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流

　　顾城殇悄悄地走到门边，透过绣着梅花的薄纱屏风，隐隐可以看到斜倚在床榻上的那个人的身影。那个人就那么静静的半倚在床上，一手拿着书，认真的读着里面的内容，另一手时不时的抚摸着躺在床上的孩子的脑袋，那样温柔的样子，让顾城殇觉得格外的熟悉，又过分的陌生。

　　在他还没有离开这里的时候，他也曾经拿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的吧！那是他曾经无数次的怀念，却勾勒不出来的画面。这一刻，他终于完完全全将记忆里忽视许久的画面拼凑了起来，让他格外觉得温暖又闪耀的记忆照片。

　　原来这么温柔的眼神，也曾经属于过自己。

　　“王子说：我真高兴你终于要飞往南方去了，小燕子，你在这儿呆得太长了。不过你得亲我的嘴唇，因为我已爱上你。

　　小燕子喃喃回答：我要去的地方不是南方。

　　接着他亲吻了快乐王子的嘴唇，然后就跌落在王子的脚下，死去了。

　　就在此刻，雕像体内发出一声奇特的爆裂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其实就是王子的那颗铅做的心已裂成了两半……”

　　“唉……我们现在大约不太适合听这个故事的，因为太悲伤了，宝贝儿你听了会睡不着的。”

　　幽幽的叹息声传来，让沉醉在故事里面的顾城殇楞了一下，回过神来。他从来没有提过这个故事，也许说出来不会有人相信，但是这确实是他第一次听到。

　　明明是童话故事，为什么却要写的这么让人难过。

　　“爸爸，为什么小燕子不飞到南方去了？它不知道自己会冻死吗？好可怜啊！”

　　“它知道啊，可是有更重要的东西值得它去守护，所以它才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留在快乐王子的身边。”江远流合上手里的故事书，放到了一边，然后把被子往江晨曦的肩膀处提了提。那样自然的动作，仿佛已经重复过千万次，再熟练不过。

　　“我不懂……快乐王子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吗？如果死了，岂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吗？飞到南方，等冬天过了，再飞回来看他不就好了？小燕子好笨噢！”江晨曦不满的把被父亲埋在被子里的手抽出来，翻了个身，伸出双手，牢牢的抱住爸爸的腰，将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他嘟起的嘴巴，不知道是因为觉得小燕子太笨，还是因为最后它的死让他觉得难过。

　　江远流拍拍儿子的背，有些宠溺的把他抱的更紧。“因为它太爱快乐王子了，一分一秒都舍不得和他分开啊！打个比方，如果小曦是那只小燕子，爸爸是快乐王子，那小曦会怎么做？飞到南方去，还是留下来陪着爸爸？”

　　“……”江晨曦瞪大眼睛，认真的望着江远流的脸。“爸爸，这个问题好难啊！我想留下来陪着爸爸，可是如果冻死了，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爸爸了，那么下一个春天，下下一个春天，爸爸身边就再也没有我了，我好难过。可是，如果，如果我飞走了，我就要和爸爸分开整整一个冬天，以后每一年我都要和爸爸分开一个冬天，想想我也好难过。我不想和爸爸分开。”小小的孩子说着说着竟然留下眼泪来，小手臂紧紧的抱着爸爸的腰不放手，生怕自己真的是那只要做决定的小燕子，他真的一刻也不想和爸爸分开。

　　江远流替怀里的孩子擦掉脸上的泪花，有些心疼的亲亲他的小脸说道，“是啊，小燕子就像小曦一样，一分一秒都不想和他爱的人分开，即使知道离开能活着，他也想留下来再看一眼心爱的人的脸。即使是死，也心甘情愿。”他又亲亲儿子的小脸，“如果爸爸是那只小燕子，爸爸也会那么做哦，明知道是死亡，也心甘情愿。因为是小曦嘛！爸爸最爱小曦了。”

