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基）月亮惹的祸

　　Thor居然做了个梦。

　　他看到那人的眼睛。

　　这很容易回想，毕竟那双绿眼睛仿佛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几乎每一天，又仿佛花费生命当中的每个分秒注视他。

　　有这样一种人。

　　他们的双眼像是倒映着九界一切闪耀的星光。而当他注视着一个人，那个人映在他瞳孔中心的地方，就仿佛被这一切的闪耀包围，就仿佛正被这双眼睛深爱。什么都不必做，也什么都不必说，就教人沉溺，更别提怪责。

　　……就像Loki。

　　“我做这些不是为了父亲……”

　　当他躺在Thor怀里，无比艰难地说出这句话，那双绿眼睛浸透了某种湿润而柔软的水光，只倒映出Thor急切而绝望的神色。

　　再没有什么意味不明的嘲讽笑意，再没有什么狡黠而气人的熠熠光彩。

　　Thor就这样把他搂得越来越紧，生怕下一秒他就会沙尘一样消失在他臂弯里。就这样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他，只能说得出“no no no（不不不）”“you fool（你这个傻瓜）”这种话。

　　那是雷之神袛第二次如此如此痛恨自己的不够强大，在弗丽嘉去世之后。

　　然后最终——那双绿眼睛还是失去了一切神采。

　　就这样随着那人的一切消散于风。

　　这一切没能在世界上留下任何痕迹。

　　自此之后，再没有那双眼睛，再没有那个人。

　　Thor猛地坐起身，他大喊着：“——NOOOOOOOO!!!”

　　随后他看清了他的所在。

　　夜色深深，他正穿着一件薄薄的衣服，头脑还一片模糊，仍然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Thor反应过来。他颓然地垂下头去，在沉默中怔愣着看着某个不确切的点。

　　直到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什么，随即他猛地抬起头来，神情警惕地看向门口。

　　“谁在那儿！……父王？”

　　All father，奥丁，正手持权杖站在门前，他的面色半隐在夜色里，只隐隐露出他蓝色的双眼。那双以往总充满着睿智、洞悉与威严的双眼，此时微微瞪大着，竟然显得有点……眼熟的无辜。

　　Thor怀疑自己刚刚情绪激动出现了幻觉。果然他再定睛看去时，众神之父已经走近几步站在他床边，他直视着他，沉默着，神情是Thor所熟悉的模样。

　　Thor说不清他感到失落还是别的什么。

　　“父亲，您怎么过来了？”他迅速收拾好自己，一边问道。

　　“不再去盯着中庭了？”

　　Thor摇了摇头。

　　“您说的没错，父王——我确实不应该跟Jane在一起。这对我们都不好。而且毕竟母亲的事……虽然我并不是怪她……我们总不能视而不见。”

　　神王的面孔浮现出些微的复杂神色来。

　　“对不起父亲，我无意让你感到难过……”Thor以为父亲又想起了他的王后，他赶忙转移话题：“总之，我跟她谈了谈，事实上我认为我没有怎么……可是她……给了我一巴掌，然后甩了我。我们算是玩儿完了。”

　　神王猛地转过身去面向窗外，隐隐约约看得清他身形在细微地颤抖。

　　“父亲……”

　　正当Thor以为他转移话题失败而手足无措的时候，他听到众神之父语气莫名地问道：“……你怎么看Loki？”

　　Thor迅速流露出惊讶的神色，像是毫无防备地被人迎面打了一拳。随即他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语气不确定地问道：

　　“……Sif去找过您了吗，父王？”

　　奥丁转过身来，面色沉凝，并没有回答。

　　“好吧，我知道现在说这些真的晚了，可是我确实觉得我对不起他，父亲。”

　　奥丁面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空白，随即他很快回答道：“哦……是吗？”

　　“Sif说得对……”Thor神色烦恼地耙了耙一头金发：“我不是看不出来Loki喜欢我——我的意思是，一开始我确实只是以为他对我是兄弟之间的情感，但是后来肯定不是这样——我看出了不对，但我没有接受，没有拒绝，我做的大概只是装作不知道。”

　　奥丁忽然咳嗽起来。他脸色很震惊，神情难言，掩饰都掩饰不住。

　　“……你刚才说什么？！”

　　“什……所以父王，Sif没有去找过您吗？”

　　奥丁依然神情复杂——他缓缓摇了摇头。

　　“好吧，”雷之神袛自暴自弃地叹了口气：“要不是她告诉我这个，我可能还会自欺欺人下去。父王，我希望您不要责怪洛基，他喜欢我本身并没有什么错，我只是……他已经不在了……”

　　他那双天空蓝的瞳孔随即显出痛苦的神采。

　　“那么……你呢？你喜欢他吗？”

　　众神之父以完全不像是他的声音问出了这句话。

　　“……我不知道，”Thor完全没有察觉，他的声音因痛楚变得低哑：“我不知道，父亲。以前不是这样，但我知道我们不是兄弟……我看到他从彩虹桥上坠下去……他最后为了救我死去……”

　　一时之间，是完全的沉默。

　　寂静。

　　“我不知道，父亲——”Thor抬起他湛蓝的双眸，直视着神王饱含复杂之意的双眼，他近乎倾诉：“您知道吗？我梦到他了——我看到他在我眼前，闭上了眼睛……有时候我想，他可是恶作剧之神，曾经他落下彩虹桥也活了下来，我想，他会不会是只是跟我开个玩笑……他会不会只是吓我……”

　　神王沉默着，回望着他。

　　他无比缓慢地道：“Thor，如果他真的还活着，你会原谅他欺骗你吗？”

　　金发神袛一下愣住了。他随即回过神来，垂下眼去，摇了摇头。

　　“我知道我没看错，父亲。我亲手抱着他……他就那样……就那样……消失了。”

　　“您知道——”他抬头，然后就呆滞地僵在原地——

　　在他面前手持权杖的不再是九界神王Odin。

　　面前的这个人，他有一头黑发，他的唇角总是勾起细微而狡黠的弧度，他有一双绿色的眼睛，它们有时无辜，有时无情，有时充满恶意，有时浸透柔波。

　　这双令Thor熟悉得心口发疼的绿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Thor的蓝眼睛，它们正含浸了水色，却也闪烁着戏谑。

　　“是我，bro。”

　　也许应该责怪的是那双眼睛。

　　怪那是那样一种透彻专注的绿色，怪它们总深藏着那样让人又爱又怜的朦胧。

　　Thor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就像另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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