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火影]通缉犯

　　海贼与调岗

　　“这就是你们任务失败的原因？”佩恩看起来快气疯了。
　　“是的。”我说。
　　任务之后，我被叫到了雨隐村，面对首领的大发雷霆。一同被训斥的还有老爷子，因为身为前辈的他，居然放手让刚入行的半吊子新晋忍者和半大的急躁小屁孩单独行动，这种行为非常不负责任，万一组织的存在引起了五大国的关注怎么办，万一搞砸了差事，影响了组织名誉怎么办。说到底，守规矩的居然只有飞段，这个连开会时睡觉都在抓耳挠腮的家伙。这样的事实让佩恩又惊愕又恼火。虽说这件事殃及到了老爷子，但佩恩的怒火显然针对的是我。
　　“不过我已经宣称了是海贼抢劫，没有扯上我们的组织。”见佩恩不语，我又补充道。
　　“混账！”佩恩一拍桌子，“就算没有怀疑到这个组织，贵族被抄家的消息被曝出来，谁还敢找叛忍接任务？！整个组织的维持已经足够艰难了！‘叛忍被杀害，海贼顶替成为了保镖’，这种理由亏你们能想得出来！有多少叛逃忍者离开村子后，不得不去当了山贼，这个组织现在还能接到S级任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不就是因为实力够强吗？！S级叛忍怎么会被横空出现的海贼干掉？！”
　　“佩恩，你先冷静，”老爷子突然开口，“这样未必是件坏事。在加入组织前，艾斯的名声已经很响了，他那夸张的除暴安良的行事作风，比执行秘密任务的忍者可要惹眼多了，不知道惹上了多少仇家。五大国也许不会注意到一个销声匿迹的汤隐村杀人狂，但某个肆无忌惮的海贼反常地消失了，很有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现在最好不要让艾斯彻底淡出群众的视野。”
　　听到此，佩恩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窗前。
　　半晌后，他才平静了下来：“目前还有多少悬赏目标？”
　　“现在掌握了明确行踪的有五个，绝应该还会带回来更多的情报。近期组织的开支应该是不成问题。”老爷子回答。
　　“……还可以，”佩恩叹了一口气，“我之后就去伪造被杀成员的记录。角都，你从换金所找来两具叛忍的尸体，最好是A级往上的，之后交给我就好了。组织应该会沉寂一段时间，小南那边忙得不可开交，我必须优先协助，有了艾斯带来的财物，还能支持一段时间。那些大概有多少？”
　　我说：“粗略估价能有五千万两。”
　　老爷子冷哼一声：“那宴会排场还挺大的。”
　　“都是大名的近亲，一下子能凑齐那么多有钱人，也挺不容易的。”
　　“你可是把雨之国的整个贵族圈给得罪了。”老爷子嘲讽说。
　　“还好吧，我也讨厌他们。”
　　“……用这么大的麻烦，换了五千万，真不知道值不值，”佩恩喃喃道，“艾斯。你到底为什么会去殴打委托人，而且抢人财物？”
　　“……他想要煽动雨之国和草之国开战，明明大家都过得这么不容易了。我很生气，他们似乎从来不会在乎别人。假如开战的话，出兵的还是雨隐村吧，忍者也是人，也会有战友和家人，也会悲伤和愤怒。于是我就揍了他。”我说。
　　佩恩的语气有所缓和：“你觉得，怎样才能做到‘和平’？”
　　“不知道，”我干脆地回答，“和平，公正，平等，这些问题对我来说太难了。它们就像是世界发展的目标和意义，需要很长时间，才能一点点改变。如果我现在有一个明确答案的话，我大概已经成了海军或者是世界政府议员。”
　　“除暴安良，这么有正义感还不去当海军？为什么会这么在意雨隐村，在意这个国家？”佩恩问。
