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京故梦(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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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醒


      陈小宴独自揽镜坐在房中痴痴看着光滑镜面里浮现出的一张姣好面孔,亭晚从外头取了水回来,见他仍是这幅举止反常的魔怔样子,不由摇着头凑到他身旁仔细瞧了半天,不解问道:“公子,您脸上是沾了什么脏东西吗?怎么一直在照镜子?”

      “你个毛头小子懂什么?”陈小宴白了亭晚一眼,收起镜子压在枕下两手托腮自言自语道:“人都说贺兰成长得倾国倾城,貌美无双,要是有朝一日她真见着他了,怕是连我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亭晚总算明白了陈小宴近来愁眉不展的原因,他跪坐到陈小宴脚边的踏板上,头枕住他膝盖仰脸看着他轻声开解他道:“公子,您和静王殿下相交多年,应当知道她不是个贪图美色,恋慕权势的人,她喜欢您单纯只因您是陈小宴,从不和您的身份地位,相貌美丑有任何相干。”

      “傻小子,你不明白世间女子追名逐利乃是本性,她再是个淡泊名利的人,一但被架着坐到了那个位子上也怕是难保本心,在各方势力的掣肘下渐渐变成她曾经最为厌恶的模样。”陈小宴用手把亭晚散落到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脸上的笑却比哭还难看,“以前她是无依无靠的孤苦皇女,我是侯门正经的嫡出公子,我若肯点头嫁她,恐怕全天下人都说要说一句是她高攀。可现在我被灭族沦为罪臣之子,皇帝如何还会让一个将登大宝的皇女娶我为夫,可我……实在不甘心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当着我的面另娶他人,要是……要是我能赶在贺兰成入府之前死了,也算是上天怜惜我了。”

      “公子以后少听外面的人乱嚼舌头!这些没根据的话也不知是哪个嘴长的浑说出来编排人的,传来传去各个都还当真了!”亭晚愤愤不平的捏住拳头往地上砸了一拳,起身就要去找那些说闲话的人算账。

      “好了,我都不生气你生什么气”,陈小宴拉着亭晚坐到自己身边,为他擦着眼角晶莹的泪珠道:“我们现在寄人篱下的住在她府里,就不要再惹是生非给她找麻烦了。”

      亭晚狠狠啐了一口道:“趋炎附势的东西!”

      陈小宴摇头苦笑道:“算了吧。”

      “公子”,亭晚又簌簌流下两行清泪,哭着央求陈小宴道:“您不要想那么多,每日只管吃好睡好,就算静王殿下真的娶了贺兰家的公子为夫,这世上总还有你我主仆二人可以容身的地方,小人愿一生侍奉在您左右,只求您千万别抛下小人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世上,您若……您若……”

      “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倦了,你伺候我洗漱吧”。陈小宴眼看着亭晚就要哭断了气,设法转移他的注意力不让他再为自己伤心。

      “恩”,亭晚啜泣着服侍完陈小宴,等他躺到床上准备入睡时隔着床帏轻声道:“公子,小人就在帐外候着,您今夜要是再发汗做噩梦了就喊小人一声,小人立马就进来。”

      “我知道了,你也去榻上躺着歇歇吧”,陈小宴打发亭晚下去休息,不一会儿静寂的房间里就响起一阵细微的鼾声。陈小宴怕惊醒亭晚,一动不动的睁眼躺在床上任思绪纷飞,等到天明时分好不容易有了些模糊睡意,一闭上眼便见着母亲父亲和其他亲近族人皆是头颈分离,浑身淌血的轮番出现在梦境当中,陈小宴惊惧至极的想要放声叫亭晚过来,无形中却好像有一只手紧紧扼住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喊破这梦魇,后来朱云若牵着一个身着嫁衣的高挑男子款款自他身边走过,陈小宴想去追她时却被那些魂灵缠着困在原地不能脱身,最终只能心如死灰的看她和那个男子拜完堂成过亲,留下自己坠入无尽的深渊。

      “公子,您醒醒,又在做噩梦了吗?”亭晚在睡梦里听到陈小宴痛苦挣扎的声音,一个激灵醒来后急忙下榻掀帘入内摇醒了正在梦呓的他。

      “什么时候了?”陈小宴猛地睁开双眼,挺直身子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不住大口喘气,面色是骇人的惨白,贴身衣物也被冷汗浸透了。

      “公子”,亭晚害怕的哭出了声,慌忙往陈小宴身后垫了个枕头便起身往外冲道:“小人……小人去给您请大夫来瞧瞧。”

      “不必了,我没事”,陈小宴极力拉住亭晚道:“你去打盆水来吧。”

