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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影子
第七章
带着“被”见识少的少年，余笙笙赶在天亮前到达衡烟的一个小县城。司祁安嗜睡，柒零说他可能还没从异能觉醒的坎上缓过来。于是余笙笙没打算叫醒他，去询问藏钱的具体位置，而是先找了个地方落脚。
这里临近大城市，地价却又不似大城市那般昂贵，成了多数务工人员的首选，所以，房子建得有些密集。余笙笙见着大多数都是打着出租的名头，有的一个小房间里摆上四张架子床，就能睡八个人。
她一时体会到司祁安口中的“可能有危险”意味着什么。治安如何她暂时无法看出，但若是这里被T病毒攻陷了，可能多数人都得被困在这里绝望地等死。
余笙笙选了家未住满的公寓先躲着。这里一二楼低矮，都是上了防盗网的，还不如三楼来得自由。等司祁安睡醒之时，她已经煮好了面，拿碗给他分了。当然，不忘撒了一把糖。
司平宴当初带着方晴私奔，两人的银行卡都被冻结了。等他稍微存了点钱后，自然也不会想着再把钱放银行。他知道司家可能看不上他那点钱，但还是想尽可能给孩子留点什么。所以规定了必须是司祁安亲自拿着信物去取。
但他应该没想到上一世的司祁安根本没机会用得上这笔钱，而这一世他来的时候也不过十四岁。在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他弱小得像一只谁都能咬上一口的小羔羊。
而司祁安虽然被司平宴带着来过这地方几次，但都是几年前的事了。凭着稀薄得可怜的记忆，他走过几次岔道后，还是来到了巷口。眼见他眸色黑沉，似有风雨在酝酿，余笙笙摸了摸他的头：“你别怕，我会跟着你的。”
“我不怕。”他拉下了她的手，抱着小泰迪熊往里走去，看着温文无害。
“总觉得司祁安到了衡烟后，好像……”余笙笙蹙眉想了想，总算找到了一个词，“阴郁了不少。”
“或许是触景生情？”柒零分析道，“这里毕竟是他一家人生活过的地方。”
余笙笙“嗯”了声，趁着没人注意，藏进了墙边的影子里，尾随着他往里走。
司祁安的目的地是巷子里头唯一的一家店，看着像个老旧的典当行，萎靡在了岁月尽头。门口有几个身材壮硕、打扮得流里流气的人蹲在地上抽烟。见一个穿着公主裙的短发“小女生”走来，他们齐齐站起，吹了声口哨，互看了一眼，带着轻挑的笑，围了上来：“哪来的小孩？”
司祁安面上看不出惧意，瞳孔黑得有些幽深，脚步没停。那些人也没再靠近，事实上不是他们不想，而是突然间就动不了了。
余笙笙收了手，再次藏身在黑暗中。司祁安侧头，似乎愣了下，尔后抬脚继续往里走。
“我来取一样东西。”他把链子取下，放到了柜台前，“807号。”
“小孩子？”坐在柜台前的人在昏暗的灯光下抬起头，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多大了？”
司祁安没说话。
那人笑了声：“你一个人？”说时迟那时快，他话音未落，整个人便是一击猛虎下山朝司祁安扑了过去。
“别乱动啊。”余笙笙在他身后扣住了他的脖子。
“笙笙！他有木仓！”柒零立刻提醒道。
余笙笙对战经验丰富，自然看出他对司祁安下手是假动作，只是为了把她骗出来。但无妨，她另一只手已提前扣向他意图摸木仓的手。只这人似乎也对穴位精通，在她快击中时，侧了位。
但他还是倒了。大概这人也没想到世上竟然有人的力气会那么大，他自认断了腿，也还是能制服五六个人，但却被人单手按得死死地。
余笙笙毫不客气地把比她高了一个头的壮汉摁在桌上，不给他回头的机会。
“想学开木仓吗？”她把掉在地上的木仓踢向了司祁安，示意他捡起来，“比小熊好玩哦。”
“他还是个孩子。”壮汉苦着脸挣扎，“别教坏孩子。”
“你也知道他是个孩子？”余笙笙冷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是这些人怀了恶意在前，她才不想动手。
“姑奶奶，开门做生意，总要讲点规矩。我们是正经生意人，就吓吓人而已。”被反扭了手臂，壮汉龇牙咧嘴地喊疼。
余笙笙才不信他，敢动手的人装起孙子反身又能喊爷。司祁安那头真乖乖把木仓捡了起来，学着警匪片里的经典动作，“啪”地一声。
