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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到了上次来的小溪，孔最往小溪蜿蜒的前方瞅了瞅。
“十三，咱们再往前走走吧，这边的鱼太小了，还不够塞牙缝的。”
“好”，小十三露出小虎牙，乖乖地拎起鱼篓，迈着小碎步跟在孔最身后。
又走了约莫一刻钟，溪水宽阔了许多，水中有些大石块，若光滑若粗糙地浅浅露出溪面。
他们处在偏下游，溪水分流经过石头时略急。
孔最走到溪水中间的大石块上，拿出渔网，将另一端抛给岸边的小十三。
小十三踉踉跄跄地，终于用小胳膊抱住了渔网一端。
孔最将渔网浸入水中，微微竖起来。
这渔网制得很细密，看上去，这网能兜住那些柳叶般大小的鱼儿。
就这样和十三蹲了一刻钟，看着网中倒是有了一两条小鱼，想着再等等，结果网中仅有的两条蝌蚪般大的小鱼都跑了。
emmm……
孔最收了那张干干净净的网，在岸边休息了一会儿。
“一条鱼都没有啊。”十三奶声奶气地，小眼神有些哀怨，“都好累的。”
“咳”，孔最以手作扇在耳边扇了扇风，“这不是咱们蹲的时间还不够久嘛。”
十三不说话，就瞅着她，看得孔最心里都没底。
“好好好，来都来了，不弄两条怎么好意思回去”，孔最从包里拿出一串糖葫芦递给小十三，“来，吃点，吃饱了好有力气捞鱼。”
十三的脑袋靠在孔最的胳膊旁，憨憨地吃着手中的糖葫芦。
“胖子，你胳膊有点膈人”，十三抬起脑袋，瞅着孔最的胳膊，仿佛在看她哪里少了块肉，“你该不会是瘦了吧。”
“真的？”孔最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自己倒是感觉不出跟以前有太大变化，那就是瘦地还不明显。
“来吧，再撒几次网，这回记住啊，只要网里有鱼，不管大的小的，咱直接就收。”
虽说这样慢腾，鱼篓里总算是有了几条活蹦乱跳的小鱼，又换了几处地方蹲点，也收了几条。
日入时分，孔最拎起鱼篓，仔细数了数，一共十一条小的，还有条大些的，应该够塞牙缝的了。
回到家时，太阳已临近落山，只留下远方地平线上的一抹红光，陈蓉已经做好了饭，正在收拾着厨房。
“炒了个蒜苗，是咱家地里种的。”陈蓉抱过小十三，减轻孔最身上的压力。
孔最将背上的鱼篓拿了下来：“本来打算今晚熬个鱼汤，你这既然做好了晚饭，我就先把这些鱼腌起来，以后再吃吧。”
经过这一趟，她是再也不幻想着去那小溪边捞鱼发大财了，呵呵，一整个下午，就捞了几条蝌蚪大小的鱼，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没怎么地有人去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在菜地里播些种子，去山上挖些野菜嘞。
“我下午到处去走了走，感觉没怎么有想要来的，家里稍微有些底子的去了村里的私塾，那私塾毕竟是在村长的支持下做起来的，感觉更可靠些，他们若让他们的孩子弃了那儿来这儿，这不是明摆着得罪村长吗？再有就是比较穷的人家，估计也没戏。”
“所以，只能在那些上不起村里私塾，但还有一点余钱的人家瞅瞅。”孔最轻叹一声，“都是穷苦人家，咱们少赚点就少赚点吧，毕竟咱们骗了人家在前。这样吧，你再告诉她们，孩子们用的书本和纸张由我们包了，还是那个价钱，一学季一百文”。
“这不行啊？那书本多贵啊！”陈蓉摇了摇头。
“就是因为贵，所以才能作为一个能说动他们的重要筹码，何况，我们不用花钱买，我用纸誊写几份就好了。”孔最拎起鱼篓，“好了，走吧，先吃了饭，吃过饭我将这鱼腌起来。”
“哎，那也需要好多纸的，也要你花钱买的不是吗？”陈蓉抱着小十三，给他洗了洗手。
“我倒是会制些纸，不费钱，左不过耗些时力，总之，明日你再将这消息放出去，若还是不能打动他们，我再另想法子吧。”
——
这几日陈蓉负责在村里招人，倒是有一两个有眉头的，在得罪村长和孩子的读书面前选择了后者。
毕竟，这么些年，村长不但没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还让他们时时刻刻讨好着他，只求不给下绊子就好。