      “可是……”亭晚咬唇看着陈小宴,迟迟不肯离去。

      “听话,快去,别惹我生气”,陈小宴装作动怒的样子瞪了亭晚一下,亭晚怕他火大再伤了身,也不敢继续留下,从架子上端了铜盆就捻手捻脚出了房门。

      陈小宴目不转睛的看着亭晚背影消失在门外,一手撑床从怀里掏出块帕子掩在嘴上哇得吐出一口血来,“呵,呵呵……”陈小宴静静对着手上染满红迹的东西痴笑了会儿,直到亭晚的脚步声渐渐逼近,才努力咽下喉头涌出的腥甜滋味,将它藏在床下无人能看到的隐秘角落里。

      半月后的某日陈小宴午睡起来,四下不见亭晚身影,略有了些精神的他自觉房中乏闷,不等亭晚回来便先行去了院外不远的小花园里漫步散心。

      此时京城才到早春,被冰封了一季的土地还未能长出大片的红花绿草供人欣赏,陈小宴站在一棵刚抽了嫩芽的细柳树下仰头看了半晌,枝间黄莺滑过留下声声悦耳啼鸣,才让他在满面寒风的吹拂下感受到了一点久违的春意。

      “玉章哥哥,你说还有不到一月的功夫贺兰公子就要进京和殿下完婚了,那死了全家的陈小宴怎么还赖在咱们府里不肯走,真是晦气,事到如今他该不会还以为殿下愿意娶他为夫吧?简直是痴心妄想!”

      “殿下的心思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如何猜得透?不过那陈小宴天生一副狐媚样子,蛊惑人心的本事倒是一流,也怪咱们殿下出身卑贱没见过世面,殊不知这天下间容貌才情能胜过陈小宴的男子比比皆是,等殿下将来亲自掌了权,还怕没有比他更好的男子享用。”

      “哥哥所言极是,远的不提只说近的,贺兰公子不日便要入府做正牌王夫了,届时这里哪儿还有他陈小宴半寸立足之地?”

      两名男子的说话声惊走了枝头嬉戏的飞鸟,陈小宴没了赏景的乐子,索性立在原地静待着那名唤玉章的小侍和同伴走远后再返回屋内歇息。

      “玉章哥哥请留步,我有事要找您。”陈小宴隔墙听到亭晚拦住玉章去路,轻皱起眉,也不知方才那两人的对话被他听见了多少。

      “你………你……你有何事?”玉章许是心虚,再回亭晚话时已没了先前的猖狂气焰,甚至还有些结巴。

      亭晚只陪笑道:“殿下前几日告诉我东洲太守送了她五支千年的人参,若是我家公子需要尽管问红芍总管拿来用便是,可红芍总管这会儿恰巧不在府里,您又是内宅中领事的人,所以我想……”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找我”,玉章见亭晚并非是为陈小宴出气而来反是有求于自己,瞬间拔高了嗓门趾高气昂道:“那五支参昨天送进宫了三支,剩下的两支一支要留着给殿下补身子,另外一支我向红芍总管讨了回家孝敬我爹。”

      “可是……”亭晚同玉章争辩道:“殿下明明说了那些参可以任我们公子随意取用。”

      “呸!你还当这里是你们虢阳侯府么?”玉章扬声破口大骂道:“不过是两条丧家之犬,在我面前拿什么侯府公子的架子,锦衣玉食养大的又怎样?既没嫁进来当主子的命,就得低人一等的看我眼色行事,你若不服,只管去殿下那里告状,好歹我也是陛下特意赐给她打理家务的人,谅她也不会为了你家主子轻易怪罪我。”

      玉章撂下这番话,便带着另一名小侍大摇大摆的离开了,陈小宴透过墙上漏窗目睹完这一切,趁着亭晚发愣的空当快他一步回了房间,约莫半个时辰后亭晚推门进来时两眼仍红通通的,陈小宴见了只迎上去扮作不解的样子问道:“这么长时间你跑到哪儿去了?眼睛怎么了?快过来让我瞧瞧。”

      “公子,我没事”,亭晚别过脸不肯正视陈小宴,深吸口气止住哭嗝道:“就是外面风大吹的。”

      “好吧”,陈小宴不想亭晚对着自己难过,往他脸上拧了一把笑道:“快出去洗洗,看你脏的像只小花猫似的,真是邋遢。”

      “恩”,亭晚也不愿被陈小宴看出他的异样,急急点了下头便慌忙转身跑走了。

      到了晚上,朱云若亲自用食盒提了盅参汤来探望陈小宴,亭晚为此当然是又惊又喜,不停跟在她身后叽叽喳喳道:“殿下最近在忙什么?好些日子都不到我们这里来,奴才和……奴才可是想您想的紧呢。”

