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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深深深几许
孙小姐被一堆丫鬟,仆妇簇拥着回府,刚站定便有丫鬟灵活地解开用白狐做的披风,露出一件素雅的杏色外袍,,领口与袖口用天花的样式,內裙则是用彩线绣着喜鹊登梅的样式,再以银线勾边显示出不一样的气派。
孙老夫人早已坐在房中等待,孙芊芸急步走上前,坐在老夫人旁边。
“奶奶,今天孙女出去上香,特意给你求了一只签,大师说,这是上上签,日后必能安享晚年,长命百岁,儿孙满堂。”说着,便把签文拿出,给她瞧。
现在掌家的是孙芊芸的母亲董氏,但是老夫人的威望仍在,每个小辈都要用心讨好她,毕竟她的丈夫孙丞相才是真正的当家人。
“你个小机灵,肯定又是出去惹事才来讨好奶奶。”
“哪有,我可是天天想着奶奶。”杨芊芸靠在老夫人的肩膀上撒娇。
“这么大的人,还这样,以后成亲了这么办?”老夫人满脸慈爱地看着她。
“我才不要成亲,我天天黏在奶奶身边,你撵我都不走。”
“当真?那张大公子的亲可是要退了?”老夫人打趣道。
“奶奶你欺负人!我不和你说话了。”她作势要走。
老夫人连忙拉着她,小声问道:“你觉得张大公子如何?他可是今年的状元郎,连你爷爷也夸他日后定大有作为。”
“我不知道,奶奶你说这种话太羞人了。我得回去了。”
“留下来用了午膳吧!”
“我不!待会奶奶又打趣人了。”说完就走了。
芳馆内,孙芊芸边喝茶边听下人的汇报,一只黄底祥云喜鹊图的茶盏被她捧着,散发出袅袅茶香。
“回姑娘,桑枝姑娘在医馆听见我们话后,起初没什么反应,到了后来脸色变得苍白,要不是回春堂的大夫让她进去,估计会当场气晕。”
另一个抢白道:“还有在马车哪里,她走起路来可是摇摇欲坠,小脸煞是苍白。她已经听完了整件事,回去应该会加重病情。”
“嗯,这件事情你们做得不错,”她优雅地放下茶盏,对宝瓶说,“赏。”
两人听后,眼中闪着诡异的光芒,(我也想玩这个梗。。。。。。)连忙向孙芊芸道谢,并拍胸口保证这种事情一定会办得不露痕迹。
孙芊芸换了一套衣服,走进寝室,拿起仍未完工的荷包,绣了起来。
荷包上绣着几对挺秀的竹子,现在绣一些小装饰,她先选出颜色相搭的线,显得十分淡雅却不失意趣,渐进的颜色可以看出她的用心。
她一边绣一边回想起初次见张大公子的情形。
那年元宵节,她十三岁,正是贪玩的年纪,甩开仆人还有侍卫的自己独自游荡在热闹的街市。
初始觉得十分有趣,她终于可以摆脱一堆的仆人,但是到了后面她迷路了,一旁的小流氓看见她衣料昂贵,便心生歹意,在街上围堵她。
正当她心生绝望之际,张璟仿佛从天而降,帮她赶走流氓,帮她找到家人。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从此,孙芊芸的一颗芳心便悄悄系在他的身上。
只是当时不知道他是何家公子,否则一定撺掇母亲两家多走动,让二人先熟悉熟悉。
不过现在也不差,起码终于可以找回张璟,虽然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但是她早已是罪臣之女,即使要嫁进去,也只能是永远低她一个头的姨娘。
想到这里,她不禁低头一笑,一个罪臣之女也妄想和她抢当家主母的位置,简直可笑。
窗外的花在这个酷夏盛开过,最后凋零在最后一丝秋风中。
周静霜裹紧自己身上的大衣,往里面靠了靠,但是仍无法驱寒周围的寒意。
第十六章 庭院深深深几许(2)
孙芊芸穿着正红的嫁衣,端坐在房间里着急地等待张璟的到来,她应该如何面对他?要是他质问起来,她应该怎么办?
“嘭!”
“姑爷,姑爷小心点哪~”乳母在一旁想要上前扶他,可惜被他的一个眼神止住了步伐。
“嘻嘻嘻,大哥,新娘子在这里。”一众闹洞房的小辈挤了进来,都想目睹新娘子的面貌。
“都给我出去。”张璟丝毫没有成婚的喜悦。
众人一看,便知不好,但是没人敢违抗他的话,有机灵的丫鬟跑去给夫人通风报信,也有人怕惹事上身马上走了。
房内一片寂静,张璟见他们都走了,强忍怒火,信步走至桌前,一杯有一杯地倒着喜酒,但是每当喜酒装满均被他撒到地上。
孙芊芸此刻的内心惶恐不安,接近崩溃的边缘。
他到底知道了多少事情?
