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闯情关之霍水倾城

　　刘病已看着近在咫尺的霍水仙，把上官凤儿往前一推：“我要他死！”刘病已袖子里出现一把匕首朝着霍水仙刺去。许平君上前挡住了那一刀，刀刺进了许平君小腹，霍水仙立刻一掌打了过去，刘病已倒在了地上。霍水仙抱住了许平君，鸠摩空想上去查看刘病已，霍水仙大喊：“鸠摩空！你不止刘病已一个徒弟！你还要护着他到什么时候？在乌龙院的时候你对他格外费心，苦心调教，当了皇帝，你为他保驾护航，失了皇位，你帮他四处躲藏，甚至连合欢经都允许他练了。你还要帮他到什么时候？你就不能承认你错了吗？你还是乌龙院那个心善睿智的师傅吗？你来中原到底是为了刘病已，还是为了皇权地位，亦或是为了天下苍生？”
　　鸠摩空愣住了，他来中原绝不是为了皇权地位，他是为了：“天下苍生。”鸠摩空低下头：“我错了。”他不该在刘病已没准备好的时候推他上登上皇位，他不该在刘病已误入歧途的时候无所作为，他不该在刘病已的存在已经对天下苍生产生危害的时候执迷不悟。
　　霍水仙静下心，怀里的许平君已经失去了意识：“那你救救平君，别再管刘病已了。”
　　鸠摩空接过许平君为她疗伤，上官凤儿上前查看霍水仙：“你有受伤吗？胸口疼不疼？”
　　霍水仙摸了摸她的脖子，刚才被刘病已碰到的地方：“我没事，他有没有弄疼你？”
　　上官凤儿摇摇头，霍水仙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赶忙捂住嘴，鲜血从指缝间流了下来。上官凤儿立刻扶住他：“鸠摩邪，赶紧准备仪式！”
　　霍水仙不想要刘病已的身体，他怎么能用伤害过上官凤儿的人的身体呢？可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哽在喉咙的鲜血让他无法呼吸。鸠摩邪立刻扶着霍水仙躺下，鸠摩空也放下许平君来帮忙。
　　霍水仙和刘病已并排躺着，鸠摩空和鸠摩邪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的合作，两人都来不及感慨，鸠摩空手中法印一个比一个快，鸠摩邪脚下不停踩着法阵。时间在不停地流逝，仪式到了关键时刻，刘病已突然睁开了眼睛，鸠摩空和鸠摩邪此时都无法停下。刘病已笑着，拼命运起全身的力道于掌心，朝霍水仙身上拍去。只是这一掌最后拍到了上官凤儿背上，上官凤儿趴在霍水仙身上，吐出一口鲜血，勉强笑着：“我或许看不到仪式成功了。”
　　刘病已这一掌已经是花光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彻底失去了意识，重新倒了下去。上官凤儿吐出的鲜血溅到了霍水仙脸上，他的眼皮动了动。上官凤儿慢慢倒在了他身上，最后缓缓吐出两个字：“水仙。”
　　霍水仙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趴在他胸口的上官凤儿，抱着她慢慢坐了起来：“你们，停手吧。”
　　“可是，到了关键时候了。”鸠摩邪急着说，“霍公子，你不要担心上官姑娘，等仪式结束后，我们会立刻救她，我师兄……”
　　“停手。”霍水仙声音很低，却不容反驳。鸠摩邪和鸠摩空对视一眼，同时停了下来。霍水仙紧紧把上官凤儿抱在怀里，泪水流进了她脖子里，哽咽着说：“救她。”
　　鸠摩邪这才意识到上官凤儿的伤可能不一般，立刻上去查看，鸠摩空也立刻去了。鸠摩邪看了鸠摩空一眼，两人的结论是一样的，全身经脉尽断，脉息全无，回天无力。
　　上官凤儿柔软无力的身体在霍水仙怀里渐渐冰冷，那熟悉的温度在渐渐离开，霍水仙只是重复着救她。
　　“公子，”鸠摩邪试着说，“姑娘她……”
　　霍水仙抬头看向两人，脸上全是泪水：“你们一定有办法的，我死了你都能救回来，凤儿也一定可以的。师傅你帮帮我，水仙求你了。”
　　鸠摩邪劝道：“公子，你和别人不一样，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的。姑娘已经去了，我和师兄就是通天的本事也救不回来。”