      朱云若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取出参汤放到陈小宴面前微笑道:“没什么,不过是母皇时常召我入宫向她学习一些理政治国的经验罢了。”

      “哦”,亭晚一见着朱云若带来的东西,便知今天下午发生在小花园外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她的耳中,“公子,您喝点儿参汤吧,殿下想必是记挂着您,百忙之中也要抽空过来关心您的身体,您可别再像之前那样冷脸待人,不领她的情分了。”亭晚观察了会儿陈小宴的脸色,苦口婆心劝说道。

      “汤凉了,你拿出去热热吧”,陈小宴这回没有因亭晚为朱云若说好话而大发雷霆,只在动手摸了摸碗壁后找了个理由将他支开以便和朱云若独处一会儿好说些私密的话。

      “那奴才先下去了”,亭晚闻言端走仍旧烫手的汤盅后出去关好了门,又坐守在门外的石凳上密切注意着周边的动静。

      陈小宴和朱云若对坐屋中长久无言,最终还是陈小宴主动开口道:“阿柔,恭喜你就要成亲了。”

      多年无人唤起的乳名此刻忽然被陈小宴叫了出来,朱云若微微愣住了,陈小宴等了很久也没等到朱云若张嘴说一个字,又见她无声垂下了眼睫,知道她这是默认了,便又笑着道:“能和紫陵贺兰家结亲可是本朝多少皇女都求而不得的美事,我从前竟不知你还有这样的好本领,我母亲在时还总说你是个毫无前途的无能之辈,现在看来……或许是我们都看错你了吧。”

      “小宴……”朱云若低低唤了陈小宴一句,却用世上最温柔的语气吐露出最残忍的话语,“我……在你江南的祖地为你置办了座宽敞的宅院,明日天气尚好,你……离京出发带着亭晚回乡去住吧,长京城天寒地冻的又有太多不好的回忆,你成日被拘在这里难免触景生情,对……你的身子也无益。”

      “小宴多谢静王殿下的好意”,陈小宴微笑闭上眼,接受了这个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可他心中仍有不甘,于是又再度轻声开口最后问朱云若道:“你如今有了贺兰公子……就这样容不得我了么?你我二人相识一场,好歹让我见识过你的夫郎再走也不迟啊,你应当知道……我……我一直以来总忍不住去做的事情,便是在心底猜测你长大后到底会娶哪家的公子为夫了。”

      朱云若没有答话,只从袖中掏出一沓银票出来放在桌上,起身背对陈小宴道:“走吧,长京这样一座冰冷无情的城池不适合你,你的亲人都不在了,这里……也没有任何再值得你留恋的一草一木了。”

      陈小宴的泪水在朱云若看不到的地方决堤而出,他死死咬住嘴唇,盯住朱云若决然的背影不肯眨眼,又茫然问道:“那你呢?你忘了你曾经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吗?”

      “傻小宴,你可知我是一个女人,一个出生在薄情帝王家的女人,你为何要把我嘴里的话当真呢?你对我有用时,我自然会对你柔情蜜意,宠爱有加,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朱云若双手负在腰后,抬头看着陈小宴映在面前门扉上的瘦长身影,低声道:“大卫的万里江山于我而言已是掌中之物,我只需将贺兰成好生娶入府中,不远的他日便可登上那个令天下英豪尽数折腰的至高宝座上,从此以后我不必每日胆战心惊的活着,没有人敢再来随意羞辱我,我的父侍也能升袱太庙,得到在世时从未有过的荣耀。我要让那些之前轻贱过我的人活得生不如死,我要让她们每天都臣服在我的脚下高呼万岁,我要用她们刻在骨头里的恐惧堆积起我的一世英名,就像我伟大的母皇正在做着这样……这些东西……难道不比你更值得我去追求吗?”

      “是的,它们比我重要多了……”陈小宴没有再挽留朱云若毅然离去的步伐,只是等她走后无力趴在桌边目光空洞道:“可是……如今的我虽然不能带给你你想要的这一切,但你……但你不会知道,我十二岁那年因为不想听刘尚书家的三公子说你坏话,被他生生打折了右臂,还怕母亲怪罪,只撒谎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你一定也不知道,我十六岁那年你和朱云芙说不喜欢我的那番话传到我母亲耳朵里之后,她便逼着我断了对你的念想,还要我多和朱云芙亲近亲近,我心灰意冷之下赌气喝了一整瓶毒酒,不曾想买到的是个假药……我虽没死成,可还是腹肠如绞的疼了整整大半个月……除了这些,我还傻傻的为你做过许多可笑的事,可惜……现在的你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乎了罢……”