　　“不要不要，爸爸要飞去南方，我不要爸爸死！”怀里的孩子听到他这么说，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急忙抱住他，央求他要飞到南方……

　　顾城殇看着和自己只有一架屏风相隔的两个人，鼻子一阵酸涩。

　　这些年两个人相依为命，即使生活上再满足，心里也会寂寞的吧，两个经历过伤痛和残缺的亲情的人，太缺乏安全感，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明知道会死也要留下来，不想和彼此分开。这样的心情，他突然有些能够理解了。

　　爱的深刻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选择。金钱，名利，都不及一颗朴实单纯爱着的心。

　　如果现在的他是那只燕子，他也会选择就在江远流的身边，即使是死亡，他也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陪在他身边。或者，让他陪他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刻。

　　等顾城殇从思绪里抽离的时候，江晨曦已经睡着了。他抬头再往那个方向看的时候，只见江远流已经从床上起身，坐在床边的桌子旁边了。他透过屏风看，只能看到他在奋笔疾书，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他许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知念树和了，即使是十年前，除了上学的时候，他真的很少见知念树和动过笔。

　　那个时候……真是怀念啊。

　　那个坐在他前面座位的人，总是低垂着头，柔软的黑发别在耳后，散发着温暖又安详的味道。他总是会呆呆的看着前面那个小小的身影直到睡着，醒来的时候也一定会伴随着甜蜜的梦。

　　那样的日子，真的很怀念。

　　顾城殇安静地绕过屏风，然后拿过旁边的凳子，悄悄地放到了江远流的座位旁边，慢慢的坐下来。感觉到身旁传来的动静，江远流抬起头，见是顾城殇，放下心来，对他笑笑，又低下头，认真的在纸上写写画画起来。

　　顾城殇还没来得及给他一个微笑，就看到江远流快速的低下头，手上的动作一点也没有停下来。

　　这家伙，相比于十年前，现在认真起来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啊。和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在排练的时候，甚至演唱会的时候都不一样。他突然变得茫然起来，这样陌生的知念树和，似乎和记忆里的那个人相差甚远。

　　他转头看着身边的江远流，似乎想要努力的和记忆里的那个人重叠起来。只是到底哪里发生了变化呢？现在的他和以前的他明明外表没有变化，他居然觉得像是两个人一样……知念树和和江远流，已经分化成了两个不同的人了吗？如果是这样，他现在能够坦率的说出喜欢的那个人，是不是已经被时光杀死了呢？

　　顾城殇盯着此时认真工作的江远流，一不小心思绪早已飞出去了老远。回过神来。眼神就定格在眼前人的脸上，再也移不开了。

　　头顶上的灯光不太亮，似乎是为了渲染出包房里特有的氛围，故意用着带有淡黄色光晕的灯具，静谧又温暖。江远流就坐在这样的灯光下认真的注视着桌子上的纸张，时不时的写上几句话。他的脸似乎又瘦了许多，本来就明显的下颌骨轮廓又深了几分的样子。自从有一次他说过不喜欢他留细眉毛的样子之后，他就开始不修眉毛了吧！那样英气的眉毛，仿佛能斜飞入鬓，一定很受女孩子的欢迎吧！他最喜欢的眼睛啊，睫毛还是那么长，弯弯的，又浓又密，配上那双爱笑的眼睛，总是能让他眼睛望过去就再也移不开。知念看着很豁达，其实很较真，真的要是偏执起来，会倔的像头牛。哪怕他好看的嘴角依旧上翘着，也能从他紧闭的嘴部线条看出他的倔强来。

　　就像现在。

　　顾城殇看向他的头发，淡黄色的灯光下，乌黑油亮的发色也被晕染成了淡黄色，依旧软软的贴在他的耳侧，很温柔的感觉。

　　江远流突然觉得耳边传来了微热的触感，忍不住转过头去看身边的顾城殇。此时的顾城殇正伸着手，将他耳侧的一缕头发握在手中，有些不解的问道。

　　“知念，你漂染了白色的头发么？"

