对款式进行调整。
　　最后的成品带了点神秘气质，像是苦行者的旅行斗篷外套，搞不好还可以作为高智慧亡战士的掩饰。
　　好在开学小典礼上，四年级生的服饰千奇百怪。由于大多数学生不是正式的军医，但职业倾向相当明显，所以大家都打扮得十分有“特色”，基本上就是看不懂的意思。
　　这时倒显得贝兰卡一本正经了。冥神祭司的法衣是最“贫乏”的，没有色彩、没有装饰，甚至连等阶标志都没有。比如拉方丹祭司，任何时候包括正式场合都是灰色便服；唯一一次见过的泽福祭司，听说平时不是穿乞丐装就是贵族盛装，只有在“正常”的情况下，比如与贝兰卡见面的时候，是一件灰色带帽大斗篷，好像还赤足……
　　但是在亲手“做衣服”之后，贝兰卡才知道泽福祭司那件大斗篷有多么强悍：他给自己的册子上一共介绍了九十种加持阵，其中一半是中高阶的，比如泽福自己的衣服就是二十种高阶自带神术和神咒的阵法，外加七种高阶魔法阵，那就相当于自己就是一座超级攻防治咒全方位小堡垒。
　　贝兰卡自己只能用上三种初级加持阵法和一种中阶魔法阵，外加恒温阵。就这样，必须每五天就换一块中级魔晶石，如若不用魔晶石，就会消耗掉自己一大半的魔力和精神力！
　　所以当她穿了这件“破外套”见到同学们时，大家第一个反应是怎么开学的日子女男爵这样不修边幅地出现，出了什么事？第二个反应就是，不对头，那块破布有着非常细腻又不可忽视的能量波纹！然后纷纷开始仔细研究她那块布头用了多少法阵！
　　……
　　贝兰卡仍然保持全校津贴最高的学生以及唯一一名女贵族的头衔，却不再是年纪最小的学生了。
　　这一届新生里有个十一岁的，男生，子爵，可惜不是遗属，每月津贴比贝兰卡少一个金币。不过他是魔法分院的，听说未来的方向是武技魔法师，或者魔武士，这个要看最终的学习成果。
　　由于不是同一个分院，贝兰卡只是听说，没有见到。
　　当然也就只是听说了两句。
　　她正忙着应付同学们的问题，以及试刀！
　　确实是试刀。真的是男生用一柄短剑刺向她的胳膊。速度和力量都不错，但试验的男生很小心，即使没有防御力，贝兰卡也最多破皮罢了。
　　“噌——”
　　一种很奇怪的声音，短剑居然被灰扑扑的破布挡住了。
　　“我刺不进去！”
　　“但我还是有刺痛感。而且魔晶石快用完了！”贝兰卡翻出嵌合在左袖的魔晶石。
　　“哦，你的主动防御是靠阵法和魔晶石啊！”
　　“对。这个是我能用的最强的了，再往上可以直接抽空一块高级魔晶石加上我可怜的所有的魔力都不够。”中级和高级之间差的远远不止复杂难理解，还有好几十甚至上百倍的消耗。
　　“借我抄一下。”
　　“我也要我也要！”
　　“……给我们一份好了，我们相互抄。嗯，贝兰卡，我们送你一件好看的发饰，怎么样？我姐姐最近买了一个宝石头箍，就是她带上显得太粉嫩，你的年龄正正好。啊，你们平摊头箍的钱哦！要近八九十金币，我一个人付不起。”
　　“行啊行啊！一人三个金币，可以了吧！”
　　“合算的合算的。”
　　贝兰卡笑着摇摇头，答应这群还没有成为职业者的同学，明天把魔法阵拿出来。
　　学校图书馆里的这种全天候主动防御阵，没有一个可以用一块中级魔晶石就能发动，极其适合他们这样的学生。
　　不过，泽福祭司把那么多阵法简单地写在便宜的草纸上，可见也不是多严重的东西，她给同班同学让他们自保应该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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