      朱云若成婚当晚,几乎全城的百姓都跑到静王府门外去凑热闹,陈小宴坐在长京城南一座荒芜院落的主屋窗前正对着墙外分外冷清的街道发呆,亭晚在一旁做活时不慎被针扎了一下,嘴里发出的“嘶嘶”吸气声,陈小宴听后醒过神来急忙拉着亭晚的手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又拿净巾擦去他指尖渗出的血珠道:“天色暗了,别忙这些了,陪我说说话吧。”

      亭晚放下手里缝到一半的衣物,歪头眨眼盯着陈小宴道:“好啊,公子想说些什么?”

      陈小宴轻拍了下自己膝头,亭晚会意弯腰趴在上面仰视着许久无声的陈小宴道:“公子?”

      陈小宴目光微闪,几度欲言又止,终是开口缓缓交待亭晚道:“我从家中带出的唯一一个匣子里有张八百两的银票,倘若哪天……我不在了,你便拿着那钱出去好生过活吧,你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然我去到那里都安不了心。”

      “不,公子您……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等殿下今夜成过亲,小人就陪您一起回江南老家好好生活,请您不要再乱说这些丧气话了!”亭晚被陈小宴似是遗言的一番话吓到,不停摇头望着他哭得将要晕死过去。

      “好孩子,别哭了,你去把柜子里的那个包袱拿来,我想再看看那东西。”陈小宴提起逐渐失去力道的胳膊自亭晚头上一滑而过,亭晚腿软走不动道,连滚带爬跌撞着扑到柜前取了陈小宴要的东西回来两手颤颤递给他道:“公子。”

      “好”,陈小宴咬牙想要接过亭晚捧于掌心之物,怎奈遍体生寒,四肢僵冷,耳鸣目眩,再撑不住的当着他面吐出好大一滩血来,唬得亭晚一手忙乱扯开包袱,一手摇着他大叫号哭道:“公子您快看,小人把您要的东西取来了,您打起精神来,小人这就伺候您换上,您看看合不合身!”

      “不必了”,陈小宴拦住亭晚,使尽余下所有力气,用手扯住面前红衣使劲撕裂开来,一片片的将它向上抛在半空又凄厉大笑道:“哈哈哈哈哈!这嫁衣我原想着若是母亲不同意我和她的亲事,便在舍弃所有和她走时穿,可是我苦苦的盼了一辈子,最后又得到了什么?假的!假的!什么都是假的!这世上只有我母亲父亲是真心待我好,可是她们都已经不在了,哈哈哈哈哈哈,我真傻,我真傻,我真傻啊……她说的对!她说的对!她生来是皇帝的女儿,最会做的事情便是玩弄人心,我为什么还要傻傻的相信她这么多年!母亲!父亲!是孩儿错了!孩儿不该为了一个根本不爱我的人忤逆你们让你们伤心,你们在下面等等孩儿啊!孩儿……孩儿……孩儿这就来找你们磕头请罪了!”

      陈小宴喊完这些,“噗”的一声又喷出好一片猩红血雾,洒在脚边落下的嫁衣碎片上,宛如他正在泣血又破裂的心。

      “公子,公子!”亭晚见陈小宴倒下不会动了,伸指探他鼻下,已无一丝活气,再晃他尚是温热的身子更无半点回应。

      “公子,您要是累了就先睡着吧,小人这就给您请大夫去。”亭晚一个人哭了不知多久,直到眼泪都流干了,才站起身为陈小宴拭去满脸血迹,又为他整理好衣装,方顶着空白一片的脑袋凭直觉荡到大门后开门准备出发。

      这时恰有数名宫内女官用四方托盘端着白绫,鸩酒,短匕等物到了门前,为首那个一见着亭晚便冷声道:“罪人陈小宴现在何处?”

      亭晚大致扫了下她们带来的东西,食指抵唇,“嘘”了一声半哭半笑道:“我家公子睡着了,你们找他干什么呀?”

      “装疯卖傻”,问话之人不屑哼了一声,道:“静王大婚之日,我等奉命来送陈小宴上路。”

      说罢,她也不理睬仍是一脸痴相的亭晚,带人闯入陈小宴所住屋中察看半天,确定他是当真断气之后才返回宫中覆命去了,留下个游魂般的亭晚在空无一人的大街小巷里飘来荡去,不知该去往何方。

      沈天霜躺在床上睁开眼,想起了被封存在记忆深处多年的往事,窗外亘古不变的明月依旧照耀着苍茫大地上的一切,斗转星移的循环往复中却不知早已换了几回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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