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姬

作者:竹下轻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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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别


      从耿维布满胡须的面颊上依稀可以看见当日意气风发时候的风采,与慕容春秋的确可以说得上是一对璧人,只是最终的结局却令人唏嘘。
      传说中的以身相许、至死不渝看的多了听得多了,往往会一厢情愿的信以为真。
      但是真的到了生死存亡、交错着爱恨取舍的时候;
      又给予足够多的时间来衡量是爱的伟大,还是生命的贵重的时候;
      当时间磨尽了爱的刹那冲动,真正又有谁能会生死相许?
      忽然间,耿维的双眼流下两行泪水,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那个刚毅的脸庞滴滴滚滚而落!
      人群骚动起来,有嗓门大的人已经用周边人都可以听得见的小声音惊呼道:“看,那个死刑犯流泪了!他害怕了!”
      “是呀,不过现在害怕也晚了。”
      “唉,本来是一个前途无量的人,却走上了这种不归路,真是怨不得人。”
      人群里议论纷纷,花畔有些紧张,就看见耿维突然微微抬起头,双眼不敢再看慕容春秋,而是微微望着远方漂浮的云。但那泪水却止也止不住,白云苍狗,世事变幻,也许,刹那间他也想起了许多曾经的美好。
      就在耿维仰头之后,慕容春秋突然也忍不住的流下泪来,死死的握住花畔的手,肩膀掩饰不住的抽搐,只是她不敢哭出声来。面对曾经的爱人将逝的时候,她只能隐忍。
      花畔同样感触到了慕容春秋的悲怆,她明白,耿维之所以仰起头来流泪,并不是不敢面对,而是不愿给慕容春秋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即使在这样的时刻,两人之间仍然有爱意的交流。花畔也不禁微微有些鼻酸。
      然而,再伟大的爱恋也挡不住时间的流逝。
      高堂之上,那大人低低的喝了一声,整个场上立即安静下来,就看见一个五大三粗的刽子手一步一步的登到台上,目不斜视,怀中抱刀,只看着耿维。
      慕容春秋的指甲将花畔的手心生生的掐出血来,花畔一声不吭的隐忍,又反而紧紧握住慕容春秋的手,示意她不能出声。这一刻仿佛一日三秋般漫长。
      忽然间,耿维再次将眼睛看向慕容春秋,两眼饱含着深沉的爱恋,还有抑制不住的不舍和留恋。慕容春秋下意识的想要伸出手去,似乎要再次触摸这昔日恋人的脸。花畔死死的抱住慕容春秋,不让她有任何犯忌的动作。
      台上的耿维眼看着双目通红的慕容春秋,再看到她的肢体动作,心中也已经了解,心中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到底没有辜负自己的一番爱恋,终于有些松了口气,带着一分释然,蓦地朝慕容春秋璨然一笑,那一笑,一如初见。
      慕容春秋到底抑制不住,脚步下意识的朝前迈了一步,似乎就要走上前去,花畔大吃一惊,死死的抱住她,一边轻声道:“春秋,你不要冲动!”
      就在这时,“当”的一声,是斩立决的命令己下,慕容春秋就看见那粗壮的郐子手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砍刀,紧接着,一片鲜艳的花雨四溅而出,仿佛两人还在浓情时,去西湖,看那三月的桃花如雨。慕容春秋的喉头一甜,双目便在那花雨中紧紧的闭死过去,整个人瘫倒在花畔怀中。
      慕容春秋回去之后便大病一场,整整耗了一个月,伊人憔悴黯然,若不是花畔和娅娘照顾,恐怕整个人便将瘦成黄花。按照慕容春秋的意思,花畔暗中出钱请人为耿维收了尸,以慕容春秋的名义立了无碑墓,又在京城慧通寺立了长生牌位。
      慕容春秋的事情刚刚告一段落,不想叶娥之女又出了事。
      这天早上,花畔还在熟睡中,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急切的敲门,还有叶娥的声音:“姑娘,你快起床,请你去救救小茵吧!”
      花畔连忙起床,开门看见叶娥的双目红肿,忙问道:“叶姨,小茵怎么了?”
      叶娥哀声道:“上次她要私藏银钱,被鱼欢姑娘逮住,罚了二十大板。没想到,这次又犯了事儿,得罪了云姑娘!”
      花畔不禁吃了一惊,道:“云姑娘素来少露面,春桃如何得罪了她?”
      叶娥抹一把眼泪,哭道:“小茵这孩子自从入了如意馆,一心不甘,只要跳出这火坑,但这岂是容易的事儿?虽然我劝过她许多回,她都不信。这些天来她一直要寻几个大的恩客,希望多得些赏赐,好为日后赎身做准备。其他人也就罢了,没想到前几天她找到一个恩客,那人贪图她刚来如意馆一时新鲜,连着一连五天都宿在她那里。没想到,这人是之前云姑娘的一个恩客,还出钱为云姑娘摆过几次节日宴。被鱼欢姑娘知道,告诉了云姑娘,云姑娘一时气愤不过,刚刚春桃送那位大爷前脚离开,就碰到云姑娘的丫环素宁,不小心打翻了云姑娘的燕窝,正被素宁罚在右偏院门口跪着呢!”
      叶娥在如意馆久了,早已经熟知如意馆各人的脾性习惯,也能从些小事中知道事情的端倪,现在说的也明白,花畔听了,便知道这次,又是冲着自己而来。
      当日给木青芜出计策,使她以雅搏俗,胜了犹画,后来又帮助慕容春秋得偿心愿,娅娘虽然不在意,但那鱼欢早已经恨她出了风头,只是没想到这次聪明,竟然借了云为衣之手。云为衣虽然名列四大名姬,但是论心计,却还稍嫌单纯,况且又是心高气傲的主儿,若不是鱼欢添油加醋,她未必肯为了一个男人而为难春桃。
      花畔一时有些心乱,却也知道不能让春桃长久的跪在那里,当下带了叶娥赶去。
      赶到时,春桃仍跪在地上,死死的咬着唇,想要忍住哭泣,但是泪水却流个不停,却绝不擦一下,沾湿了半边衣襟。面前还有一地狼藉,和破碎的燕窝盏。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难免指手画脚,不知道事情原委的自然在猜测她因为什么得罪了云为衣。
      春桃再要强,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哪里受得了这种羞辱,这一跪,恐怕就此沉沦也不无可能。看到这情状,叶娥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的往下流。
      花畔忍不住心酸,上前说道:“春桃,你起来吧。”
      春桃抬看看看,见是花畔,泪仍在流,却不愿站起来,只是摇摇头。她心知花畔在如意馆的份量万万不如云为衣,这一起来,恐怕自己不能赦罪,还要把花畔给搭进来。
      花畔怎能不知她的心思,对叶娥说:“叶姨,你把春桃扶起来吧,我自有分寸。”
      叶娥也是有些迟疑,花畔催促道:“叶姨。”
      见她话声坚决,叶娥这才走到春桃面前,将她扶了起来。
      花畔说:“你与我一起去雪冬楼,给云姐姐赔罪。”
      春桃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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