壮汉冷汗都下来了：“这东西真不能乱玩。出了事，我赔不起。”
司祁安的动作明显是没碰过真木仓的，走了狗屎运才会真的射中他，但他就怕这家伙伤到自己，背后这女煞星直接把他的头拧了。
“807，我们来取东西。”余笙笙卸了他半成力，“别想再玩什么花样。”
壮汉连连点头。
她松了手，往后迅速一退。壮汉弹起来，立刻往后看，没人。他回头算快的了，后面的架子可藏不人。难不成一瞬间上天入地？
靠，见鬼了。他转回来，司祁安还是先前的表情，就是完全没有表情，配合着灯光和背景，像个没灵魂的瓷娃娃一般。
这孩子也不正常，看着就阴森。
他一个哆嗦：“8……807是吧？”
司祁安点头。
“寄存的人是谁？”
“司平宴。”
“他指定要司祁安本人亲自来取。”
“我就是。”
壮汉狐疑地看着他的打扮。司祁安面无表情，直视了回去。
壮汉觉得脑袋好像有点晕。
“好好想，好好说话。”余笙笙的声音冷不丁在他身后响起。
他立刻回头，还是没人，寒毛都立起来了。
“他存的是现钞，百元制，少说也有近百万。”他打量着司祁安的小胳膊腿儿，犹豫起来。
“瞎操什么心。”余笙笙拍了下他脑袋，“快去取。”
“我得去一趟仓库。”壮汉已经懒得回头了。惹不起惹不起，还会灵异事件。
“去啊。”余笙笙无所谓地道，“你的手下还在门口等着。你敢去叫人，来多少也一样。”
来一对，杀一对。他毫不怀疑这非人的身手。
“女侠！”壮汉撅着腿往外跑，几个小混混弓着身动不了，只剩眼珠子狂转，目送着他离开。
“怕吗？”等待的时候，余笙笙走到司祁安身边，摸了摸他的头问道。
“不怕。”司祁安靠在她怀里，蹭了蹭。
余笙笙看他手上还是握着木仓：“真想学？”
司祁安没说话。
余笙笙接了过来，按着柒零查来的资料，在脑内过了一通。这木仓是进口的，口径大，威力强，但司祁安手小，可能拿不过来。她随手开了一木仓，后座力还好，就是弹匣一次只有五发。
这动静倒是把刚赶回来的壮汉吓了一跳。他扛了个大麻袋跑进来，只见木仓已经回到司祁安手上，以为是他开的，立刻方了：“我的大爷啊，这东西真不能随便玩。”
“这木仓卖吗？”余笙笙躲在角落问道。司祁安的雷系异能暂时无法自保，若是能多个手段，她也能更放心。
“这是法治社会。”壮汉无奈了。现在余笙笙和司祁安在他眼里就是熊家长和熊孩子，他还无法赶人。
余笙笙：“呵呵。”跟她装？方才他趴过的桌子立刻碎了。
壮汉膝盖着地：“如果您家孩子要用，换一把成吗？”
“钱你自己扣。”余笙笙让他取了过来。测试过她放进去的东西不会变黑后，余笙笙很愉快地然后把剩下的钱和木仓都放进空间里。在壮汉眼里，眼前的东西却都是一下子就没了。
“交个朋友……”他还没反应过来，余笙笙就带着司祁安离开了。
“真见鬼了。”能自由活动后的小弟们一窝蜂冲进来，只见壮汉呆愣着摇头。
余笙笙只当路过，但壮汉，也即蒋云飞是记住他们了。
第八章
下个目的地是超市。司祁安很自觉地把小胳膊环在余笙笙脖子上，让她抱着他走。
他似乎越来越粘她了。
“不会真把我当妈吧？”余笙笙一个激灵。
“是好事，都是真爱啊。”柒零道。
你滚。
路过成衣店的时候，他们先停了一下。余笙笙计划多囤点物资，所以让司祁安一个人逛超市不现实，而且他身上的装扮也该换。
余笙笙是苏兰的影子，肤色不可能变白，甚至黑得连鼻孔都看不清。如果要正常地出现在人前，她需要把自己包好。帽子、手套、口罩、墨镜，这些都不可或缺。
所幸衡烟有几条步行街，基本上能把东西买齐。余笙笙观察过后，在角落守着，没一阵子司祁安就把东西买回来了。
嗯，墨绿色的遮阳帽，荧黄色的手套，红色的口罩，土黄色的大衣，骚紫色的裤子……余笙笙翻着袋子有些无语。
“司祁安之前跟着我是不是很难过？”余笙笙叹了口气，“我万万没想到他眼里的世界这么丰富多彩。”俗称“风骚”啊。
“这么久了，你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吗？”柒零也叹了口气，不过是偏向于恨铁不成钢。
明显不对啊！这样反人类的天性，简直可以随性把自己包装成一只锦鸡啊。
“司祁安是罕见的全色盲，七彩世界在他眼里只有明暗和深浅，且他还伴有严重的弱视。”柒零说这话的时候基本上都在捂脸，“如果不是这样，他见到你就得被吓疯了，哪还能跟着你走啊？”
也就说，不只是她，其他人，所有的东西，在司祁安眼里都是模糊的黑白，只不过她可能再比旁人黑几个色度罢了。