　　许平君醒了过来，看到眼前情景，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她讨厌上官凤儿，可看到霍水仙那么伤心的样子，她有些后悔做了那个决定。今天的这一切是她策划的，应该说是她和刘病已联手的，是她偷偷换了刘病已的药，让他没有进入昏迷。她拍向刘病已那一掌也是故意的，就是想让刘病已可以挟持上官凤儿，然后带走上官凤儿，可是事情没有像预料的那样进行。许平君不觉得自己狠，因为上官凤儿比她更狠，她明白了当初上官凤儿要她勾引刘病已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也查到上官凤儿手里的权力有多大，她一早就和霍光在合谋，霍水仙一直被蒙在鼓里。
　　许平君摸着小腹，刘病已那一刀没有伤到要害，擦着身体过去了，她只希望没有伤到肚里的孩子。许平君走到霍水仙身边，帮他擦眼泪：“她做了很多你不知道的事。”
　　“我知道。”
　　霍水仙的回答让许平君震惊：“她一直在利用你，你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
　　霍水仙早就察觉到了上官凤儿和霍光在合谋，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知道，凤儿做什么都是为了我，所以我不需要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她温柔也好，野蛮也好，善良也好，恶毒也好，对我来说都不会有什么不同，我只是喜欢她，喜欢我的凤儿。”霍水仙抚着上官凤儿的脸，“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走的。”
　　“你说什么？”许平君害怕地问。
　　“公子，你不会是要——”鸠摩邪也担心起来。
　　“你们救不了她，那我就去陪她，我不会让她一个人的，我让她在皇宫待了那么多年，我好后悔。”霍水仙的眼泪不停流到上官凤儿身上，那透明的眼泪逐渐变了颜色。
　　“水仙，你不要做傻事，你走了我怎么办？我们的孩子怎么办？”许平君抓着霍水仙的手臂问。
　　霍水仙惨淡地笑了起来：“我不能没有她的，平君，你忘了我。”
　　“霍水仙！”许平君大喊，无奈起来，“霍水仙，”声音逐渐变小，“霍水仙……”直到眼泪进了喉咙苦涩地再也叫不出他的名字。许平君趴在他肩膀上哭了起来。
　　鸠摩邪心急如焚，他注意到了霍水仙的眼泪变成了金色，龙气再也控制不住了。霍水仙的表情开始变得痛苦，右手撑着地，五指用力抓着地面，左手仍是不愿放开上官凤儿。
　　糟糕！来不及了！鸠摩邪想来硬的，他打算把霍水仙制服住，强行把他的命魂托生到刘病已身上。鸠摩邪刚要上前，霍水仙身体里的龙气像是爆炸了一样把周围所有人都震开了。鸠摩邪和鸠摩空被震到了远处，霍水仙托着许平君的腰没有让她被震开，可这力量却是让她失去了意识。霍水仙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他缓缓把许平君放到地上，眼里开始一滴滴流下红色的血液，和她嘴角不停溢出的红色一起，都流到了胸口，那伤痕累累的胸口暴露在了空气中，上面的伤变得更加可怖了。三道龙气，两道破胸而出，一道从喉咙里穿出，很快就不见了。
　　鸠摩邪绝望地看着半空，再也没有办法了吗？
　　“有救。”鸠摩空说。鸠摩邪立刻看向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九龙。”
　　鸠摩邪被他这么一提点，也明白了：“九龙转生！我怎么忘记了！命魂本就是虚体，九龙认的是命魂，不是人魂，身体只是一个容器而已。”鸠摩邪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往霍水仙身边跑去：“公子，还有救！”
　　霍水仙无力地看着他，他的身体快要不行了，就是说句话都好累。霍水仙抱不动上官凤儿了，只能让她躺在怀里，他的身体也摇摇欲坠。鸠摩邪扶着他说：“霍水仙是九龙转生，九龙永远认她的命魂。公子要救上官姑娘也还有可能，公子你别睡，保持清醒。”
　　霍水仙勉强支撑着，这个鸠摩邪连死都不让人好好死吗？鸠摩空知道霍水仙快不行了，立刻给他输真气，虽然是饮鸩止渴的法子，可能让他清醒一时是一时。霍水仙终于有了点力气，脑子也理解了要救上官姑娘还有可能这句话，问：“我要做什么？”
　　“只要公子的一句话，这个法子太凶险。九龙回身，逆天改命。九龙不归，灰飞烟灭。”
　　什么九龙？霍水仙没有力气去理解里面的意思，虚弱地问：“只要我同意？那我同意。”