　　江远流一愣，然后有些明白过来的笑了笑。

　　“没有，很久之前就不怎么染头发了。是白头发啦，这两年好像长得比较多了，右侧耳朵后面有一缕特别明显，真的很像故意染的一样对吧！看上去还蛮时尚的呢！”江远流摸了摸被顾城殇握在手心里的那缕头发的位置，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没办法啊，年纪大了嘛！”

　　顾城殇却突然转过头去，将后脑勺留给了自己。即使这样，江远流却还是看到了顾城殇一瞬间涌出来的眼泪。

　　阿殇，别这样，即使不想刻意去在意，可是我还是会觉得难过啊。所以，请你一定要幸福快乐。

　　眼泪，就不要再为我而流了。

　　“阿殇，我们都会老的，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谁早谁晚的问题。不要为这种事情难过啊！”江远流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即使知道……可是，还是好难过，对不起，知念……”

　　顾城殇用袖子抹抹脸，才转过身来。他摸了摸面前人依旧柔软的头发，脸上是再也掩饰不了的心疼。

　　“明明还是这么柔软，这么漂亮的黑色，为什么……”即使刚才做好了心理准备才转身，但是在看到那一抹刺目的白色，还是会眼眶酸涩！

　　知念他啊，肯定过的很辛苦。

　　“阿殇，不谈这些了，我们来说正事吧！给你看看这个，你觉得怎么样？”

　　顾城殇有些跟不上江远流的思维跳跃速度，他揉揉眼睛，呆愣愣的伸出手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张。

　　这是之前江远流一直在上面写东西的那张纸。

　　“这是？”

　　“歌词，主题曲。你看看，然后提提意见。你不是经常写歌吗？比较有经验。”江远流有些期待的看着顾城殇。

　　顾城殇诧异的瞪大眼睛。“真的假的？你写的歌？”他不可置信的拿着写着歌词的纸张，看了一眼旁边的江远流。江远流只是笑笑点点头，并不说话。

　　不怪他吃惊，他一直以为这个歌词是要交给别人来写的呢！知念他可是一直不喜欢写歌词的那种人呢！

　　“狼烟烽火的仲夏/城外马蹄声哒哒/一身锦绣睥睨天下/旧城之上举世风华

　　我盼你踏马归来/却换来万千白骨终成沙

　　年少不识红线三匝/谁道再见已咫尺天涯/倾覆天下嘶鸣战马/蓝颜轻叹山河崩塌

　　梦回年少是谁笑看天下/一樽梨涡醉染芳华

　　倘若时光不灭/能否再换你美眷如花

　　如今梦醒谁泪湿双颊/只叹风急雪落青色成白发

　　我不看不懂不问不想不放手/是不是就能将往事再从头

　　我不悲不喜不思不忘不迁就/是不是依旧年少轻狂不识愁”

　　顾城殇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词是眼前这个人写出来了。

　　怎么说呢，很难想象。

　　在他眼里，知念树和一直给他还是个孩子的感觉，哪怕过了许多年之后，在他眼里的知念也还是个孩子。这样的孩子突然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成长成了你完全未知的模样。当你一层一层揭开他成长的面具后，就越会发现你无法预测的一面。这样的感觉，让人好奇，让人惊艳，也很让人悲伤。

　　“写的很好，知念你越来越厉害了。我完全写不出来这样的词！完全的贴近了剧本里面的故事和人物。我甚至可以想象出是怎样的一幅画面，可以看到主角的成长，可以感受他的悲伤。这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地方，知念真的很厉害啊！”只是这样优秀的你，到底还有多少不被我所知道的一面，我们之间的距离，又要扩大到怎样的一个区域呢？