所以，司祁安从没把她当做是怪物吧？
他眼里众生失常，他眼里也众生平等。
“能治吗？”大概是司祁安表现得太乖了，余笙笙觉得有点心疼。
“这是基因缺陷。若是在修仙世界，洗髓换骨还有一丝机会。”柒零打断她的妄想，“但这世界没有一点灵气。”
余笙笙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旁的司祁安已经换下了裙子，穿了件稍微宽松了点的套头衫和黑色的牛仔裤，正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似在想她怎么还不换装。
“是不是……我挑的东西不对？”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余笙笙摇头，迅速把衣服换上。
“还有这个。”司祁安拉着她的衣角，让她蹲下来。余笙笙照做了，司祁安拿着口罩低头，给她挂上一侧的耳朵，然后拉直，再挂上另一侧，把可能看不出来的嘴巴和鼻子挡住。期间，不可避免地，他温热的小手划过她的脸颊。
“你就不问我为什么要挡得这么严实，为什么之前不肯出现在人前吗？”她本来以为他是看见了装作不知道，现在才知道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司祁安低下头，没说话。这阵子的相处，余笙笙也发现司祁安不爱说话，等他确认了她真的不会抛下他之后，他就很少开口，更多的时候……余笙笙感受到他伸手环住自己的腰，脸埋在她怀里，只能叹了口气。
戴上墨镜，她背上一个用来伪装的装满钱的背囊，牵着他的手先往最近的超市走去。
两个人的穿着不可避免地引来了不少关注，余笙笙若无其事地先领着司祁安去了服装区，凡是他穿得上的都买下来。考虑到他可能后期会有一段时间身高疯长，余笙笙按着型号继续买。
最后在收银台时，别人刷卡，她拉开背包倒钱，尽显暴发户的气势。一众人目瞪口呆，余笙笙往司祁安手里塞了根棒棒糖，然后扛着两个大麻袋大摇大摆地离开。
换了身衣服，他们继续去别的超市，同时还去了菜市场多准备些鲜肉菜蔬。空间时间静止便于食物保存，但无法耕作，也养不了活物，可谓有利也有弊。
考虑到这样一大一小的搭配比较惹眼，余笙笙当天就带着司祁安离开了衡烟。离开前，在柒零的提醒下，他们去了司祁安父母的墓前拜祭。方晴的墓是司平宴立的，只是后来被方家带走了，而司平宴还被司家恼着，所以骨灰还留在这里。
黄昏余晖下，少年背着光，看不清表情。这天并非拜祭的日子，墓园静得鸟雀都不飞了。
“走吧。”司祁安拉住她的手。
衡烟不是什么好地方，他们这么一走，可能不会再回来了。真正的末世即将来临，世界终将满目疮痍，连余笙笙也说不准最后会带司祁安漂泊到哪里。
但两人都有默契，帝都目前是不会再去。余笙笙带着司祁安打算先往南走，去收点新鲜的水果和海鲜。而已经在默默倒计时的苏兰，目标一直是帝都。
上一世淮安混进了T病毒潜伏体，也幸亏李红蝶没把苏兰的病当回事，等苏兰康复后回到学校，她身边渐渐开始有人莫名其妙失去了踪影，一时说是转学了、或者请了长假，也有人信誓旦旦地说那些人是被某某军带走了。但那些证据很快就被删除了，消息被压下，及至再无法遮掩之时，人们才开始慌不择路，自求生路。所以，苏兰深知淮安并不安全。
现在的苏兰，已经没人愿意借钱给她，且高利|贷的还款日期也在迫近。为了防止债主或者乡下的父母找上门，她打算再收集几波物资就去帝都投奔方子渚，这个上一世最大求生者基地的建立者，也是未来人类阵营的最强异能者。
只出乎意料的是，某个清晨，警报声响彻全城。
末世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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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苏兰：这剧情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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