当最后一杯喜酒被撒落在地时,门口传来贴身小厮的声音:“大公子,人已经找到了。”
孙芊芸本来像一只被盯紧的猎物,鲜艳的红绸更像一个张开的血盆大口。良好的家教让她一直挺直身板,不容有一丝松懈。凉风,穿过重重喜服,终于在脖子处找到一丝缝隙,钻进冰冷的脊背中。
桌子上的酒瓶和酒杯被扫在地上。
多年后,孙芊芸早已忘记她是如何度过那个独守喜房的晚上,又是如何应对众人的冷嘲热讽,她只记得那如履冰薄的气氛,还有张璟临走前说的一句话:“我的夫人,只有静霜。”
张璟听到小厮的消息后,快马加鞭地来到城郊外一处边远的小山庄。
“大公子!慢点,现在天很黑,你怎么快很危险!”
张璟充耳不闻,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安安在等他。
迟一分,便多一分的危险。
张璟直接骑着马进去,直奔里面的房间。
马停,翻身,下马,推门。
他心心念念的人儿蜷缩在床上。
突如其来的动静令她不得已张开眼睛,她已经多天未进食,身体非常虚弱,抓她的人害怕她逃跑,只给她水喝,偶尔给一碗掺杂着几粒米的“饭”吊命。
守在门口的人刚开始还是毕恭毕敬,到了后面趁她无力反抗便对她毛手毛脚。就在今早,她听见他们说的那些粗言秽语,心想:要是今晚受辱,便不苟活与人间了。
“安安!你怎么样了?”张璟冲进来着急地问道。
陆静霜已经虚弱得没有力气再说话。
张璟见状,一把抱起她,大步流星地向马匹走去,他要带她回家,回自己的家。
陆静霜心想:他终于来了。小时候被抄家,沦落风尘被打骂时,她多希望有一位盖世英雄从天而降,拯救她于危难之中。
终于,他来了。
耳边穿来张璟低沉的声音:“安安,别怕。已经没事了。”
她听到这里,沉沉地睡去,这是她自抄家后,睡得最安稳的觉,她愿意用一切来换取此刻的永恒。
张璟拥着她快马加鞭地来到一早安置好的房子,仆人见到主子怀中抱着一位妙龄女子,马上跑去请大夫。
张璟小心翼翼地把她放进床内,她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身上早已布满裂痕。
大夫被请了进来,把过脉后,张璟着急地问:“如何?她怎么样了?”
大夫打开医箱,拿出笔墨开药方,随即说:“病人身体极其虚弱,应该是多日未进食的结果。她的身体应该在幼年时期得不到很好的照顾,体质偏虚,落下病根。我开个药方给你,你依照药方好好调养。”
大夫顿了顿,看向那名女子,继续说:“但是,她有宫寒之症,这辈子恐怕子嗣艰难。”
张璟听完后,有片刻的惊愕,他很快调整过来,对着大夫说:“我明白了,劳烦大夫先开药方,这件事,如果她问起,大夫你就告诉她,一切都好。”
送走大夫后,张璟坐在床边,端详着她的睡容,一个大胆而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滋长,片刻他下定决心。
此夜,或许是许多人心中平凡的一夜,却不知这将是他们命运重大的转折点。
两个月后,这里张灯结彩,布置得喜气洋洋,新娘子坐在床边紧张地等待新郎的到来,她的脸上是新嫁娘独有的娇羞,是无论多么昂贵的胭脂都无法调制出的美。
门被打开了,新郎越来越近,他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陆静霜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盖头被慢慢挑高,在眼睛触碰到光的一霎,陆静霜闭上了她的眼睛。
张璟掀开红绸,看见陆静霜闭上了双眼,脸上满是娇羞之色。
他多年前想娶的人儿现在终于在他眼前了。
他们终于举行了婚礼,虽然没有其他人在场,也得不到其他人的祝贺,不过没关系,只要有她就好了。
张璟挑起她的下巴,凑在她的耳畔说:“如此良辰美景,娘子为何要闭眼?”末了,还在耳边吹口气。
陆静霜哪有经过这种阵势?小时候随沦落风尘,但是老鸨只是不断地训练琴棋书画,做不好便是打。长大点,再遇张璟。而他一直与他以礼相待,再出格的事,不过是相拥而眠。
他从来没想过这般。
“娘子莫不是困了?想暗示为夫早日休息?”张璟在她耳边嗤嗤地笑,“娘子,我们还要喝交杯酒。”
陆静霜缓缓张开了眼睛。目光所及之处,是灼眼的一片红。
喝过交杯酒后,张璟对她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娘子,这大好时光我们可不能浪费。”说罢,将她打横抱起,信步走至床前。
床帏被放下,床底下是散乱的衣服,一件,两件,三件。
屋内没有风,但是床帏时而剧烈,时而轻微地动着,可见里面的情形是如何。
陆静霜从来没想过这晚是如何渡过的。
先是撕心裂肺的痛,慢慢地感受到一丝快意,最后她不由自主地把双手环上去,她像一团被点燃的火,面前的人同样很热,但是内心有种异样的渴望使她紧紧地抱住他,愿意一起坠入这难以言喻的欢愉。
时间总是过得那样的快,张璟和陆静霜在这个小屋子里迎来第一个新年。
小夫妻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即使偶然有争吵,但也很快没事。
在张璟结束最后一天沐休,穿着朝服上朝,叮嘱她在家好好呆着,却不想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命运的巨轮,在这天加快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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