　　“真的吗？我还担心写的不好，如果你开口说好那就肯定没问题了！等下我拿给秋瑟尼桑看一下，让他帮我想想曲子怎么谱。我有听最近几年他写的歌和曲子，觉得很不错呢，蛮贴近这首歌的风格!还有一首中间的小插曲，我想让阿殇你来写，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江远流将桌上写着歌词的纸小心翼翼的夹到剧本里面，然后轻轻合上本子，向顾城殇问道。

　　“插曲？什么风格？”顾城殇也没有推辞，他觉得现在的知念，哪怕让他去自杀，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江远流歪着头想了想，“不用这么悲壮就行了，温暖一点吧！其实最好贴近故事前半部分，充满回忆的感觉。”他回过头，对顾城殇笑笑。“越是悲伤地故事，越是渴望有温暖的故事来缓和，相反的，大多温暖的感情，总是会让悲伤地故事变得更绝望吧……即使是如此，依旧奢望着一点点的温暖和希望，这个是人性的弱点，大多数人都选择饮鸩止渴，然后做着彼此眼中的傻子……”

　　顾城殇静静地听着他的感触，只觉得这些话听上去十分深奥，除了悲伤之外，仿佛又包含了很多意思。但是细想之下，又觉得思绪像乱麻一般，无从整理。

　　让人难过，又恼怒。

　　他见江远流回头看了看在床上躺着的江晨曦，然后不自觉就露出了笑脸。他也看向那孩子，却觉得那孩子的睡颜像极了年幼时候的江远流，睡得十分安稳，又恬静又美好。

　　“但是，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过去的就已经是过去了，爱也好，恨也罢，所有的悲伤都会随着逝去的人而慢慢消逝，而我们能做的，只是为了仍然活着的人而不断的努力。因为仍旧有人需要我们不是吗？也许那些爱恨太深刻，太不容易被忘记，那又怎样呢？总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完成，总有更重要的东西值得我们去守护。慢慢的变得没有时间去怀念往事，没有精力去缅怀过去的人，虽然变得可悲，但是这有何尝不是幸福呢？至少我们还在被人需要着。小皇子正是明白了这点，所以在失去了一切之后，才会毅然决然的决定负责养着兄长的孩子，并且辅佐着他成为新一任的帝王。他不会去做皇帝的原因肯定有像他所说的，手上沾染了太多人的献血，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沾满仇恨鲜血的君王。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他看惯了太多的阴谋，看到过太多为权利牺牲的人们。他的爱情，也是因为权力而葬送，所以他更明白权力一旦沾染上会让人失去什么。也正因为失去了太多的东西，他更明白唯一仅剩的亲情是多么可贵。吉田得我接这部戏的主要原因是因为这个故事里的小皇子和我在性情方面很像，其实并不尽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只里面难能可贵的亲情。人往往因为追求爱情而忘记亲情的可贵，出身帝王家的小皇子，却享受了比一般家庭更难能可贵的亲情，多让人羡慕又嫉妒。在他一直坚持的爱情背叛他之后，哪怕是选择死亡，家人也愿意一直将他护在身后，让他在那样绝望的乱世里，享受了人生中最后一缕温情。他可悲，却又幸福的让人妒忌。”

　　“阿殇，我知道你一向有信心，觉得什么事情只要努力就能完成的很好。我不知道十年后的今天你是什么样子，但是十年前的你我还是了解的。这部剧本也许不够完美，但是我想要的，恰恰就是这样的一份不完美。把它的不完美变成更贴近人心的感情，那就是我追求的最大的成功了。我希望拍出一部能够直击人心的故事，心灵的触动比演技更重要，做不到这点我是无法原谅的。我希望你的自信，不要成为你的负担，你明白吗？”