　　我别扭地挠了挠头：“我只是不喜欢看到别人难过而已，忍不住去在意。这个国家总是阴雨濛濛，就像在流泪一样，让我忍不住去在意。”
　　于此，佩恩静静看着我，看了好久好久。
　　佩恩大概也失去了什么人。
　　至于这件事的后续，我出乎意料地没受到处罚，佩恩只是进行了口头批评后，将我调去了蝎先生那个组。佩恩还是听从了老爷子的建议，他允许我偶尔做些海贼的行当来掩人耳目，可为了避免组织其他成员的身份暴露，我只得不定时更换队友，毕竟宴会的骚乱后，应该也有人记住了飞段的长相。
　　佩恩要处理其他事务，我和老爷子离开了他的办公室。佩恩的办公室位于高塔的顶端，可以俯瞰笼罩在云烟之下的整个村子。这里是雨隐村最高的建筑，就像是神话故事中的巴别塔，直达云霄的险峻陡峭，最接近神明的距离，可与下城的烟火气相比，那样突兀又孤独。今天的雨隐村还是阴雨连绵，塔楼外遍布纵横交错的排水管，雨水灌进去，在管道内叮咚作响，发出空洞的悲鸣。沿着楼梯向下走，沿途路过一个狭小的窗口，我向外张望，视野里一片压抑的灰，似乎阳光永远照不进这座高塔。
　　“抱歉，害的你一起挨骂。”我对老爷子说。
　　老爷子瞥我一眼：“做蠢事之前先动动脑子。不过罢了，接那种无聊的任务，拿不到几个钱，纯粹是在浪费时间。”
　　我没有搭腔。
　　“给你个忠告，”老爷子忽然开口，“想要在这个世道上活下来，不能在意那么多。也不会有人在意你的。”
　　“我倒是无所谓。话又说回来，我早就死了。不过，要是什么都不在意的话，也算不上活着吧？”
　　“看来死了一次还是没学到教训。”
　　“我本来就是很固执的人。”
　　走在前面的老爷子止步，回头看向我。
　　“过于信任别人，在乎多余的东西，迟早是会遭到背叛的，”他说，“现实比白日梦可残酷得多，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
　　说罢，他继续向前走去。明明自己说谁都不能信任，还一个劲地对我说教，我看着他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
　　“‘也不会有人在意’，这叫什么话？！”我嚷嚷道，“我在乎！我偏偏在乎！我偏偏就在乎老爷子！我偏偏就在乎老爷子被人陷害！我偏偏就讨厌那些把老爷子逼成这样的人！”
　　老爷子再次扭过头：“你在乎也没用。那些人都被我杀掉了。”
　　“可是老爷子还活着，不是吗？！所以我还是会生气！”
　　他没有回复。
　　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走下了塔楼，来到了被结界封锁住的地下室大门。那里有一个秘密通道，联通到村子的高墙外，走过幽静昏暗的回廊，这里是雨隐村的地下，连嘈杂的雨声都无法传达，沉寂得有些骇人。
　　“你为什么要当海贼？”在回廊的尽头，老爷子突然问。
　　“我的身世有问题。主要是我的父亲，是个罪大恶极的死刑犯。世界不允许我活着。”
　　“你的爷爷不是海军么。”
　　“是的，恻隐之心罢了。他收留了我，我长大些后又被山贼藏了起来。”
　　“你父亲干了什么。”
　　“他是全世界都痛恨的‘海贼王’。我也讨厌他。我讨厌一辈子都活在名为‘血脉’的阴影下。”
　　雨越下越大，离开地下通道时，我不得不戴上了斗笠。当地人喜欢在斗笠上挂上铃铛作为装饰，在帽檐四周缝上了布条，用来挡住斜扑下来的雨点，也不至于太过闷热。我不怎么喜欢这些松散的布条，嫌弃它们有些遮蔽视线。我和老爷子走进了那灰蒙蒙的雨中，只能听到耳畔银铃作响。

　　对于我调岗一事，说不上是处罚，更像是无奈之举。