　　鸠摩邪也算是看着霍水仙长大的，虽说他一心报仇，可并非良知全无，便想将其中凶险细心说与他听：“公子听好了，此事若成了，那你就能变回霍水仙。所谓的逆天改命，是逆回整个天命，能让你回到原来的状态，或许是还在娘胎的时候，也可能是五六岁，十七八岁，但是毫无疑问的是一切都将逆回到某一个时间点，九龙既已回魂，那便能回到霍小姐的身体，所以无论回到哪个时间点，公子都会变回霍小姐。此事若是不成，九龙化天上灰，世上无霍水仙，一丝一缕的魂都不存在，一毫一抹的存在都无人记得，公子可明白了？”
　　“动手吧。”他听进去了，但是他没有思考，这不是一件值得思考的选择。霍水仙用力握着手指，想要把上官凤儿搂紧点，可他连这样的力气都没有，上官凤儿无力地瘫倒在他身上。他要的是抱紧她，什么都无法拿来和这件事想比较，所以他不需要思考，因为他的所有思维在上官凤儿离开的那一瞬间就都消失了。
　　鸠摩邪见他已经下了决心，便打算动手，看了眼鸠摩空：“师兄，希望回去之后，我们的关系能缓和。”
　　鸠摩空那从来没有表情变化的脸露出了一个微笑，经历了这么多，他已经释然了，出世入世再出世。
　　九龙回魂阵，谁都没有摆过，谁都没有经历过。这阵法说来简单，说来又难，他们只要开个头，作为引路人，命魂离体去九霄之外唤一声，剩下的就要看霍水仙体内的命魂能不能引得回九龙，九龙还认不认霍水仙这个主。
　　鸠摩空和鸠摩邪盘膝而坐，命魂离体，没多久天空就电闪雷鸣，云中隐隐出现龙身，不停在空中窜动。那一天，整个京城都轰动了，那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奇景，和永远也想不到接下来会发生的灾难。
　　虚无缥缈的龙气开始在霍水仙周围徘徊，霍水仙的身边汇聚了越来越多的龙气，这些龙气只是绕着他不停地来回飞动，像是在确认着什么一样。鸠摩空输进霍水仙身体里的真气已经没有作用，霍水仙的身体摇摇欲坠，他轻轻放下上官凤儿，转身到了许平君身边，轻轻吻上了她的唇，眼泪顺着唇角流进了她的嘴里，或许会流进她心里：“对不起，要是能重来，不要再遇到我了。”霍水仙轻轻说，然后倒了下去，在闭上眼睛之前，他艰难地转身，把手放到了上官凤儿身上，然后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闭上了眼睛。
　　九道龙气终于有了别的动作，不停地往霍水仙身体里冲。京城的地面发生了震动，整个皇城都坍塌了，所有人都开始往外面跑，可他们哪里跑得过不断裂开的地面。那一天整个京城都消失了，只剩下地面上的一个巨大窟窿，那里有着无数的断壁残垣和随处可见的尸骸。只是这一天再没有人会想起，甚至整个历史都不会有人记得，从来就没有过霍家王朝，京城也从来没有塌陷过。
　　许平君拿着皮鞭走在杜城街头，昨天听说杜城来了两个很厉害的师兄弟，她想去拜师学艺，以后闯荡江湖。
　　“新皇登基了，听说以前在杜城待过，你说我怎么没这个福气认识呢？”街头巷尾都在谈论刚登基的皇帝，据说是大将军霍光选中的，知道民间疾苦，品行优良，百姓都在说他以后肯定会是个好皇帝。许平君对这些没有兴趣，也只是随便听了两句，她的心都在那个叫乌龙院的地方。
　　突然，许平君停了下来，她慌忙转过身，刚才走过去的人是谁？许平君立刻过去搭住那个人肩膀，对方转身，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带着疑惑问：“姑娘有什么事吗？”
　　“没事。”许平君尴尬地放开了手，心里却起了涟漪，怎么好像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人？许平君的脚步慢了下来，乌龙院不再那么吸引人了。到底是忘了谁呢？爹娘都在，家里亲戚也就那几个，小时候的朋友也都在杜城，邻里隔壁也没有搬家的人。直到走近乌龙院，许平君也想不想来忘记了谁。
　　“是我多心了吧。”许平君安慰自己，要是真有那么一个重要的人，怎么都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许平君踏进了乌龙院的大门，抬头是层层石阶，然后眼泪就掉了下来，那里一个人都没有。
　　“要是能重来，我还想遇见你。”许平君心底的那滴眼泪记得那一个重要的人，那一个没见过却期待着的人。

《相思不从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