更何况，这样看来，孔最倒是有些底气的，会怕村长不成，若怕，也不会这样明摆着跟他对着干，想来想去，便也没了什么顾忌，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本来就是穷苦人家，这情况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孔最和十三去了山上，十三在山上主要是玩儿，帮她接点泉水，挣着麻袋。
孔最拿着铁具在山上弄构树皮，用大麻袋装好，然后用小推车推回去，一天早晚来上两趟，三四天就堆满了院子角。
之前的构树韧皮纤维已经在木盆中用水泡了约莫十日，孔最去摸了摸，软踏踏的。
在院里烧了些从山上带下来的草叶，燃烧殆尽后剩下的草木灰放入大锅中，再添入一锅井水，将那些构树韧皮放在锅中，十三来烧火。
“这一锅烧够差不多两个时辰，你在这儿烧着，看着只要火不灭就行，我还要去弄这些天刚从山上砍的构树皮。”
孔最嘱托好之后，便去了院里墙角，按照之前的方法，先去最外层的枯皮，然后用针线将它们多多少少地穿起来挂在院里的吊绳上晾晒上几日。
不同的是，这次的量太大，之前那样少的量手都被磨红肿了，现在……不过，还是得弄，等到陈蓉办完事回来也能帮她一些。
陈蓉这趟出去又带回一个名额来，说是谈妥了，连银钱都交了。
孔最的针线活本来就不怎么样，串起树皮来也费尽，好歹陈蓉回来给她替了下来。
抬头看了看天，估算着应该过了两个时辰，她起身去厨房瞧了瞧。
十三整张小脸都是灰，被炉壁映地红红地，右手还在不停地拉旁边的风箱，让火烧得更旺一些。
“姐姐，应该好了吧，我都快被烤熟了。”十三抬起脏兮兮的手又抹了把脸。
“哦，亲爱的，这就停火，你到院里去洗洗哈。”孔最一把把小十三抱出了厨房。
她将里面的韧皮从滚烫的水里捞了出来，放在案板上用刀一点点地剁碎，然后放到圆筒状的石罐里，之后捣浆，打浆，打浆的时候废了她好些时间，为了尽量打得匀称一点，总是不小心打乱之前铺匀的，最后放在炉壁前点了小火烘干。
陈蓉和小十三在院里串着构树皮，加上她之前串的那些，已经弄好了大半。
没有特意做晚饭，将就着之前剩的白面馒头和罐里剩下来的麻辣猪肉干，算是饱了腹。
将烘干的纸从薄木板上一点点揭了下来，用刀子割成六张约莫四开大的纸。
孔最摸了摸，质地很好，有点像羊皮纸的感觉，微硬，略厚。
拿了一张给陈蓉和小十三瞧。
“没想到你真的做出来了”，陈蓉特意洗了洗手，摸了摸，“比寻常卖的粗糙些，但这质量是没话说。”
“我今晚用这个再誊写一遍《三字经》，按照大虎所说，这一薄本书够他们学半年的。”
陈蓉看着那张纸，眼里都透着光，止不住地说好：“今天我就将这剩下的构树皮串好，晾上去，有这效果还怕什么。”
瞧着像是来了干劲。
十三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歪了歪小脑袋，伸出小食指来戳了戳那张纸。
“十三，这张纸给你了，今晚，用这个学字。”
三个人在院里燃了一盏煤油灯，一起串树皮，到了约莫戌时中就收了工。
陈蓉给十三洗了个凉水澡，然后回了房。
孔最从床榻下掏出自己存钱的那个小罐子，仔细数了数，零零散散还余下十两银子二百三十文。
这是之前这家里缺的东西太多，才耗费了那些银钱，这之后除去吃食，花得应当少些了。
真想有一天，她不必每日算计着收敛着花银子，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上次去集市，她有好多想买的，这小村儿里都有好东西想买，更何况镇里，城里呢。上次瞧见集市上还有卖胭脂的，她可还没涂过胭脂呢，哎，她现在这幅模样，再打扮也是烂泥一滩，算了算了，还是先养家，减减肥再说吧。
话说，那铜镜摆在那儿，她都好些天没去瞅过一眼了，生怕自己吓到自己。
她摇了摇头，罢了罢了，还是睡觉吧。
（戌时：19点到21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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