　　果不其然，飞段是第一个表示反对的。他的理由也很简单，我走了后，讨人厌的杂活肯定全落在了他身上，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仍旧和他的老前辈相看两厌。
　　“那个守财奴会不会使唤本大爷去种地？”飞段悄悄问我。
　　“哼。你还没有土豆聪明。”老爷子在一旁不屑道。
　　“死老头！你为什么耳朵这么尖！”傻大个又开始吱哇乱叫。
　　刚回到基地大门口，这两个老搭档又打了起来。听到吵闹声，还处于创作瓶颈期的冲天鬏小朋友从门口探出脑袋来看热闹。听我阐述完前因后果，迪达拉开心极了：“那艾斯以后就能目睹我和蝎大哥用艺术决一胜负了！我相信，艾斯一定站在我这边的，对不对？嗯。”
　　这个选择题太难为人了。
　　于是，我什么都没选，面对小朋友闪闪发亮的大眼睛，在他的眉心正中，狠狠弹去了一个脑瓜崩。在小朋友的一声惨叫后，我逃之夭夭，藏回了我的小房间。透过窗户，我看见小朋友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他大声埋怨说，“偏心”他蝎大哥的我，也是无聊又讨厌的大人。而且携带“艺术细菌”。这是迪达拉的原话，他的冲天鬏像是刚点燃的二踢脚。
　　半大不大的小朋友总是最难相处的。
　　我瞄见他气鼓鼓的背影走向了树林，大概又去寻找艺术灵感了。
　　我去找了蝎先生，跟他说明调组的情况。他的工作室门前还挂着“严禁明火”的告示牌，我敢肯定，我这辈子应该再也无法踏入此处半步，工作室失火的事件后，迪达拉跟我说，他从来都没见过蝎先生那样崩溃过。虽然两人是艺术上的竞争对手，崇尚的流派也大相径庭，但无论如何，冲天鬏小朋友还是共情了。
　　我敲了敲门，半晌后，门吱呀呀地开了一条小缝，蝎先生从门缝里静静盯着我。
　　“有事么。快说。”
　　蝎先生似乎平日里每天都蜷缩在这小小的工作间，这里的一亩三分地似乎就是他的全世界，至于其他人，他不感兴趣，不去在意，也不想过问。
　　“是这样的，出了一点事，我被调到了你和迪达拉的组。”我解释说。
　　蝎先生挑了挑眉：“怎么？你烧了角都的金库吗？”
　　“……不，没有。”
　　蝎先生果然还在记恨我。我跟蝎先生说明了来龙去脉，任务失败了，我只好重操旧业，抢来了人家的家产。蝎先生似笑非笑，调侃说，佩恩怎么对我出奇得包容。
　　“……大概组织太缺钱了，五千万两能补上亏空。”我说。
　　蝎先生的傀儡还是没修好，我还是不怎么适应他原本的形象。他思考着，眯起琥珀色的眼瞳，一头蓬松的红发很想让人顺手薅一把。欺负半大不大的小朋友最好玩了，尽管蝎先生实际上已经快要三十。
　　半晌后，蝎先生才缓缓开口：“这样么。既然是佩恩的意思，那你就跟着我们吧。真是的，组织里还净是麻烦的小鬼。”
　　还不等我回话，蝎先生就关上了门。
　　下午晚些时候，我正在写日志，有人敲响了我房间的门。门口站着迪达拉和飞段，两个臭小子不知道又谋划出什么小阴谋，但瞧见两人规规矩矩站在我门口，冲天鬏小朋友还一反常态地鞠了个躬时，我就知道来者不善。
　　“好饿，想吃猪排饭。”飞段说。
　　迪达拉使劲用胳膊捅了捅飞段：“不要说得这么明显好不好！一点都不COOL，嗯！”
　　“是你先说吃够了土豆，想去镇子吃饭的！小朋友！”
　　“不要叫我‘小朋友’！嗯！”
　　我无语了，放下笔。
　　“……想吃饭就直说啊，干嘛藏着掖着。”我幽幽道。
　　“……没有钱，嗯。物价好贵，嗯。”小朋友坦白。