　　“……”顾城殇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没有吐出一个字。

　　江远流说的对，他确实有自信，甚至有时候更像是偏执过头的自负。他从答应接下这部戏的时候就很有信心，哪怕他只看了一遍剧本，讲了那些故事他都有些辨认不清，但他也觉得自己能够胜任。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努力和认真足够他展现出最棒的演技，这样的自信是一种多少年下来养成的不愿服输坏毛病。以往他想到这个的时候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自信也是自我肯定的方式，也是一种自身价值的体现。所以他一直不觉得有什么坏处，甚至隐隐为自己的自负而骄傲。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他的自信会被别人形容成负担。这个意思就代表着他的情感不足以打动人心，而那个这么说的人，是江远流。

　　那个年少时骄傲的不可一世的江远流。

　　他有些气恼，不知道是气自己被他一眼看穿了心思，还是恼这个认真的指出自己缺点的人是江远流。

　　看着顾城殇有些微红的脖颈和耳根，江远流笑了。

　　他在奢望什么呢？以前的知念树和没有权利要求他做出什么改变，那么现在的江远流又有什么权利去奢望顾城殇变得不一样呢？

　　即使这么想着，心里还是觉得难过。

　　即使还是那么直接的说出那些伤人的话也好，他有些怀念那个直率的男孩子。

　　十年前的顾城殇会说些什么呢？

　　大概是，你这家伙，明明比我自负多了吧！不会像现在一样的，

　　十年的时间太长了，岁月磨平了的，又岂止是自己的棱角？那个笑起来有些单纯傻气的少年早已变成了眼前这个隐忍，懂得猜人心思的成熟男人了。

　　为什么人总是在渴望着长大，却在长大后，格外的怀念小时候。

　　“顾先生，我想请你在拿到剧本之后能认真的把剧本看上三遍，然后把自己的理解说给我听一遍。还有，如果遇到什么不理解的问题，就再去看一遍。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做法，而不是单纯的认为我在为难你或者强迫你，我只是以一个导演的身份来要求你。当然，他们几个我都会好好的把这些话交代到的。我对这部剧抱有很大的希望，所以希望我的演员们也可以以这样的心态来对待它。希望我们的作品同样能够给观众带来这样的感觉，让他们出自真心的渴望着这部作品的问世，并且在看过之后能够坦诚的说出不虚此行。”

　　江远流将剧本收回到包里，然后站起来拍拍顾城殇的肩膀。

　　“你也不要太有负担，剧本我回去会稍微修改一下，有的地方需再稍加润色来加强情感。但是你放心，基本上的内容不会变。修改完之后我会再复印几份交给你们先研究揣摩。虽然是朋友，但是保密这些事项和工作流程还是要遵守的。你也就当体谅我一下。插曲的部分你也不用太着急了，好好把剧本看上几遍，好好思考里面的感情再下手也不迟。虽然对于让你看讨厌的书本这件事感到抱歉，但是看在老朋友的份上就勉强一点接受了吧。等这部剧完成了，我们好好庆祝一下，我出钱让大家来一个环球旅行怎么样？”

　　“你是笨蛋吗？你出钱我们也没时间啊！哪会像你一样那么闲……”顾城殇眼前一亮，转头又想到事务所忙碌的日子，刚刚亮起的眼神又瞬间暗淡下来。

　　“那有什么问题？交给我就好了。前提可是要这部剧拍的成功，拍完美才行。”江远流信誓旦旦的打着包票。

　　“没问题，那我们说好了啊！我要去法国，一定要去一次，还有中国……。”

　　得到了江远流的保证，顾城殇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瞬间就激动起来。

　　“为什么非要去这两个国家啊，以前不是说自己喜欢韩国吗？……”

　　“……不要管了，你答应就是了。”

　　“嗨嗨嗨，没问题！”

　　因为我曾经许愿过，想和你一起去一次法国。那一次只有你和菊池去过，虽然是因为工作，但是还是没办法不去介意，所以想和你去一次，即使不能单独去也无所谓。

　　因为你从我人生中消失的十年都在中国度过，所以我想去中国，看看你生活过的地方。哪怕不能参与你过去的生活，我也想在离你曾经待过的最近的地方，慢慢的勾勒十年中你每一天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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