　　“你说过要请客的哦！”飞段大声提醒说。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在两个臭小子满是期许的注视下，我这才朦朦胧胧地回忆起，几个月前，这两人在鼬先生的门口扔了爆炸粘土，而我为了让两人好好收拾烂摊子，确实说过要请两人吃饭。真亏他们能惦记这么久。
　　见我如梦初醒，两人激动地点点头。
　　“就当是在你调岗前，给你送行了！”大背头说
　　我有些无奈：“……为什么给我送行，要我给你们掏腰包啊。”
　　虽然这么说着，但我还是答应下来。尽管那个时候我还没遭受雨之国物价的毒打，尽管那个时候我只是想哄骗两人好好干活，免得引来财务部长的狂暴，但我不喜欢食言。凭什么那些稳坐高台的战争贩子可以花天酒地，十三岁的忍者小朋友不光要拼命，连一顿像样的饭都要惦记上好几个月。
　　让孩子来保护成年人？真是不嫌窝囊。
　　宴会那件事，我到现在还是越想越气。在暴躁中，我带着两个臭小子来到了山脚下的小镇，糖果，零食，我以前拥有过的，他们两人一个都不许少。
　　冲天鬏小朋友拿着苹果糖，开心地说，如果我调岗就会请大家吃饭，那他希望我天天都调岗。坐在小店里，小朋友一边吃着苹果糖，一边快乐地晃着腿。因为接连不断的战乱，雨之国不仅物价高得离谱，食物依旧供应不足，能用钱换来的也极为有限，我也指望不上能像在木叶一样吃上海鲜大餐。但是店主是个实在人，他说，就算日子再难，也要把粗茶淡饭变得美味。
　　飞段如愿以偿吃上了猪排饭，当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价格后，又悻悻多加了几碗荞麦面。
　　相比于猪排，面条的价格更便宜一些。
　　“吃肉的话，还是上山打猎吧，本大爷只是想暂时脱离一下野人生活而已，想坐在一家像样的餐馆里，吃什么到是不那么重要。”大背头解释道。
　　“你们说，‘家人’是什么样的呢？”迪达拉突然问。
　　“不知道，本大爷没有家人。”
　　“如果有家人的感觉，就像现在这样的话，那就好了。嗯。”
　　平静的晚餐结束后，夜色已然下沉。结账时，我打开皮夹，发现现金已经差不多用完，可我把整个背包都翻了个底朝天，仍然找不到储蓄卡。突然，我想起来，上次出任务时，老爷子似乎怕我冲动消费，干脆将我的卡收走，作临时保管，但到头来我们两人都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看着小朋友激动到红扑扑的小脸，我心虚无比，悄悄拍了拍飞段：“你带钱了吗？”
　　“……啥？你觉得本大爷能有多少钱？”傻大个反问。
　　我默不作声，瞪他一眼。
　　虽然我是吃霸王餐的惯犯，但除了海军食堂以外，我每次都有好好还钱。更何况，我真的不忍心去让店家难过，在这战争不断的年代养家糊口谈何容易。随后，我灵机一动，拉着不明所以的迪达拉，来到店老板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真是非常感谢今天的招待，能吃到这么美味的饭菜，实在是太令人感动了。”
　　店家憨厚一笑，连忙摆摆手：“不敢当，不敢当。谢谢各位能来支持我的生意，我才是该道谢的那一个。”
　　随后，我将迪达拉往前一推。
　　“是这样的，”我无比诚恳地解释道，“我们今天恰好没带钱。但请放心，我们这就回去取钱，在此期间，暂时将这个孩子抵押在贵店。”
　　冲天鬏小朋友的笑容消失了。
　　我和飞段离开时，小朋友站在柜台后的眼神中充满了委屈，无助，与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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